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0年代当乘务员 第48节
他托了那筐鸡蛋鹅蛋半路,腿都被压木了。
“大宝,大宝!”云穆清喊了两声,他还是不太会应付这种“亲戚”多的场面。
席于飞蹭就跑了过来,“喊我呢?这是大哥?大哥你好你好,我叫席于飞。这是咱姨夫马科长,这是咱姑父吕团长,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子亲戚了。”
云穆怀:???
什么鬼?什么一家子亲戚??
“大哥,喊人。”云穆清拽了云穆怀一下。
云穆怀满头问号,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喊了人,“姑父,姨夫。”
马科长一颗心落肚子里了,“大外甥,受苦了啊,姨夫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呢。”
吕百城翻了个白眼,“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搬东西。”
说完抬脚往地窨子那边走,“能进去不?看看我老哥我老叔老婶儿。”
云穆怀有些惊措的看向他弟弟,云穆清又推了他一把,“带姑父姨夫去认认咱家人。”
云穆怀只能过去了,他先进了地窨子,过了会儿爬出来,“里面不大,我让我爸妈他们出来……”
“外面齁冷的,我们就进去看看。”吕百城摆摆手,“能进去不?”
“能,能……”云穆怀又进去说了句什么,然后把栅栏门彻底打开。
席于飞也跟着往过去,探头看了眼,这一眼,眼泪都快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我标题党了,哈哈哈
西北那边以前穷,就地取材建房子的很多。有高坡的就在坡上挖窑洞,没有的就挖地窨子。
有钱人家才会盖房子,大多都是土坯房。
这边雨水少,土坯房能坚持很长时间,不用担心被水泡坏。而且西北那边土坯房也不高,都往下面挖一截子,为的就是冬暖夏凉,并且减少土坯砖瓦用量。
当然,以上说的是穷苦人家。
有钱人仍旧红砖黑瓦大院子,这比不了。
我在自己家门口捡了个猫,不知道是跑丢的还是被扔出来的,一只小银渐层,有点儿鼻支。
烦,幸好我有药,就烦这些人!
第51章 恶人,就在京城!
这个地窨子不大,最多也就十个平方,中间用几根破木头顶着房梁,拉了一块烂席子,把地窨子隔成两个部分。外面这一块也就两个平方,放了一些瓶罐劈柴啥的。
现在帘子卷起来了,露出里面一个火塘,上面放了个破砂锅,正在煮不知道什么东西。
火塘里面坐着两个干瘦的老人,穿的十分破旧,但看着很是整洁。
老人头发花白,眼窝深陷,手上满是冻疮。他们旁边,站起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身后趟着个女人,女人身边围着两个孩子。站在最外面的是云穆清的大哥云穆怀以及他的妻子姜影。
这一家子,衣服没有一件合身的,而且都十分瘦弱。
不过他们虽然看着贫苦,但小小的地窨子却收拾的十分干净利索,墙壁上还打了木楔,用来放琐碎的小物件。
吕百城高高壮壮的往里面一站,整个空间都显得局促了许多。马科长缩着脖子也不敢往里面凑合,表情又尴尬又纠结。
“我娘这两天不太舒服。”云穆怀轻声道:“家里没有煤油了,点不了灯。”
“老叔,老婶儿,让你们受苦了。”吕百城挺大个汉子,现在眼圈都有些红,“你们别怕,咱们,咱们快见到光了。”
席于飞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塞进云穆清手中,“给咱爷奶他们看,东西我帮你搬过来,我就不进去了,我看不得这个。”
云穆清看着报纸,最上面叠出来的新闻,就是邓公那个要整治某些团伙的内容。
梅雨也默不作声,虽然他一个人搬了所有东西,但现在可不是抱怨吐槽的时候。
俩人搬了几趟,把那些东西都放在地窨子旁边。这时候马科长出来了,看上去表情不是很好。
“咋了姨夫?”席于飞凑过去小声问。
马科长揉了揉眼睛,“大外甥真别怪我,我,我也不知道……哎,平时我也不咋来……”
“这怪你啥呢?”席于飞拉着他走到旁边,“之前那种情况,谁敢出手啊。再说你那边,我表姨……”
“什么表姨不表姨的,”马科长深深的吐出口气,“大外甥,你可是说了,咱们实在亲戚。你姨夫我,我胆子小,平日里有个风吹草动的我都害怕。虽然坐在这个位置上看上去威风,但……哎,总之,叔婶儿这边,姨夫我能帮就帮。”
“这话说的多见外啊,还用姨夫帮啥?您只要照看一下,比什么都强。”席于飞从兜里摸出块儿手绢塞马科长手里,“擦擦脸呗,鼻涕都出来了。”
马科长:……
这时候吕百城也出来了,他用力揉了揉眼,走到马科长身边推了他一下,“走走走,陪我去抽根烟。你俩小子冷的话就上车,车里挡风。让云小子跟他家里人好好聊聊。”
地窨子里传出压抑的哭声,云穆清把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下,把云父气的咬牙切齿。
“简直就是个白眼狼!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
“是大宝帮了我,大宝就是席于飞,这些东西也都是他张罗来的。”云穆清先抗过来一包棉絮,棉絮被紧紧的压成一坨,外面裹着挺大一张包袱皮,里面摸着硬邦邦的。
他打开包袱皮,解开棉絮的绳子,然后就看见了里面裹着的东西。
用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几条腊肉,两只烧鸡,一小罐子用黄泥封口的酱豆腐,一包盐,一包糖,每包差不多得有个四五斤。怪不得这么沉。
另一个棉絮包打开,其中一个报纸包里面裹的都是小包小包的各种药品。小纸包上面还贴了医用胶布,写了药品名字以及服用剂量。
借着火光,云父看见其中一包,压低声音惊呼道:“安宫牛黄丸??”
