第411章
谢莺眠:“当然。”
没有解药。
真话她不能说。
要是说了,慕虎直接摆烂怎么办。
这毒药本就没解药,全靠硬熬。
一般来说,根据个人体质不同,经历三次到五次折磨药效会自动失效。
慕虎年纪不小,体质却不错,已挺过了五次折磨。
药效大概率已过了,等会儿随便团吧团吧个泥丸就能充当解药。
慕虎一听说有解药,什么都顾不得。
他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沈听肆。
沈听肆听完慕虎的证词,眉头紧蹙。
慕虎的证词里,缺少两样关键因素。
一样是缺少慕虎对慕家的指控。
另一样,缺少慕家要灭封家的真正原因。
沈听肆就这两个问题再次审讯慕虎。
慕虎一直在掐算着时间,眼看着一刻钟又要到了,他面目惊恐,浑身颤抖:“解药!”
“先给我解药。”
第538章 :第一次觉得罪犯有点可怜
书房里有几盆兰花。
兰花刚浇了水,土壤是潮湿的。
谢莺眠随手团了一个乌鸡白凤丸那般大小的泥团子递给沈听肆:“喏,解药。”
沈听肆:……
躺在地上的慕虎看不到谢莺眠的动作,沈听肆却看得一清二楚。
沈听肆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这,是解药?”
谢莺眠:“有问题?”
沈听肆:“没问题。”
他面无表情地扔给慕虎。
慕虎如获至宝,将解药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解药一股子浓浓的土腥味,吃在嘴里也像土,还有一股动植物混合在一起的堆肥味道。
慕虎想吐,又不舍得吐,硬着头皮一边干呕一边吞咽下去。
强撑着吃完,泥丸入口后,胃里一阵翻腾。
慕虎终于忍不住了,不断干呕,呕到要将胃给吐出来一样。
沈听肆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慕虎,第一次觉得这穷凶极恶的罪犯有点可怜。
沈听肆让人给了慕虎一杯水。
慕虎感激涕零。
好人啊!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六刑司也有好人。
慕虎将水咕咚咕咚喝完,压下了胃里的不适。
“沈大人,事情是我做的,我承认。”慕虎说道,
“我确实是接了命令才行动的,但我接的是口头命令,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你们只能抓我,你们没有证据证明与慕家有关。”
“至于为什么要灭封家,我也不知道。”
“我是慕家旁支,我和我哥专门为慕家干脏活,我从来不问原因,慕家也不会让我知道原因。”
“该说的我都说了。”慕虎把眼一闭。
“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但求你们给我个痛快,让我痛快去死。”
沈听肆审讯过无数犯人。
他能从慕虎的微表情和动作中察觉到,慕虎没有说谎。
虞凌夜道:“案件已过二十年,关键性证据缺乏,慕家可能会将罪责推到慕虎与封家的个人恩怨身上。”
谢莺眠:“慕虎确实是最好的替罪羊。”
沈听肆没有表态。
他让人将慕虎关押起来。
慕虎一听沈听肆要将他关起来,瑟瑟发抖:“等会儿,再等一小会儿。”
“马上到一刻钟了。”
“等过了一刻钟,等我确认解药有效,让我去死都行。”
沈听肆看向谢莺眠,用眼神询问解药靠不靠谱。
谢莺眠给出沈听肆一个放心的眼神。
一刻钟过后。
可怕的三分钟没有再来,慕虎终于放心了。
他几乎丧失了所有力气,如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等着人将他拖走。
清空了附近的人,沈听肆才道:“封家的案子有转折。”
“转折就在那对乞丐母子身上,他们很警惕,就算我表明了身份,他们也不肯说什么。”
“慕虎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慕家耳中,以慕家的势力,很快会调查到钱大夫和乞丐母子身上。”
“为了保护他们,我将他们带过来了。”
“她对人很警惕。”沈听肆对谢莺眠说,“等下麻烦你试着接触接触她。”
沈听肆命人将乞丐母子带过来。
乞丐母子相互依偎在一起,战战兢兢,眼里闪着惊恐。
小乞丐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不算脏,就是脸上黑黢黢的,很瘦,很小,只有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看起来挺精神的样子。
乞丐母亲病恹恹的,头发焦黄干枯,形销骨立,远看起来像一把活着的骨头。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上京很流行的杏眼。
如果不是凹陷的脸颊影响了容貌,应该是很典型的美人模样。
“你们不要怕。”谢莺眠道,“你们认识钱大夫吗?我们是钱大夫的朋友。”
乞丐母亲一听到“钱大夫”三个字,眼睛里的惊恐和戒备一点都没减轻,反而提高了些许。
“您们,是钱大夫的朋友?”
