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症候群[快穿] 第296节
辛禾雪放下碗,低头慢慢地剥着蛋壳,是绿壳的乌鸡蛋。
“道长好像在山上养了乌鸡,估计张应是从他们那里买来的吧。”
余星洲几口就将整碗瘦肉粥咽下去,再拿了两根糯玉米,他吃东西的速度堪比风卷残云。
刚剥开了两个小碎片,黏稠蛋液就迫不及待地涌出,还有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看清楚蛋壳里的东西,辛禾雪下意识低呼一声。
一盘乌鸡蛋里掺了一颗受精的,里面的小鸡已经有了雏形。
有肉翅形状、发育畸形的肉团,红通通,晃眼一看,这团烂熟的肉还在跳动着。
辛禾雪胃部忽然翻涌起呕吐欲,眼前出现重影。
身旁突然人群围出来,在他眼中每个人都分离出一个影子,层层叠叠,把座位上的辛禾雪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喜悦。
“哇哇,是活珠蛋。”
“吉利的好彩头!”
“听我阿妈讲,要是怀孕的人吃到活珠蛋,意思就是母子平安,多子多福!”
多子多福还是免了,光是一个小黑,就够辛禾雪伤脑筋,怀疑自己是碰上了所有的坏运气。
辛禾雪从人群中挤出去,只和余星洲说:“我不太舒服,去透气。”
他跑到僻静角落,一手撑着门柱,腑脏翻江倒海呕吐欲令他有些呼吸困难,勉力地弯下腰,一手按住胸口。
干呕了两声,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冷汗顺着他前额滴到地上。
手里诡异的“活珠蛋”是不能吃了。
他直接拿来喂了狗,反正小黑平时都吃垃圾,没差。
“妈妈好……妈妈好!”
小黑狗摇尾巴围着他转,四只黑足踏着小步伐。
看吧,就算是吃垃圾,它还是会对母爱感恩戴德。
等它长大了,就是把它卖到大陆的黑煤矿里去,小黑也会勤勤恳恳地每个月给妈妈汇工资款。
辛禾雪摸了摸它不聪明的脑袋,扶着柱身直起腰来,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废弃禅堂。
昨晚光线太暗,没怎么看清,现在倒是能看见那些光束中飞扬的粒粒尘埃。
确实十分陈旧了。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禾雪以为是余星洲追着他跑来了,“我没事……”
他转过头,既不是余星洲,也不是道长,是一双尖头皮鞋。
离他的鼻尖只有两厘米距离。
辛禾雪呼吸一滞,往后退,他抬起头,钟镇安就挂在那,眼睛恐惧地睁大,还没有闭上。
他低头快速地翻出了身份卡。
存活人数没有刷新,数字还是七。
这意味着钟镇安就是第三个人,早就死了。
第189章 被害妄想(25)
远处港口大船发动机启动,在海面上发出如同潮水般的轰鸣噪音。
海水涨潮把浮游生物和小型爬行动物推上沙滩,辛禾雪就像是滞留在沙地上的沙蟹,竭力追逐退去的海潮。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指腹褪去血色,倒出两粒药物在手心里,捂住嘴向后一仰。
劳拉西泮。
他向顾觅风要来的,起效快,通常能在十五分钟到半小时内缓解焦虑和惊恐症状。
辛禾雪咬了咬舌尖,他顺着钟镇安的视线,望向禅堂后面的那口井。
井口上方用来打水的辘轳早就荒废,数不清的红线上穿着同样数不清的铜钱,绕着横轴和曲柄,罗织成网。
朱砂纸符贴在上面,翻飞时噼噼啪啪作响。
昨晚的“钟镇安”说,张应是从这口井里爬出来的。
张应身上有一种咸腥的海水味,他不是淡水鱼。
可这口井不论如何,连通的应该是降雨或者河流渗漏形成的地下水。
这算什么?
辛禾雪走到井边,井地下部分挖得很深,地上部分筑得又很高,他手扶着边缘,俯视下去。
为了看清楚,他拨开了一部分红线,井下风就阴冷邪恶地向上涌。
这口井没有枯竭,石壁上长满苔藓,由于挖得太深,下方漆黑一片。
咕噜噜、咕噜噜……
面对来客,它像是蓄水池一般涨起水来。
转瞬间涨到了肉眼可见的高度。
水面清凌凌,倒映出井上的景象。
辛禾雪看见了自己,但不完全是他,因为他不爱穿红色的服饰。
而井底的他,穿着红云缎对襟衫,下身是撒花洋绉裙,苍白的面上没有表情,一双手在身前交叠搭着,美得很阴惨。
就好像是谁人摆在玻璃橱柜里仅供欣赏的白瓷娃娃。
有那么一瞬间,井底的辛禾雪定定看着他,向着他,挥了挥手。
“你在做什么?疯了?!”
余星洲横冲直撞地跑过来。
一股大力拦腰将辛禾雪抱下来。
紧接而来,是劈头盖脸暴风雨般的质问。
“你要干什么?要跳井了?”
“就算是找死也找个舒服点的死法行不行,淹死是很简单吗?”
余星洲简直气得要跳脚,一捋自己额前的碎发,才发现一抹下来满手都是冷汗。
辛禾雪晃了晃神,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药物生效了,他出走的神志又重新回归。
“我刚刚踩上去了吗?”
他迟钝地问。
说实话,在余星洲看来,这种表情放在辛禾雪脸上就是一种童稚般的天真,还怪可爱,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能叫做愚蠢,他会分分钟厌蠢症发作暴走。
“要不是这条狗哭得这么惨,我还不一定能及时找到你。”
余星洲指着地上的小黑狗。
小黑呜呜咽咽,咬着辛禾雪的裤腿不松口。
刚刚它也是这样咬住的,但居然完全拽不动辛禾雪,他就像是入魔了一般死死盯着井里,踩上了井口。
小黑不仅拽不住,还被妈妈踹了一脚。
现在它身上还有个脚印呢。
把辛禾雪心疼坏了,抱起它来拍了拍灰。
有妈疼的孩子是个宝,小黑狗借题发挥哭得更大声了。
“好了。”辛禾雪淡声警告,“适可而止。”
有母爱,但不多。
“钟镇安死了。”
辛禾雪转头对余星洲道。
白天视物比夜晚的时候好太多,太阳照下来,他显然也看见了禅堂的真相。
拽住辛禾雪的手,余星洲死死皱着眉,“先别管了,这个井太古怪,唐阿眉就要下葬了,我们先跟着活人队伍下山。”
他拽着辛禾雪远离这个邪门的井。
“待会儿告诉道长,他们肯定会做法事给钟镇安超度。”
渐行渐远。
余星洲刚刚抱人下来太心急,辛禾雪的脚勾到了红线,扯断了一根,上面黄色的铜钱骨碌碌地滚到地上,发出轻响。
辛禾雪一面向前走,一面回头看过去。
阴风从井底上涌,吹得黄符纸相互拍打。
………
上下山通行的原本只有土山路,太不方便,眼前这条石板路还是三十年前城寨的人出资修建的。
为此,还在道旁立了一个碑,刻着出资者的名字。
第一列第一个名字是辛诚。
心诚则灵,不知道给他取这个名字的家人是不是这个意思。
余星洲把辛禾雪的手牵得牢固,可能一不看好对方就会遇见意外的情况让他后怕,神经紧绷,也不管送葬队伍里有邻里偷偷地说些什么腌臜闲话。
辛禾雪还在回忆刚刚看到的钟镇安的面孔。
对方那个表情看起来简直是活活吓死的,再由其他人吊上禅堂横梁去,不然人好端端地怎么会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