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症候群[快穿] 第120节
老者眼睛都要瞪脱眶了,他是这一带算姻缘最灵的卜卦师,盘踞京城多年,和太初寺的这位年轻高僧也算是相识。
老者:“你是说,那位青年同你做了快活之事后,逃之夭夭。后来你再寻到,他又同其他男子做快活之事?而在这一切之前,你们初次见面时,那位青年正在同另一个书生行快活……?”
他说这两字,这个词,说得舌头也要打结了。
渡之眉目淡淡,“……嗯。”
青年曾经教过他的,亲吻,就是天下快活之事。
老者听见了不得的事情,擦了擦汗,颤颤巍巍:“你想问什么?”
渡之平声道:“你既然是卜卦师,也通晓姻缘之事。”
渡之沉眸片刻,询问:“那如何才能使得他回心转意?”
老者:“大师啊,你这是被情蒙蔽了双目,被人骗得团团转了啊!”
渡之静默下来。
老者进行一顿长篇大论的分析之后,年纪大了缓了缓气,渡之的视线却往大相国寺外侧的行人一望,掠过辛禾雪的背影。
渡之回头,对老者默默道:“他没有骗得我……团团转。”
第77章 失忆(32)
辛禾雪与任轲同行了半路。
最终在东榆林巷靠近南门坊的位置分别。
任轲神色隐隐有些不舍,犹豫再三,还是鼓起一股气道:“辛公子,一直到春闱之前,我就住在南门坊那边的烟竹南邸舍当中,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能够帮上的,你不妨来寻我。”
辛禾雪点了点头,笑道:“好。”
两人在道别时客气了一番。
这才分道扬镳。
任轲神思不属地往回走。
烟竹南邸舍之所以取名如此,正是由于邸店外依傍着城南芦丝汀的竹林,坐落在竹林南侧,这里靠近出京城外的南门,位置偏僻一些,因此落脚居住的价格也没有靠近内皇城的邸舍昂贵。
对于乡贡来说,这样地处偏僻的邸舍确实是上上之选。
任轲走入邸舍的时候,正好在大堂的木梯处迎面逢上了同样住在二楼的贡生。
两人并不多熟悉,打了个照面也只是点了点头。
擦肩而过之后的一瞬,任轲突然在木梯上的停住步子,蓦然回头问:“兄台可是姓周?”
他依稀记得此前两人初进行交谈时,交换过名讳,对方是江州来的贡生,江州又和舒州比邻,因而即使入住这间邸舍的贡生有四五个人,任轲对此人也格外有印象些。
那位来自江州的贡生在阶梯上站定了,对任轲微微颔首,谦和道:“是,我名周山恒。”
………
任轲匆忙地奔到长街上时,又已经再见不到辛禾雪的身影了。
反倒是他神态焦急狼狈万分地跑出来,长街上过路行人频频回首诧异地观望他。
任轲尴尬得脸上一烫。
辛禾雪只托他说若是遇见一个姓周的贡生,同他说一声,但并未与任轲留下联络的居住地点。
任轲其实并不知晓辛禾雪说的是周姓还是舟姓,亦或是更罕见的州姓,又怕自己是听错了,平白叫人空欢喜一场。
没能帮上忙,否则本来可以借这个由头再与辛禾雪搭上话。
任轲神色落寞地往回走,他本欲去找周山恒核对一二,询问对方是否认识太初寺渡之的师弟,结果他方才急匆匆地奔到长街上,没有同周山恒说叫他等一等,眼下周山恒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几时才会回来。
他问了问邸舍的掌柜,掌柜的捋了捋长须,“我瞧他带着文书和包袱出去了,兴许是上礼部录名了吧。”
………
辛禾雪却是在转过两条街巷之后,忽而被人扯住了挑丝云燕大氅的宽袖。
他警觉地后退两步,衣袂翩跹,宽袖从对方手中滑落。
辛禾雪的双目扫过对方,“你认识我?”
是一个身穿石青缂丝貂皮袄的男子,五官端正。
辛禾雪没见过这个面孔,只觉得分外陌生,或者说他这次清洗记忆一轮之后,除却恨真和任轲,剧本里真正重要的穷书生和高僧都未曾见识过面孔。
李公子只是眼角余光一瞥,长街人影憧憧,他瞥见辛禾雪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地出了幻觉。
对上青年的视线,他说话有些紧张,“你、你不记得我了?”
辛禾雪扫过对方周身的衣着,罗绮锦袍,一看便不是穷书生的衣装。
因此辛禾雪兴致缺缺,不过仍微笑地敷衍道:“我们曾经见过吗?”
李公子听了他的话,好像气急了,一边比比划划,一边说着,“你忘了?江州,长金县,斗鸡,你还赢了我三十两银子!”
辛禾雪被他口中提到了江州,倒是来了些兴趣。
经他调查过,江州作为大江沿岸的地域之一,今年也遭受了大旱灾祸。
此人认识他,说明他曾经去过江州?
