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星辰不语，仿佛在屏息等待一个答案。
顾屹风从大衣内袋取出一个盒子，缓缓打开——霜松的幽香随夜风悄然飘来。
盒中，静静躺着一只蕾丝镂空花纹木镯，边缘打磨得圆润无瑕，镂空部分极尽繁复。
闻漪一怔——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将如此坚硬的木头，雕刻成腕上缠绕的蕾丝般温柔？
“这是你做的？”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所以你手上的伤……是因此留下的？”
他没否认，只轻握住她的手，将手镯缓缓戴上。尺寸刚好，只为她量身定制。
“当地习俗。”他低声解释，“戴上它，会有好运。”
“你看。”他握着她的手迎向夜空，“它会发光。”
星光从镂空处穿透，细碎光点洒落在她腕间，仿佛整片星河，在她手中流转。
“对不起。”他忽然对她道歉，“在实验室……我不该那样吼你。”他顿了一顿，问道，“你还怪我吗？”
她眼眶微热，轻轻摇了摇头。
“我无法接受……”他指尖无意识抚过她右手掌心，“你因我而受伤，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抬头望向星空，轻轻叹了口气：“漪漪，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嗯？”
“未来这场跨维之战……我们可能会死。”
“但我并不害怕。”
他低头看着她腕间的镯子，喉结滚动，“财富，地位，我拥有的一切，甚至这条命……我什么都能给你。”
“只求你——”他闭了闭眼，睫毛颤了一下，再睁开时，眸底有微光闪烁，
“如果……还有下一次。别再，留我一个人。”他转头凝视她，声音沙哑像被什么堵住喉咙，“别死在我面前，行吗？”
他微微俯身，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我能不能，在你生命里，也留下点什么？”
“顾屹风……”闻漪心脏无法抑制地越跳越快，那一声“好”，差一点点就脱口而出。
她望着他的眼睛，也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看到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时空无穷无尽，而她能做到的确是如此有限。甚至连拥有彼此，都成了奢望。这场未知结果的生死之战，她究竟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多久？她无法确定，可哪怕最后她赢不了，也还有最后一件想做的事——让顾屹风活下去。
何况她不是一个人，闻氏生她养她，她要与族人同生共死。不可能像当初那样，轻易和他许下未来。
最后，她只是轻轻摇头：“我不能答应你。”
她低垂眼眸，指尖抚过腕间那只霜松木镯。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陪着他。但对于做不到的事，她从不轻易许诺，更不想骗他。
顾屹风身体一僵，眼中的光陡然熄灭。
闻漪从他身边走过，就在她错身的瞬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她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秒，他的唇重重压了下来，像近乎绝望的索取。
他在漫天星河的注视下，深深吻着她。星光洒落，照亮他微颤的睫毛，也映出她眼角未落的湿意。
闻漪本能地挣扎，可呼吸被他尽数夺走，将她残存的力气一寸寸碾碎，连同那句话也一并吞没在绝望的吻中。
唇齿相依，却是咫尺天涯的距离。
她曾经对他承诺过，就算命运颠倒，岁月重来，她都会在每一个未来中，选择她。可事实是，命运从不问她愿不愿意，滚滚红尘中，她的选择根本无足轻重。他们只能一次次，在幸福触手可及前，被迫改写结局。
灵魂像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想推开他，又忍不住想要抱住他。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松开她。
“回去吧。”
第110章 海岛之旅
翌日，闻漪踏入chris的实验室，再次进行全基因组动态扫描。
“开始吧。”她躺进实验舱，声音平静，向控制室的两人微微颔首。
“静脉通路建立，麻醉剂注入中。”chris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传来，随着药液缓缓推入，她的意识开始下沉。
脑电图波形趋于平直。
“进入深度昏迷态。”chris记录道，“启动低氧程序，供氧逐步降至12%。”
实验舱外，所有人屏息等待。
【血氧：92%】
【血氧：90%】
……
chris紧盯基因序列动态图谱，监控屏幕上，lx-7、nrx-3等异能相关基因位点，纹丝未动。
