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们说,方家没有给夜儿遮风挡雨,相反,夜儿的风雨都是方家给带来的。
  她想反驳,想告诉他们,是他们错了。
  可,她反驳不出来。
  她一个字都反驳出来。
  偃青念的那些方家罪状,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那些记忆不断在交织,闪现,折磨着她。
  太妃的精气神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
  她闭上眼睛:“阿芳,我有点累了。”
  “若是方家这几天来人,就说我病了,不见客。”
  常嬷嬷应着。
  过了一会儿,常嬷嬷又道:“太妃,有件事……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奴婢听崔太医说,殿下感染风寒后,因一直操劳,风寒加重,情况不妙,崔太医想让殿下多休息,少忙公务,但殿下不听。”常嬷嬷道,
  “崔太医的意思是,殿下向来最听您的话,让您多劝着殿下点。”
  太妃怔忡了一下。
  她这才想起来,夜儿前几天感染了风寒。
  因一心着急方家的事,她就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难怪,难怪夜儿的脸色那么差……”
  太妃想起虞凌夜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仍伏案处理公务的身影,想着虞凌夜呕心沥血去赚钱,去管理封地数十万灾民……
  她却嘴巴一张一合就问他要三十万两银子。
  而,所谓的活不下去的方家,整日吃喝玩乐,生活奢靡。
  她真该死啊。
  太妃又吐出一口血来,脸色灰暗。
  常嬷嬷有条不紊地将太妃嘴角的血擦拭干净,眼底闪着微微光芒。
  谢莺眠对她有恩。
  上次若不是有谢莺眠还原真相,她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在谢莺眠找到她,让她找机会在太妃跟前说出这些话时,她半点都没犹豫地答应了。
  希望这次太妃能够真正被骂醒。
  如果太妃执迷不悟……
  常嬷嬷摇了摇头。
  她有预感,如果太妃继续执迷不悟,会众叛亲离的。
  太妃生病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来探访的方家人都被挡了回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
  虞凌夜的“病”已达到顶峰。
  在药物的影响下,他身体发烫,在旁人看来就是高烧不退,病入膏肓的样子。
  方家交罚银的最后期限还差短短两三天。
  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
  若是虞凌夜这边再不给钱,方家需要变卖家产,掏空家底才能补上这窟窿。
  方家很着急,方张氏更着急。
  让她拿钱,比挖她的肉还要疼。
  故而,方张氏身体刚好一点,就带着几个儿媳妇和有头有脸的婆子们来到凌王府。
  凌王府的守卫将人拦住。
  方张氏非常生气:“太妃和凌王都不敢拦我,你算什么东西?”
  “狗奴才,滚开。”
  守卫不肯放行。
  方张氏怒了,给了守卫一巴掌。
  “狗奴才,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敢阻拦老娘,等会儿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谁敢拦老娘。”
  守卫“敢怒不敢言”,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将人放了进去。
  方张氏哼了一声:“狗奴才,算你识相。”
  守卫摸了摸脸,眼神变冷,跑去跟虞凌夜报信。
  谢莺眠看到守卫脸上的巴掌印:“方张氏打的?”
  守卫应了一声。
  谢莺眠拿了一锭银子给守卫:“让你受委屈了。”
  守卫不敢接。
  谢莺眠道:“拿着吧,这是你的出场费,是你该得的。”
  守卫一脸蠢萌。
  出场费是什么费?巴掌费吗?
  嘿嘿,要是一个巴掌价值一锭银子,他愿意多挨几个。
  虞凌夜点头后,守卫才收起银子。
  谢莺眠对虞凌夜道:“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了。”
  “我们铺垫了这么久,全为了今天。”
  顿了顿。
  她说:“我们不能提前过去,要等时机。”
  “时机成熟,我们再去凤藻院。”
  “所以……”
  “太妃可能要吃一些苦头。”谢莺眠说,“你要是不忍心……”
  虞凌夜抬起手,制止了谢莺眠往下说。
  母妃必须要吃一些苦头了。
  如果母妃还是执迷不悟,还是要为方家鞠躬尽瘁,迟早会酿成大祸。
  这是母妃能看清方家的唯一机会。
  另一边。
  方张氏直接闯进凤藻院。
  天气尚早,太妃从那天之后就一直病恹恹的,还没起床。
  常嬷嬷听到通报后,去门口迎接。
  常嬷嬷堆笑道:“老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您用膳了吗?您要是没用膳,要不先去偏厅……”
  啪!
