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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和离手册 第9节

  这一句话让杨衍心头的那一团火烧得更旺了,尤其今日她已经说了两次他不配,于是他冷笑道:“我不配,那谁配?外面那个姓徐的,还是陆识初?”
  柴蘅听他提起她的师兄,只觉得荒唐:“我们吵架,跟我师兄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杨衍,你平心而论,你跟我师兄一样么?”
  “我师兄自入朝为官开始,一直都坚守着自己的初心,他就是皎洁的悬在九天之上的月亮,你有什么好提他的,如果不是先帝驾崩被你捡了个漏,让你有机会撺掇着赵恒谋反,让你有机会挟持着人家太后幼帝孤儿寡母,你是不会有机会压我师兄一头的。”
  柴蘅前世喜欢杨衍是真的,作为夫妻帮他也是真的,但认为他比不上陆识初也是真的。
  只是,这样的话,上辈子她是不会在杨衍面前讲的,讲了他必然要不高兴且对她师兄的打压更甚,所以都藏在心里。
  但现在,她发现,他高兴了她就没办法高兴,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他不高兴。
  果不其然,她这话说完,杨衍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石子碾过一般的疼。他伤成这样,血流成这样,她第一反应不是问问他现在如何了,竟然是在不停地说这些他不爱听的话。
  尤其是那个陆识初。
  道貌岸然的小贱人。
  “你竟然会觉得陆识初是悬在九天之上的月亮?”杨衍自嘲地笑了笑,他本想现在就在她的面前揭露这个所谓芙蓉山大师兄的真面目,但转念一想,他前世查到的真相到这一世都没有了证据,并且若是此刻告诉她,如果没有陆识初始作俑者,芙蓉山那群人也不会死,对她的伤害太大。
  所以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单纯用言语威胁她:“你既然那么在乎他,那柴蘅,你最好在心里祈祷,祈祷我这辈子走的没有上辈子那么顺利,不然你看看你的师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
  “滚。”
  柴蘅下意识地要找身边趁手的东西砸他,但这木屋里任何东西都十分稀缺,砸坏了哪一样,都不值当。所以坐起来左右翻找了半天,只得作罢。
  多年夫妻,杨衍怎么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找东西砸多不解气?”
  “你的鞭子不是在这里么?用鞭子不是更能替陆识初出气?”
  杨衍眉眼讥诮地看着她,赤裸裸的挑衅。顺带着把她搁在一边小几上的鞭子扔给了她。
  柴蘅:“……”
  这个人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原本被激起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她想,他脑子有问题,她总不能跟他一样。他变态,她不能也跟着一起变态。
  “你腿受伤了,流了很多血,薛如月在外面,你最好找她用点草药处理包扎一下。”她顿时冷静下来。
  刚刚说那些话刺激他的时候不知道他腿受伤,如今倒是知道了。
  杨衍没有顺着杆子往下爬的样子,继续挑衅她:“怎么?你不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她挨鞭子,她只是怕他现在这个样子挨了两鞭子就晕过去。
  “你如果真的要这样才肯离开我的视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柴蘅晃了晃手里的鞭子,应他的要求甩了一下,鞭梢划过他的肩膀和脸侧,留下两道血痕。这血痕并不深,但仍旧有些刺眼。她早些时候在地牢门口用鞭子甩他的时候虽然没有留力,但那一下鞭子是折起来的,杀伤力并不强。眼下见了血,她并不喜欢。
  尤其师父师娘曾无数次地跟她说过,手里的武器是对准敌人的。所以甩了一下后,她又即刻把它扔到了一边,等抬眼再看杨衍的时候,竟然诧异地瞧见他隐忍着情绪,眉眼的讥诮仍在,只是眼眶略微有些泛红。
  “怎么不继续?”
  柴蘅:“……”怕你哭唧唧。
  “心虚了?”
  “还是觉得只用鞭子也不够解气?”