能量场监测仪也毫无波动——空间也未见扭曲。
“她快到临界值了。”chris低声说。但闻漪的身体，并没有按设想的那样，启动任何防御机制。
顾屹风站在监控屏前，目光死死锁在那条临界线上。
异能仍然没有触发。
【血氧：87%】
“马上恢复供氧！”顾屹风终于等不下去，猛地伸手，直接按下紧急解除键。
“又失败了！”chris摘下眼镜，声音疲惫，“完全昏迷状态下，异能基因未被激活。难道我们的猜想错了？”
顾屹风盯着数据，眉心紧锁：“……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地方？”
“难道医学昏迷并不是触发基因异能激活的条件？”chris没等到回答，顾屹风已经奔向了实验舱。
闻漪醒来时，顾屹风正安安静静坐在她床边。
“怎么样……”她挣扎着起身，“实验成功了吗？”
顾屹风没立刻回答。他缓缓转过头，面上不显，闻漪还是察觉到他面色不好，心中咯噔一下。
“你……你说话呀？”
“别急。”
“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我们……还会再想办法。”
“……”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一时无言。
完犊子，麻醉又白挨了。她已经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三回了！
她装无事地点了点头。
顾屹风忽然抬头，看向闻漪：“那天中毒后，你在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闻漪一怔。
好像她把那个光团……骂到下线……
她犹豫片刻，低声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就是那个自称高维生命体，我……我和它对话了。”
顾屹风眼神骤然一凝：“你……在和它对话？”
闻漪点头。虽然对话的方式，比较没有素质。
顾屹风低头思考片刻：“你还记得，你们对话的内容吗？”
她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你想听吗？”
他点头，眼神坚定。
“需要我写下来？”
“你试试看。”
次日清晨，顾屹风将厚厚一份文件推到chris面前。
“这是……？”
“她说这是在昏迷时和‘它们’的对话内容。”
“什么？！都昏迷了怎么还能对话？”chris快速扫过一遍，惊恐地放下文件：“gu！我劝你以后别得罪她！”
顾屹风低低笑了一声，随即正色道：“我推测，她当时并非真正昏迷。”
chris瞳孔一缩，惊讶道：“……她竟然没有昏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文件上：“那天她中毒后，身体在低维现实中已经濒临死亡，但她的意识并未随之沉寂，反而跃迁至另一个维度，与那个生命体直接展开对抗。这两个过程并非先后发生，而是并行于不同维度。”
“正是这种‘错位’状态，让异能激活的同时，绕过了‘监控’。”
顾屹风声音低沉：“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基因组扫描实验的关键不在于她昏迷与否，而是如何切断意识和身体的连接，使两者分离后同时活跃。”
chris眼睛渐渐亮了起来：“get！我们要设计的实验，不是制造昏迷，而是制造‘错觉’，让她的意识以为自己处于稳定状态，而身体却真实暴露在致命威胁下？”
顾屹风点头：“没错。让她的意识在a维度‘活跃’，身体在b维度‘濒死’——两者分离并行，异能才能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被捕获。”
chris打了个响指：“这样一来，不会触发高维监控警报。”他沉思片刻，话锋一转，“但光靠我们现有的设备……可能做不到‘意识诱导+生理濒危’的精准分离。”
“我知道。”
顾屹风已经拿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拨通一个极少使用的号码。
“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
卧室里，闻漪坐在床边，看着顾屹风利索地收拾行李，随身物品和这些天的回忆，被他一一收入箱子。
“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她的语气有些低落。
“嗯。”他头也不抬，“私人飞机已经申请到航线，两小时后起飞，我们立刻启程赶往机场。”
“这次……会成功吗？”她忽然问。
“我不知道。”他动作微顿，又继续将衣服收进箱子，“可是我们不会停止探索。”
闻漪抬头望向窗外，极夜刚过，晨曦落在积雪上，折射出微弱的光晕，却刺不破浓稠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