  常嬷嬷的话还没说完,被方张氏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常嬷嬷生挨了这一掌,脸很快就肿起来。
  “老夫人,您,您这是做什么?”
  “贱货,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娘说话?”方张氏横眉竖目,“方迎宛呢?”
  “将她给老娘喊出来。”
  “老娘要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要逼死她老子娘!”
  常嬷嬷忍着疼赔笑道:“老夫人您消消火,太妃身体不适,还没起床,您先去偏厅稍等……”
  第243章 :何其歹毒的名字!
  “没起床?”方张氏怒道,“好,好啊。”
  “方家都快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她还在呼呼大睡。”
  “睡,老娘让她睡!”
  方张氏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鸡毛掸子。
  她一把拎起鸡毛掸子,怒气冲冲地冲到太妃卧房里。
  太妃头疾犯了,这几天还老做噩梦。
  睡不好,吃不好,加上有心病,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她昨夜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服下镇定的药物后,好不容易睡沉了,突然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
  太妃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不等她反应,方张氏的鸡毛掸子跟雨点一般落下。
  “还睡。”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给老娘摆脸子是吧?你现在成了太妃,成了主子,就可以在你老子娘头上作威作福了是吧?”
  “我警告你,方迎男,不管你是太妃也好,太后也好,你身上都流着方家的血,你敢在你老娘头上作威作福,小心天打雷劈。”
  太妃听到方迎男这个名字,脸色变得尤其难看。
  如果不是方张氏提及,她险些都忘了这个名字!
  方迎男,才是她的本名。
  寓意也极为简单,迎男,就是迎接男儿的到来。
  就跟方宜麟一样,宜麟,有益于麟儿,麟儿指的男儿。
  何其歹毒的名字!
  在她十六岁那年,方家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绝世,动了将她送到皇宫的心思。
  方迎男这个名字不雅。
  故而,方家专门给她改成了方迎宛。
  方张氏的鸡毛掸子还在继续往下落:“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如果没有方家培养你,你能成为贵妃?”
  “如果没有方家,你算什么东西?”
  “让你帮助方家,回馈方家,帮助你哥哥你弟弟们怎么了?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方家一直辉煌下去。”
  “让你出三十万两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你个贱皮子还算计方家的家产,方家的家产你都敢觊觎,区区一个贱皮子,一盆泼出去的脏水,方家的家产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打死你个贱皮子。”
  方张氏越说越气。
  如果方迎宛和虞凌夜不出这三十万两。
  方家就得几乎变卖掉九成家产。
  九成家产啊!
  方家辛辛苦苦攒了几十年才攒下这些家底。
  太妃身体不好,又被方张氏一顿猛打,人呆呆的,头发凌乱,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凄惨又可怜。
  方张氏看到太妃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方迎男,方家也没亏待过你,你做出这种死模样给谁看?”
  “我知道你一直憋着一口气,你恨我是吧,故意整我是吧?”
  “我就知道你个贱皮子还在记小时候的仇。”
  “让你去求情,你给所有人求情,唯独不给老娘求。”
  “都怪你这个贱皮子,老娘才会丢失了诰命。”
  “老娘想着你能给方家出三十万两银子,老娘丢诰命的事也就算了,老娘吃点亏,不跟你计较这个。”
  “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你弄丢了老娘的诰命,还想逼方家卖宅子卖地凑那三十万两银子。”
  “方迎男,我告诉你,你就是方家的罪人!”
  “老娘打死你。”
  方张氏下了死手往下打。
  常嬷嬷急得不行,想去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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