  他走上前来,突然攥住了柴蘅的手腕,想要逼迫她开口。柴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其实并不想跟杨衍成为仇人,在她的设想里,对这一辈子的愿景是回到上京跟他和离,然后去京卫司找崔如是,告诉他,她愿意去幽州的缉凶司做他的部下。缉凶司离芙蓉山又近,师父师娘守着芙蓉山的叔叔婶婶,她就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守着师父师娘。等有一日,若是又要打仗,师父师娘需要她,她就跟过去。万一不幸短命,跟着他们一起死在战场上,那也是很好的一生。
  她原本以为,这也该是他希望的一生。
  没有她,只有薛如月的一生。
  “你先松开我。”柴蘅说。
  她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的红痕,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杨衍似是也注意到了那一圈痕迹,怔了怔后,还是依言松开。
  柴蘅揉了揉手腕:“你流血太多了,我去给你叫薛如月。”
  她语气柔软下来,但明摆着是在把他往外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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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了一下,之前后面半段的觉得有点怪怪的,删掉了好很多 呜呜。
  第10章 回京 柴蘅知道,他又犯病了……
  她这样说话,杨衍一下子也有些无力。
  他原本一直觉得,他们只是在闹别扭。毕竟,从前的时候这样的矛盾也不是没有过。但吵着吵着总会好的,可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把他推出去,把他送到别人那里是从未有过的。
  他很想问她,她这样把他送给别人,就不担心他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了么?
  如果他真的跟薛如月在一起了,那她后面的几十年就真的会高兴么?
  想到这里,他有无数话想说,但终究又滚了滚嗓,什么都没有说。
  薛如月那边还在搭屋子,见柴蘅过来了,大概猜到了来意:“行之伤势如何?需要我帮忙么?”
  她一面问着,一面起身的时候已经把药箱提了起来。
  柴蘅不喜欢薛如月,薛如月也没有多喜欢柴蘅。
  她母亲死得早,西直门那一片跟她父亲相熟的人家都对她照顾有加。柴夫人苏白玉早年跟她母亲是手帕交,在遗失了柴蘅这个女儿后,对薛如月格外关照,可以说早些年,薛如月算是半个养在苏白玉膝下的。她也真的把苏白玉当做自己的母亲,只是柴蘅回来后,一切就变了。
  柴家的其他几个兄长姐姐开始将一部分的目光挪到了柴蘅的身上,分给她的宠爱也就不如以前。苏白玉虽然依旧待她很好,但柴蘅这个亲生女儿回来了,父亲也就不让她再像以前一样在柴家一住就是半个月。
  在薛如月的眼里,柴蘅就是个山匪。
  她抢走原本像她母亲一样的姨母,抢走她喜欢了很多年并且也曾经真的跟她情投意合过的兄长,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她喜欢她,那必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对柴蘅最大的友善就是维持基本的体面,不挖苦她,不讽刺她,不让姨母跟杨衍为难。
  她是这么想的,柴蘅也是,维持基本的体面就很好。
  “他还在流血,你去给他包扎一下吧。”柴蘅说着,蹲下来,跟徐见贤一起捡木头。
  眼见着薛如月就这么进去了,徐见贤不太明白:“京城曾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杨大人在娶你之前曾有过一个白月光,就是薛姑娘吧,你让她去,你不介意?”
  柴蘅:“以前介意,现在不介意。”
  “为什么?”
  柴蘅继续递木头给他:“以前介意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介意,也没人会管我在乎不在乎,我发现没有用,所以现在干脆就不介意了。”
  徐见贤做生意做了小半辈子,至今都还没有过喜欢的人,自然不知道柴蘅在说些什么,于是戳戳一旁正撸着袖子,露出两块结实的肌肉,卖力干活的楚堰怀:“你能听得懂姑娘家的话么?”
