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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症候群[快穿] 第237节

  弓背露齿,喉咙里含混的嘶吼像是声道用力到痉挛。
  人是不会有这样的动作与神态的,所以当亲眼看见这种状态出现在人类身上,才会格外有冲击性,直触心灵。
  以至于第一次看见这种画面的维齐尔哑然失语。
  “我不可能让你不顾及任何后果地冲入下埃及。”拉荷特普冷声道,“如果你领着一队战车精锐前去,那就是对军士生命的浪费,如果你单枪匹马,你又有什么自信认为自己能够在布托城杀进杀出?”
  嘶吼声在青铜笼子里爆发!
  赛托在笼内焦灼地徘徊,看起来完全一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你知道下埃及人的力量,知道沙穆勒的疯狂吧?”
  拉荷特普问。
  曾经在孟菲斯城的边界,爆发了一场上下埃及的冲突,赛托也是在那场冲突中和此前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兄长交手了。
  那种嗜血的、疯狂的、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
  哪怕就是赛托也无法战胜对方。
  更可怕的是,众多的下埃及士兵都呈现出这种状态,他们就像是势如破竹的钢铁之躯,不知道疼痛,不知道死亡,仿佛邪灵附体,那一场边境冲突里,上埃及人在近战一败涂地。
  拉荷特普冷冷地吐字,断言道:“你就这么闯入下埃及,恐怕那时候你的母神就要到布托城外的沼泽里拾取你的尸骨,假如那些河中鳄鱼还愿意把食物的骨头吐出来的话。”
  赛托忽然停滞了动作,但是依拉荷特普来看,他也并不是终于听进去了道理,而是因为拉荷特普的话语里提到了关键词。
  作为兄长的法老太阳穴突突直跳,哪怕他有众多兄弟,但能用者寥寥,一部分像是阿纳赫特一样不添乱已经是万幸,而另一部分多是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挑挑拣拣,能够担当责任的只剩下赛托。
  而赛托也有着致命的缺点。
  拉荷特普扯了扯笼子上搭着的锁链,铁链与青铜发出的连连刺耳声响,让赛托将注意力定在他的方向。
  “不会太晚的。”避免赛托听不进去,拉荷特普补充,“由你的母神画出的连弩.图纸已经投产制作出实物了,还需要一些时间让士兵们学会并应用在攻城战上。”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距离谢姆季圆满结束,还有两个月。
  等到所有收获的工作降下帷幕,上埃及的粮仓充满金色麦粒,太阳的金光与天狼星的白芒一同刺破黑夜,滔天的洪水将会裹挟着淤泥冲着漫上河岸两侧的平原。
  新的阿赫特季,带来新一轮泛滥奔涌的尼罗河水。
  上埃及的大军将乘上战船,顺流而下,踏破下埃及的土地。
  一件白色的长袍飘入笼中,熟悉微涩的檀木冷香让赛托清醒了片刻,他眷恋万分地抱住那件白袍,像是要让自己回归温暖的羊水中,塞入白袍里。
  但是离开了辛禾雪身上太久,那白袍已经没有来自母神肌肤的温度了。
  一直没有焦点的金棕色眼睛,缩了缩瞳孔,赛托抬起头来看向拉荷特普,“下埃及,我要当主帅。”
  拉荷特普已然透过那双痛苦灼烧着的眼睛,看明白了赛托想要攻破下埃及王城,迎回母神的决心,他警告道:“记得,沙穆勒需要留活口。”
  孪生兄弟如影随形、如同诅咒般的共感,让他们不得不放对方一条生路,一旦一方死亡,同样由致命伤害产生的痛楚也会反噬到另一方。
  因此,为了自己的生命,在战争胜利之后,拉荷特普不会杀死沙穆勒,但也不会让对方太好过。
  赛托抵着笼栅,哑声应答:“嗯。”
  “啪嗒。”
  笼子的铁锁解开了。
  赛托抱着那件柔软的白袍,无声地出来。
  维齐尔在一旁提醒拉荷特普道:“王上,据传回来的书信中说,努比亚的老国王已经病重了,我们派往那边的使者……”
  这段时间,努比亚的王城必将因为继位之事,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但用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国君把握政权。
  支持一个对上埃及持友好态度的年轻王族上位,无异于将多一位盟友,尤其是在上下埃及剑拔弩张的危急时刻。
  “让他们看着办吧。”
  拉荷特普道。
  维齐尔定了定心,叹息了一声说:“但愿红王不会做出什么伤害神使的事情来。”
  应该不会吧?毕竟神使可是预言中的人,除非红王并不想要得到神使的支持,除非他没有统一上下埃及的野心。
  赛托攥紧了手中单薄的布料,低头不语。
  他心中充斥着分离后如同架在火上燎烧的焦灼与不安。
  从底比斯到布托,沿尼罗河蜿蜒的水道航行至少要八百公里,这样遥远的异域,他没有陪伴在母神身边。
  如果、如果母神看到了更喜爱的孩子……
  如果他将不再是母神唯一的孩子,该怎么办?
  ………
  正在宫殿里绝食且生病的神使,小心地掩住口鼻,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谁在念叨他?
