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这幅画,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一样的桃花,一样的猴儿酒。
  可,这幅画明明是虞凌夜刚画的。
  猴儿酒还是她提的意见。
  她怎么可能见过?
  虞凌夜见谢莺眠一直盯着画瞧:“有问题?”
  谢莺眠:“我见过这幅画。”
  虞凌夜:?
  在今日之前,他并未画过桃花。
  “桃花图很多。”他说,“都是桃花,相差不大。”
  谢莺眠摇头。
  不是的。
  她可以确定,就是这幅画。
  是虞凌夜刚画的这一幅。
  这可太奇怪了。
  她差不多是亲眼看着虞凌夜亲手画完的,怎么会有那么浓烈的似曾相识感?
  虞凌夜见谢莺眠神色不太好,也没多问,将晾干的画作卷起来放到画筒里:“时辰不早了,去用膳吧。”
  谢莺眠回过神:“等会儿咱们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虞凌夜嗯了一声。
  谢莺眠:“太后和皇帝估计会降罪于我。”
  虞凌夜:?
  这短短时间里,他错过了什么?
  扶墨嘴快,将谢莺眠和慕宁郡主之间发生的事告诉虞凌夜。
  虞凌夜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语气漫不经心:“瞎了就瞎了,也省得本王动手了。”
  “至于太后……”虞凌夜看向谢莺眠,“你是不是早有对策?”
  谢莺眠感叹:“是有对策,但,毕竟慕宁郡主瞎了,我却毫发无伤,在这种情况下,我感觉太后很难会做到公平公正评判。”
  “太后找我问话,我会据理力争,证明我的清白。”
  “等太后彻底不要脸,要徇私枉法的时候你再出场捞我。”
  虞凌夜明白了谢莺眠的意思。
  他很是歉意:“抱歉,慕宁郡主会对你出手,多半是因为我。”
  “你道什么歉?”谢莺眠笑道,“对你有变态想法的是慕宁郡主,她自作自受,与你无关,你也不必自责。”
  “我是特意喊青凰来稳住你的,慕宁郡主伤害不到我,但,要是她影响到你作画,让我们白白损失三千两黄金,这才是最大的伤害。”
  “当然,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将那幅画送给我。”
  虞凌夜想也没想就将画筒递给谢莺眠。
  谢莺眠被这泼天富贵砸到,有些怔忡:“真送我了?”
  三千两黄金,就这么随手送她了?
  “本来就是送你的。”虞凌夜说。
  谢莺眠捧着画筒愣神。
  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记忆里,这幅画,的确是归她所有的。
  可是,为什么?
  第295章 :你撞见了什么?
  谢莺眠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她道:“我不能白要你的三千两黄金,这样,画我很喜欢,收下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若是断胳膊断腿,我免费给你接上。”
  虞凌夜:……这人情,大可不必。
  再说,三千两黄金那是五年前的价格,现在的价格,不止。
  这话虞凌夜没说。
  他怕说出来,谢莺眠再欠他个更奇葩的人情。
  桃花娇弱,最怕碾。
  一旦碾压,品相就差了。
  故而。
  新收集的桃花要第一时间送到酿酒工坊。
  酿酒工坊就在桃花坞后面,由扶墨和藏月两人去送。
  谢莺眠虞凌夜青凰三人则直奔桃花坞正门。
  等众人离开后。
  桃花林深处行出来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盯着谢莺眠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
  桃花纷纷而落。
  遮住了年轻男子的灼灼视线,也遮住了他的表情。
  青凰已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
  “有人在盯我们,要处理一下吗?”青凰问。
  谢莺眠也察觉到那股视线。
  “我没察觉到对方的恶意,兴许只是路过。”
  “你怎么看?”她问虞凌夜。
  虞凌夜道:“不用管他。”
  听虞凌夜的语气,是认识对方的。
  虞凌夜这么说,他们也就没管。
  刚靠近桃花坞,便闻到了阵阵香甜味道。
  陆陆续续有宫女太监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青凰看到那各式各样的点心,眼睛晶亮:“这些都是桃花做的点心?”