  楚堰怀正是因为情场失意,才从军报国的,但凡他自认自己但凡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也十分干脆道:“听不懂。”
  他是个直白的人。
  一根筋,力气大,且能干。
  前世的时候,柴蘅的师父靖王十分欣赏他,但后来靖南军跟西戎的最后一战,在熙月岭打了三天三夜,凯旋的军功确实是被楚堰怀抢走了的。
  那一战,靖南军明明赢了,柴蘅记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听到了凯旋之音,却偏偏被朝廷说成打了败仗,师兄还替师父领了军棍。
  不仅如此,朝廷还昭告天下,说西戎人之所以被打败,是因为在靖南军快要输的时候,有一位白袍将军带着人马从中围救,才改变了战局。
  而这个白袍将军就是楚堰怀。
  当年的事情纷纷扰扰,柴蘅很难讲谁对谁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堰怀前世捡了个大漏,但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漏,是年迈的圣人于千万人之中一眼看中他,觉得他将来能辅佐新帝,才把这个名给了他。他当初接这莫名其妙的军功的时候也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后来还是靖王大度地劝了他,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他才没有一根筋的找圣人再去折腾。
  柴蘅当时对很多事情并不理解,为此还问了师父为什么,师父只告诉她,他一生所求不过是护好芙蓉山上那些前朝大臣的家眷,能够守好芙蓉山就已经很好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打了败仗,没有那么重要。
  更何况,天底下没有常胜将军,他老了,老骥伏枥,终有要承认自己不行的一日。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多了几分对于前世的感慨。正思索着什么的时候,计长卿突然眼睛一亮,叫起来:
  “火!”
  “那边,好大一片火光!”
  徐见贤说着计长卿说的方向看过去,突然发现那是拓拔元离的大营:“好像不止右边,左边也有好大一片火光!”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就连原本在屋内的杨衍跟薛如月也都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是拓跋元离跟拓跋鹰彻底内讧了,兄弟俩大概在刚刚那会子功夫彻底撕破了脸,现在互烧对方的营帐呢。”
  柴蘅搁下手里的木头,突然意识到这破屋子好像也没有搭的必要了。
  徐见贤却一拍大腿:“那我的粮草怎么办!”他说着,急急忙忙就要往拓跋元离的大营奔。
  “你一个人奔什么?即使你看到你的粮草在哪儿了,你自己也拖不动啊,去给拓跋元离救火么?”
  楚堰怀恨铁不成钢地拽住他。
  正此时,西边的天上出现了靖南军特制的烟雾弹,与此同时,边境处也燃起了狼烟,杨衍抬头,沉声道:“你确实不用去。靖王他们已经来了。”
  四面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金戈铁马的喊杀声,柴蘅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
  从西戎回上京的马车一路都十分颠簸,靖南军跟西戎人还在打仗,柴蘅并没有如愿见到师父师娘,只跟前来营救他们的师姐打了个照面,就匆匆踏上了回京的路。
  因为杨衍的挑拨,拓跋兄弟上演了一出自相残杀的戏码,一路上,计长卿都没有想明白,他们怎么真的就回来了,而且回来的十分突然。
  “我入职兵部以后,研读了多年兵书,一直以为打仗这种事情尔虞我诈,就是要跟对方比奸诈的,没想到这一回,遇见这么蠢的两兄弟。”计长卿的手撑在轿子上“啧啧”感慨。
  柴蘅道:“其实拓跋兄弟也不蠢,只是自古以来世子之争,谁都不想输。拓跋鹰知道如果他大哥赢了,他将彻底失去自己在西戎的民心,到时候就不是西戎国土大不大的问题了,而是他还有没有命的问题了,如果是你,你也会给你哥使绊子的。同样,拓跋元离大计将成,被这个二货弟弟烧了营帐,自然也很气,报复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她说的有理有据。
  计长卿不免刮目相看:“柴四,你这是跟你师父学的,还是跟杨衍学的?”
  师父师娘教她武艺只为了让她防身,战场危险,关于行军打仗一事,他们从不同她多言。
  这还真是上一世她从杨衍那里问来的。
  “杨衍吧。”她如实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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