里面是整整二十颗用蜜蜡包裹的药丸子!
“先给容秀吃一颗。”云老爷子道。
崔容秀就是云穆清的母亲,这些日子她亏空很多,身体原本就不太好,冬天更是难受,床都起不来。
破瓦罐里烧着水,姜影用一个饭盒子舀了点儿热水,又从旁边罐子里掏出点儿雪化进去,然后接过云穆清捏开的药丸子,走到云母身边。
几个人伺候着云母吃了药,听着原本粗重的呼吸声逐渐平缓,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这一包里除了药,还有两瓶高度的二锅头,一大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猪板油,和一包零碎的针线膏药铁丝之类的东西。
云老太太摸着包袱皮道:“这两块布,能做床大被子了。”
他们连个床都没有,地上垫的都是稻草。火坑烧热之后就把火灭掉,然后把稻草铺上去,冬天里睡能暖和一些。
被子更是破的不能看了,棉絮都板结发黑。不是他们不讲究,是这里实在没办法。
两捆棉絮得有二十多斤沉,除了做一床被子,还能再做几身棉衣。
把棉絮收拾起来,又把粮食鸡蛋鹅蛋都搬了进来,原本就逼仄的空间更加逼仄,几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但没有人抱怨,姜影甚至搂着老太太低声的哭。
“你那个朋友,席于飞,什么来头?”云老爷子问。
云穆清笑了笑,“他是个……他是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年纪不大,但感觉他似乎经历了很多。现在他跟我一起都在铁路上班,我俩住在一起,他给了我很多帮助。”
云父道:“你朋友本就不多,如今有个真心待你的,你也要好好珍惜。”
云穆清重重点头,“放心吧,我把工资都给他了,以后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尽全力帮他。”
云父借着火光看着手上的报纸,“我们真的能……能从这里出去吗?”
这么多年,他们一家子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爸,我们一定能出去!能回到京城,能看到那群,那群畜生最终的下场!”云穆清狠狠的咬着牙。他重重的呼吸片刻,压低声音道:“爸,那个姨夫,就是马科长,他是大宝策反的。如今也知道我们跟京城那边的不合。不过你们不用怕,吕团长会帮我们。以前我不知道要怎么求人帮忙,大宝教了我好几次,爸,我一定,我一定会……我一定会让你们平反!”
席于飞缩在车里神游天外,他的脑子现在很乱,刚才地窨子那一幕的冲击力真的太大了。
他以为在乡下就很受苦了,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云家的这种情形,不说让马科长出手,但凡下面有个小管理收了好处折腾折腾,这一家子都好不了。
估计能活下来,都是咬牙硬撑着。
只不过上辈子,他们仍旧没有能够撑到再次见到光明的那一刻。
希望这一世,他没有白回来。
只要扳倒了恶人,就会有更多的好人会被救出来。
恶人,就在京城!
吕百城跟马科长也上了车,主要是外面太冷了。虽然穿得多,但架不住那寒气逐渐渗透衣服,往骨头缝里钻啊。
不过看马科长的表情,似乎比刚才轻松了一些,也不知道吕百城跟他在下面说了什么。
不过这些,就不是席于飞能管的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云穆清从地窨子里爬了出来,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云穆怀和两个孩子。
“回去吧,别总是过来,让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你说的那些,爷爷跟爸会好好考虑。以后我这俩孩子,就,就拜托你了。”云穆怀看着自己两个瘦弱的儿子,心里直哆嗦。
大儿子是跟着他们一起来农场的,那时候他还不到两岁。八年的困苦生活让原本应该白胖可爱的孩子瘦成了个萝卜头,看上去还不如别人家六七岁的孩子个头大。
还有小儿子。
因为孕妇可以少干活,并且避免被某些人觊觎,两个人在家人劝说下咬着牙又要了个孩子。
历经千难万苦总算生下来,还养活了。但这个孩子更苦,喝了两个月的奶水,之后只能喝糊糊。家里但凡能找到点米面,都熬成糊糊给孩子吃,但仍旧瘦的可怕,肚子鼓鼓的,说话都有气无力。
如果继续放在这里,怕是这俩孩子都活不下去了。
“哥……”云穆清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家里全靠你了,一定要坚持住。”
“你放心,你们弄了这么多药进来,又有了棉花,有了粮食,这个冬天比往日都好过许多。以前都撑过来了,如今……”云穆怀用力擦了把脸,“回去吧,赶紧回去,别耽误了工作。”
云穆清弯腰抱起两个侄子,头都不敢回,大步迈向车子。
席于飞和梅雨赶紧下来,帮着把孩子抱上车,又把自己的厚衣服脱下来把两个孩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俩孩子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
席于飞还听见孩子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声,但肚皮鼓鼓的,看着有些可怕。
“别怕,”他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儿,“一会儿回去,叔给你们煮面条吃,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受冻挨饿了。”
“叔叔,”大的那个轻声道:“那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也不会挨饿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