  辛禾雪想了想,脑子里闪过很多张脸。
  不过身处下埃及,有心无力,辛禾雪不再纠结。
  绝食和生病是他在红王的强制爱剧本里,自行加入的一些助燃佐料。
  毕竟按照他给上埃及留下的宝贵“遗产”,距离上下埃及的统一战争不会太远,所以红王的囚禁戏码也持续不了多久。
  趁着这段时间,该亲该做一系列的事情都应该水流一般推进,不然任何意外在战争中都是有概率发生的,红王一旦死了,辛禾雪会损失很多可刷取的爱意值和虐心值。
  所以,最好的状态是,红王强取豪夺,坚持不懈地强取豪夺,然后他和红王两情相悦,爱意值达到满分。
  最终他在战争结束后顺利成为寡妇。
  之所以这样狠心地想着红王陨落,是因为如果太多人幸存下来,他会吃不消的。
  虽然玩着绝食的戏码,但辛禾雪不会真的亏待自己。
  绝食是指在其他人能看见的时候不吃不喝,等到宫侍轮值的间隙,k会任劳任怨地连通大世界的厨房,给他送来食物。
  生病倒不是他想的,只是他晚上到庭院里消食的时候,不小心吹了过多冷风。
  布托靠近海洋,周围河网密布,按道理来说,昼夜温差不会那么大,但可惜的是这里风力强盛。
  “咳、咳……”
  辛禾雪掩唇咳嗽,他的脸色苍白,双颊却因为病情染上了不自然的酡红。
  美瑞特宫的侍女已经找来宫廷医官来给他看过,见病情恶化瞒不住了,只能战战兢兢地跑去禀告红王。
  在红王到来之前,辛禾雪却先在殿门外发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男孩,他招招手,示意对方可以进来,“提西斯殿下,请进来吧。”
  提西斯又一次被发现了偷窥的行径,他下意识地板正腰板,端出自己的贵族礼仪,直挺挺地走进来。
  “殿下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辛禾雪温声开口。
  他对待孩子,向来比对待他的那些目标对象更有耐心。
  提西斯脱口而出,“没有事情,就不能来见您吗?”
  辛禾雪的视线扫过一圈这座宫殿,“可是我这里却没有什么可招待殿下的。”
  他们面前桌上确实有颗颗饱满的水果、精心酿造的美酒、撒了些许肉桂粉的杏仁饼,但这些提西斯在王宫里的其他地方也能够毫不费力地得到。
  好像直白地表达对于神使的喜爱让提西斯有些羞赧难言,所以他扭捏了一阵,从身后拿出教学书吏给他布置的作业。
  “我想向您请教问题。”
  提西斯还在启蒙识字的阶段,书吏给他留下的作业并不复杂,只不过提西斯一句无心之言引起了辛禾雪的注意。
  “今年又有虫害,等到谢姆季结束后,那些收成不好的农民就会暴乱了,总是这样,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在没法种地的泛滥季去修建神庙,由王宫出钱给他们酬劳呢?”
  这片土地一切都依赖尼罗河的馈赠,如果哪一年的尼罗河水位过高发了洪水或者是水位不足以淹没河岸两边的平原,都会轻易动摇土地的农业。
  那些一年到头忙碌却收成无几的农民,则会在收获季之后因为交不起赋税而暴乱。
  这些事情对于提西斯来说,都是可以耳濡目染知晓的。
  但真正让辛禾雪注意到的是,提西斯提出了朴素的类似于以工代赈的想法。
  他很聪明,在政治上或许有着待挖掘的天赋,所以辛禾雪对他的态度逐渐认真了起来,在聊天时偶尔点拨几句。
  红王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青年坐在一旁为他愚蠢的弟弟解答疑惑,银发松散地从耳后垂落下来几缕,侧颜看上去温柔认真。
  总之和对待他的态度,天差地别。
  看来……
  神使总是对弱小怀着怜悯与仁爱。
  红王站在殿门外欣赏了一会儿,不准宫侍出声打破,直到辛禾雪侧转过身后,带着病气地掩唇咳嗽,他才大步迈入宫殿之内。
  “提西斯。”语气冒着森森寒意,沙穆勒尾音压低质问道,“宫人没有管教过你,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
  提西斯豁然站起来,尽管他不满红王的统治,但他依旧对着这位兄长有着天然的惧意,“王、王兄,克兰生病了,所以……”
  克兰是他的贴身侍从,昨天起就生病了,没有人顶替他的位置,自然没有人管教到处乱跑的提西斯。
  沙穆勒没有这个耐心听他的解释,遣人将提西斯撵了出去。
  他转而问辛禾雪,“怎么这样轻易就生病了?”
  昨夜刺了他一刀,他还没来得及和这人计较,就这样生病了?
  沙穆勒的目光,从辛禾雪苍白的唇瓣一直来回梭巡到侧颊边缘的酡红,那似乎是咳嗽太用力了呛出来的。
  生病的神使在椅子上转过了身,并不面对沙穆勒的方向。
  这是明显拒绝沟通的姿态。
  沙穆勒问一旁的侍女,“医官来看过了?”
  侍女低头称是,恰时另一名宫侍端着陶罐进来,里面晃晃荡荡的是已经烧好的药草汤。
  药碗被宫侍送到辛禾雪跟前。
  “不。”
  辛禾雪简洁地拒绝,垂落眼睫没有向药草汤中瞥任何一眼,他偏转过身,态度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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