谢莺眠柔声道:“对。”
“钱大夫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他在一家名为平价医馆的医馆任职?”
乞丐母子点点头。
谢莺眠笑道:“我就是平价医馆的院长。”
“今日一早,钱大夫去给你把脉看病,你为了回报钱大夫,是不是将一枚铜镜给了钱大夫。”
乞丐母亲听到这话,悬着的心骤然放松下来。
她将铜镜送给钱大夫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人知晓。
这等小事,钱大夫不会到处说。
眼前这位贵气十足的女子,应该是与钱大夫相识相熟的。
“钱大夫,他,在哪里?”
谢莺眠:“他受了伤,被人用飞刀刺中了心脏。”
乞丐母亲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嘴唇不断颤动着:“他……死了?”
第539章 :姓石,名,贱女
谢莺眠见状,知道自己把药下猛了。
她忙道:“别着急,听我说。”
“钱大夫确实是遭人刺杀,也确实被飞刀刺中了心脏。”
“但,他的心脏位置放了你给他的铜镜,铜镜替他挡住了飞刀。”
“钱大夫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不碍事,他现在正在平价医馆中接受治疗。”
“我能知道铜镜和你的事,也是钱大夫告诉我的,钱大夫让我转达一下他的感谢,他感谢你们母子二人救了他一命。”
乞丐母亲不敢相信这反转。
她擦了擦眼泪,眼睛微微瞪大:“真,真的?”
谢莺眠道:“当然是真的。”
“你们往前走一走,看看这枚铜镜是不是你们送给钱大夫的那枚?”
乞丐母亲看到熟悉的铜镜,看到铜镜上明显凹陷进去的刀印,信了谢莺眠的话。
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钱大夫没事实在太好了。”
“谢天谢地。”
谢莺眠道:“钱大夫行善事,得善因,是他好人有好报。”
乞丐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道:“您说得对,苍天有眼。”
“钱大夫这样的好人,就该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谢莺眠半真半假说道:“钱大夫说你们落到那个地步都没将铜镜卖掉换钱,说明这铜镜对你们极为重要,他对弄坏了铜镜这件事非常愧疚。”
“他拜托我找能工巧匠将铜镜修复,我就将铜镜带了回来。”
“也是阴错阳差吧,修复铜镜的师傅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你的这枚铜镜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当年的价格要高达几百两银子。”
乞丐母亲显然对这件事并不知晓。
她微微瞪大眼睛,惊愕不已:“就这么一枚不足巴掌大小的铜镜,值几百两?”
谢莺眠:“那是初代铜镜的价格。”
“后来这种类别的铜镜泛滥,价格也从最初的几百两银子变成现在的几两银子。”
乞丐母亲虽不知道谢莺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但她觉得,她手里这个应该是赝品。
要是她的赌鬼父亲知晓她娘手中的铜镜如此值钱,早就将铜镜拿去典当了。
书房的桌子上还放着点心和瓜果。
谢莺眠与乞丐母亲聊天的时候,小乞丐眼睛不断地在点心和瓜果上瞟过,一边瞟一边咽口水。
谢莺眠直接端了盘子递给小乞丐。
“饿了?吃吧。”
小乞丐不敢接。
谢莺眠将盘子塞到他手里。
“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大厨房已熄了灶火,重新开火做饭需要一段时间,你们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乞丐母子受宠若惊。
他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必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