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朝廷刑律规定,拥有私盐逾数半斤者杀头不饶,他们盗取了十数年以上,一旦账本拿出来了,唐家自己是朝廷重臣,知法犯法那得死多少人?”
石彩英闻言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
陈幺娘把吴玲珑告诉她的事,再结合石彩英告诉她江婆子的事,这一下总算给她理清了。
她母亲的盐账为什么像脚布,像找不到头的乱麻,葛大贵为什么怕成那样,原来背后是整个国公府私盐账。
“可是……账本明细记录的名字是花七娘,就算捅开了,抓的也是花七娘,跟公子的大哥怎么扯上?”
石彩英想着想着不对,账本上明明白白只记着一个人,说来说去都算是花七娘背锅了,就算查出来背后有公子家人,又能如何?
陈幺娘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很认真的拍了拍石彩英的手,语重心长道。
“表小姐没事多读读书,少看男人不会有错的,孩童都懂的道理,你看不明白吗?”
“一个船娘能勾结船司盗取盐?知道船司也是公差吗?”
“一袋两袋盐,能让船司冒险自毁前途?换一句话说,花七娘都能勾搭上船司了,她还苦哈哈的去乌溪河上当船娘?这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的。”
“更何况当官的那些人精们,凭着账本明细,不会顺着账本查买盐人的源头吗?”
“只要有心,顺着钱财一条藤下去,什么捋不到底儿掉?花七娘谁看不出是个替死鬼?他们不承认就能抵赖掉吗?”
石彩英总算是全听明白了,公子能在楚溪郡大摇大摆的用唐家的名声,合着全是这本账本的功劳?
“你这么说,江妈妈开始并不认识娇姐?娇姐也不知道这本账的存在?”
陈幺娘不置可否,“她要是知道,都不会等着账本弄丢了,芙蓉楼里现在之所以暗流涌动,就是几个东家都知道账本的重要性,他们摸不准账本是真丢假丢,所以都按耐着看谁先出手。”
“我要你悄悄的帮我查,不需要你做什么,只帮我查出账本在谁手里就行,我出手帮你解决丫头们的事。”
石彩英抚着手沉默片刻,“我帮你查,我要你帮我除了娇姐护卫,他在一日,伴月她们就得一日的提心吊胆。”
“行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拿到账本成为了楚溪郡的土皇帝,我就让表小姐成为真正的东家,”陈幺娘义气的拍着胸脯画大饼。
石彩英闻言嗤笑,“等你个水鬼当土皇帝了,奴家坟头草都好几茬了。”
“别呀!你怎么能轻易的死呢?我二哥可喜欢你了,你死了他不得伤心吗?”陈幺娘不赞同道。
“你说什么?”石彩英震惊的看陈幺娘胡说八道。
“你感觉不到吗?我二哥为救你,在吴氏船场头都磕肿了,这么重的情你没看到?”
陈幺娘觉得石彩英没良心了,她二哥不懂萌芽的感情,没道理石彩英感觉不出来吧?是不是不想看到穷逼故意无视的?
石彩英对陈幺娘冷笑一声,“我没见过哪个男人懵懂的喜欢,表达出来的都是;”
“我还有两年就能娶小五了,表小姐你用的啥胭脂?好用不?我想给小五也买一瓶,你那香花水能不能卖给我?小五闻了肯定喜欢!”
“你首饰在哪家坊子定制的?我去给小五定制一套回来,还有那衣裳等等,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请问小五爷,这就是你二哥对我很重的喜欢吗?”石彩英气恼的质问陈幺娘。
陈幺娘听完尴尬的笑道,“我二哥就是那么个碎嘴子,他其实吧说者都是无心的。”
石彩英起身理了理衣服道,“我如今这般模样了,不奢望有人能喜欢我,记得你对我保证处理伴月她们的事。”
“知道了,你能不能给我搞一袋精面粉?”陈幺娘叫住石彩英,不好意思的对石彩英疑问的脸解释。
“放心不白嫖你的面粉吃,我要对船坊茶楼出手了,就意味着我失去了饭碗,去年在他们那精米细面的吃白食,给我吃的嘴刁了,这回头搁家吃粗粮,我怕给我嗓子剌坏了。”
“知道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两袋过来,”石彩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幺娘一听两袋面粉,赶紧狗腿的追后面千恩万谢,恨不得背石彩英回去才称心。
石彩英走后陈幺娘关死了门,进屋抱着火盆发呆烤火,脸上没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下午吃了饭端一盆冷水,无聊的在冷水里抓石头,抓到天快黑了,穿戴好出门去了南码头坐车,绕了一大圈穿桥到了乌溪坡,混在闹嚷嚷的人群里,去了溪坡上的林子深处。
老艄公的坟头不远处,又多了三个坟头立着,陈幺娘走过去蹲下,拨了拨坟头的雪笑道。
“阿叔我今儿可开心了,我听到了我要找的消息了,你放心,我会先送一个给你。”
“至于另外一个,我定让她尝尽苦头再送给你,我得让她眼睁睁的看自己失去所有,无能为力绝望而死。”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阿娘的事我也彻底搞清楚了,我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心里就不那么慌了!”