  虞凌夜:“是。”
  “好吃吗?”青凰问。
  “皇宫里最擅长点心的御厨所制,味道尚可。”虞凌夜道。
  青凰等不及了。
  他还没吃过御膳呢。
  男眷和女眷是分开的。
  进入桃花坞之后,分为东院和西院。
  东院是男眷,西院是女眷。
  虞凌夜对谢莺眠说:“人多眼杂,一切小心。”
  谢莺眠道:“你也是。”
  “藏松,照顾好王爷。”
  隐在暗处的藏松出现,为虞凌夜推轮椅:“王妃请放心。”
  虞凌夜进了东院后。
  东院已有不少人在。
  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者喝酒,或者对弈,亦或者吟诗作画。
  虞凌夜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让藏松推着他去了流花亭。
  流花亭位于在高处。
  在亭子上可以俯瞰整个东院。
  桃花坞里处处是桃花,有风吹过时,桃花随风晃动,从上自下看去,如流动的花海一般。
  流花亭也因此而得名。
  小亭有石桌。
  石桌上有摆放好的点心。
  虞凌夜拿起一块桃花模样的点心,把玩,却没吃下去。
  “出来吧。”他道。
  “果然瞒不过皇叔。”清冽的男声传来。
  伴随着轮椅咯吱咯吱碾过小石子的声音,一个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来到虞凌夜身边。
  他的长相与虞凌夜有两三分相似。
  和虞凌夜的好气色相比,他的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像是常年躲在室内不见阳光一般。
  “皇叔气色不错,想来是身体大好了。”男子道。
  虞凌夜:“老五,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事直说。”
  来人,正是断腿后深居简出的五皇子。
  五皇子笑了一声:“皇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没事我就不能找皇叔聊聊天了么?”
  五皇子轻轻抚摸着轮椅:
  “皇叔可还记得,在太医宣布我断腿之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生怕与我产生交集,只有皇叔,赠送了这把轮椅给我。”
  “这把轮椅非常精巧方便,也非常顺滑,我知道,是皇叔请隐世的偃家机关大师制作的,价值连城。”
  “皇叔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
  虞凌夜安静地听着五皇子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五皇子也不在意。
  他自顾自说完,瞧着石桌上有茶,兀自倒了一杯桃花茶。
  一杯茶饮尽。
  五皇子才幽幽说:“方才那一幕,我都看见了。”
  虞凌夜依旧面无表情。
  五皇子道:“我亲眼看见慕宁郡主自己打了自己,我可以为皇婶作证。”
  见虞凌夜没什么反应,他又喝了一杯茶。
  茶尽后,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
  “这点心真好吃。”五皇子道,“皇叔不尝尝么?”
  “流花亭位于高处,附近空旷无法藏人,我耐心有限。”虞凌夜道。
  五皇子吃点心的手一顿。
  他依旧将点心吃完,连点心渣都吃了个干净。
  他拿了手绢,小心翼翼擦掉手上的油渍:“皇叔可记得我的腿是怎么断的?”
  不等虞凌夜回答,五皇子道:
  “那一年也是游春节,我在打马球时,我骑的那匹马突然发疯,我被甩下马背,那匹马用力踏过我的双腿,以至于我的双腿断裂,粉碎性骨折,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虞凌夜等着五皇子继续说。
  五皇子道:“皇婶已经被人盯上了,就如当年的我一样,这次游春节,怕是会故技重施。”
  五皇子的话里缺少了主要人物。
  谁会故技重施?
  五皇子没有说,虞凌夜也没有问。
  他们心照不宣。
  “为什么?”虞凌夜问。
  五皇子脸上满是嘲讽:“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我不小心撞见了一些事,他想要灭口,只不过,我命大活了下来。”
  “当然,也可能不是我命大,是他本来就没想要我的命,只想给我个教训而已,断腿且众叛亲离的教训。”
  五皇子说到这里笑了一声。
  笑声里是满满的嘲讽。
  虞凌夜眸子幽深。
  他望着五皇子:“你撞见了什么?”
  五皇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敛起。
  苍白细长却粗糙的手用力握着手中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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