辛禾雪的指节抵着唇,流露出若有所感的神情,李公子还以为自己的话刺激了辛禾雪的记忆,还试图继续提示,叫辛禾雪想起他来。
三言两语,已经快要将家底都交代清楚了。
李公子原来名唤李乐山,是江州长金县的县令之子,虽然找猫逗狗斗鸡,但也是州县官学的一名生员,来京城参加科举。
听这人的说法,辛禾雪是在江州斗鸡的围帐里赢了他三十两银。
对于县令之子来说,这应当不算是什么大数目,竟然经此一别就念念不忘地一直在寻他?
辛禾雪蹙着眉心,瞥了对方一眼。
李乐山浑然不知自己在青年心中已经成了小肚鸡肠的人,继续道:“那日你未曾留下名字,斗鸡坑的鸡头只在登记时询问了你的姓氏,你姓辛,辛公子,对吗?”
他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辛禾雪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鸡头,应该是指斗鸡场主持比赛的那个人。
李乐山:“我、我一直在寻你……”
李乐山:“不过在长金县里都寻不到几个辛姓人士,碰巧撞见了一个穷书生,也在寻人,找的人恰巧也姓辛。所以,你叫辛夭,对吗?”
他有点期盼地看着辛禾雪。
辛夭,确实是辛禾雪此前的名字。
辛禾雪心神一动,原来此人是送线索来了,他难得摆出点真切实意的好脸色,“你见过他了?找我的那个穷书生叫什么?”
………
夜露深重,冬雪未消。
自唇齿中发寒地呼出的气体,在寒峭夜风里凝实成了淡淡白雾。
礼部侍郎所居住的家宅是御赐的一个四进大合院,坐落在兴安坊,亭台楼阁,飞檐青瓦,呈中轴对称而三路多进,布局格外规整。
垂花门进入之后是回环游廊,庭院鱼池旁种着两丛绿芭蕉、一丛紫竹和几树高大松柏,风吹过可以听见磅礴涛声。
辛禾雪去过了礼部的主房,未曾见到贡生录册,兴许是礼部侍郎将公务文书带了回来也说不准。
他足尖轻点,即飞上了外墙,有了障眼的法术,不仅是外面经过坊市的打更人瞧不见,就连合院内的家仆也难以观察到他的身影痕迹。
辛禾雪顺着外墙走到了前院书房所在。
那偌大书房的火烛未灭,在冬夜里澄明一片,窗棂的油纸上映照出伏案撰写的人影。
辛禾雪观察了月色,如今是亥时,二更天。
等到三更天,约摸就该吹灭火烛的时候。
他正坐在青瓦屋檐旁的大树上等候。
打庭院远处来了个男子,辛禾雪使了些叫凡人瞧不见他身影的神行无踪术,倒也不担心会被过路者发现。
结果对方却好似能够看见他,直直地往树底下走来——
“恩公!”
辛禾雪听见了低低切切的喊声。
他对上了那男子的视线。
男子长相斯文清峻,身形挺拔,瞧着是个温文正经的读书人模样,殷切地对他喊道:“恩公!”
他一喊,与此同时的,身后冒出长长的赤色大狐尾,像狗尾巴一样,冲着辛禾雪摇摆得十分欢快。
辛禾雪:?
这又是谁?
他施的术法只对凡人起效,却是对于同为妖怪的狐妖没什么作用。
那狐妖见他不下来,倒还张开双臂,“恩公,你放心,我定会接住你的!”
辛禾雪的眼尾微微抽动,开门见山地问:“我见过你吗?”
狐妖好似被他遗忘得一干二净的态度激得狐尾炸毛,辛禾雪再一眨眼开合的瞬间,原地的读书人不见了。
跃起而出现在树上的是一只火红赤色狐狸。
颇像是志怪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狐妖,不过通常来讲,这些狐妖应当会迷惑过路的书生,再将他们从物理意义上地拆吞入腹。
总而言之,这样的狐妖,好像不应该颠倒地化作读书人,之后还又化为原形,再对着辛禾雪摆尾乞怜。
掌心下的触感,湿漉漉而温热,狐狸谄媚地向着辛禾雪示好,“恩公,我可算找到你了。”
因着辛禾雪见了他的原形,还是十分陌生的样子,狐妖只好说道:“恩公,那日你在江州许寿村,将我从打猎的山户手中救下来,你全忘记了?”
狐狸面目愤然,“一定是那个太初寺的秃驴!我路上听闻了小妖说那个什么渡之大师挟持着锦鲤妖上京,我一下就想到了你,必然是那个死秃驴害得恩公你将我忘了!”
辛禾雪静静地听他述说着。
听完了才知道当日斗胜了李乐山的雄鸡的,正是眼前这当初经由他使用障眼法变作雄鸡模样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