“看来阿娘不止我一个人在保护,还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不出事呢!我要放手做点事了,我这一出手可能会死很多人!”
“如果吴玲珑没有背叛我们的友谊,大概我一击就白费了,她如果背叛了我们的友谊,那些人会为她的愚蠢而买单,阿叔你会保佑我吧?”
“想想挺舍不得贺图死的,他人挺好的对我非常不错,可他不死吴氏船场就拖不垮,船场便永远是凤池的后盾,我……”
陈幺娘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她脸贴在没化的冻雪上,有些茫然的感受吹来的冷风,像是老艄公生前一遍一遍叮嘱她的话,做人切不可心软优柔寡断。
第173章 落下的东西
陈幺娘在树林里待了一夜,次日早晨冷冰冰的出了林子,坐车回到府城去了酒铺子。
“小二哥,还是老样子给我来二十坛子最烈的酒,”说罢拿出钱递过去付账。
小二见是她热情的答应道,“好嘞小五爷,小的这就给您搬酒去。”
铺里掌柜对陈幺娘经常来买酒很熟悉了,见她这大清早的就来买酒,三两步的走出来热情的打招呼。
“小五兄弟年前买的酒用完了?”
“用完了,做药酒用的快,我说掌柜的,我经常来你这买酒,量用的说起来也不算小,你价钱是不是得给我便宜些?”陈幺娘背手问。
酒铺掌柜搓手半天道,“这样小五兄弟,你大约么今年能用多少酒?你给我个大概的数量,这样我也好给你个实价,你晓得的,我铺子里也不自己产酒,水路运过来的成本就在这了。”
陈幺娘一时也拿不准了,她就自己做那么七八坛子给八方茶楼,量确实少了点,找人大量做也不现实,城里有好几家药酒铺,根本就轮不到她出头做药酒,想了想道。
“等五六月份我兄长从外地回来了,我过来给你个大概的量数。”
“成的,到时候我一准给你个实在价格,”酒铺掌柜说完赶紧溜走了,他怕留下陈幺娘还今日的酒价。
小二搬好酒殷勤的给陈幺娘送回家,还懂事的给酒搬去屋里放好,都不需要她自己伸手帮忙的,图的就是她以后大量去买酒。
送走卖酒的小二,陈幺娘烧水洗了个热水澡,躯了身上的寒湿气,美美的睡了一天。
傍晚起床做了些吃的填肚子,继续发呆坐了半夜出门,这次来的是蜈蚣胡同。
“小五东家快进来,”陶长安打开门让人进屋坐。
陈幺娘去堂屋坐下抱着火盆,伸手接了陶长安给她倒的热水喝一口。
“小五东家半夜过来有什么事吗?”陶长安坐下询问。
“我想了解了解阿叔生前常去哪些地方,他除了这里落脚,还在什么地方睡觉?长安大哥有听阿叔提起过吗?”陈幺娘直奔主题的问陶长安。
陶长安听了努力想,想半天最后不是特别确定道。
“阿叔去的最多的就是茶铺,然后东码头扛脚的地方,至于睡觉应该是茶铺最多,小五东家怎么了?”
陈幺娘伸手放在火上烤着,声音很轻的说道。
“我在找一样东西,可能被阿叔不注意落下的东西,所以我要打听阿叔生前落脚的地方,我想过去找找看看,阿叔这里的房间长安大哥收拾了没?”
“没收拾,我陪你进去找,”陶长安说完起身又点了一盏油灯。
陪着陈幺娘进老艄公住的房间,房间里一进去都有一股霉味了,东西床铺什么都没变动,陶长安放下两盏油灯,感觉不够亮堂,转身又出去点了一盏油灯进来。
放好灯帮着陈幺娘翻床倒铺的找,屋里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衣服铺盖啥也没找到。
“要不我带小五东家去茶铺那里找找?”
陶长安看陈幺娘找的用心,想是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他也没问陈幺娘找什么,心里知道的,能让小五东家突然来翻找的东西,必然是很重要东西,不敢开口随便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