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异象，恍若进入了一个异度空间。
唯有顾屹风静静地看着红叶沉默不语。
眸光微闪，倒映着树林深处。
他知道这是哪里，上一次来他出现在这里，是十五年前那个秋天。
第35章 十五年前
闻漪跪倒在碎石堆里，每喘一口气，胸口就传来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浑身的骨骼仿佛被重力场碾过一般，五脏六腑像被移了位。
“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着，震动的胸腔传来钻心的疼痛。喉咙间翻涌着浓烈的铁锈味，她抬手抹过嘴角，手背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她试着动了动腿想站起来，青峦山的风声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闻漪茫然地抬头，一片红色枫叶翩跹旋转，几经流转落在她面前。
她眨了眨被血糊住的眼睛，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变化。
等等……红叶？
现在不是夏天吗？
她猛地抬头，眼前是如火如荼的枫树林。
“这难道是……时空交错？” 闻漪心里一沉。
刚才被闻枢岳逼到极限时，她外溢的力量没收住，时空的经纬被她粗暴地撕裂。
她把所有人都卷进去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抱起，动作急切又小心翼翼。
“疼吗……”
顾屹风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手臂将她用力往怀里按。
“咳、顾……”她刚开口就被勒得直翻白眼，手指无力轻点他的肩膀。
“顾屹风，你轻点……她被你抱得倒不上气了！”背后传来郭青宇的声音。
“抱歉……” 顾屹风稍稍松开了些，指腹擦过她脸上的血迹，“好些了吗？”
她喘了口气，点点头。
闻迟和郭青宇站在他们身后，警惕地盯着闻枢岳一行人。
他们此刻脸上写满了惊骇，即便身边不乏优秀的时空能力者，他们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所有人都拖入时空裂缝。
嫡系血脉的实力，恐怖如斯！
两个时空的景象，像胶片多重曝光般，交融在一起。
簌簌秋叶声中忽然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语然，我们休息会吧。”温润的男声从树林的小径传来，“漪漪有些累了。”
枫林小径上渐渐浮现出三个身影。穿着红色长裙的年轻女子回头浅笑，肩上停着几只红羽小鸟。
闻漪怔住了。
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闻语然。
她身后跟着的正是闻允之，而牵着他手的小女孩，正是幼年的自己。
微凉的山风吹过，漫山的红叶翩翩起舞。
闻允之坐在路边的石椅上，宠溺地揉了揉小闻漪的发顶。她正和母亲一起逗弄红羽小鸟，女孩的笑声混在清脆鸟鸣声中。
小闻漪仰起小圆脸，眼睛亮晶晶：“妈妈，你能让小狐狸出来和我玩吗？”
闻语然指尖轻点女儿鼻尖，笑道：“小狐狸现在还在睡觉呢。”
小闻漪耷拉着小脑袋：“那我找游隼玩！”
闻语然看着远山上的核电站，神色凝重：“长老让我们下山化劫，可那些人根本不信，讲道理看来是行不通了。”
“闻鹤归的卦象从未出错。”闻允之垂眸低声道：“但我们不能只靠预言行事，也要用科学的方法验证危机的存在，找到一条能被世人接受的道路。
“可秘书说，国家重点工程不是‘民俗迷信’能左右的！”闻语然气愤道，“他竟然认为我们是神棍，是危言耸听！”
“先别急，” 闻允之安慰道，“我已经联系了国安调查局，请他们派地质专家进行实地考察。如果能找到具体隐患，也许政府会同意协商解决方案。”
闻漪站在时空碎片之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闻语然肩头的红鸟突然惊飞，扑棱着翅膀冲上高空。
闻允之猛地挡在妻女面前，眼神骤冷：“来者不善。”
话音刚落，几名身穿玄色长褂的男人从树影中现身，为首之人负手而立，气势如虹。
不远处的闻枢岳惊呼：“父亲？！”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政府的看门狗。”闻怀峰冷笑，“这次又是替他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少血口喷人，”闻语然将小闻漪护在身后，数只猛禽盘旋在头顶发出尖啸，“核电站有隐患，我们是来阻止灾难的。”
“你们不是自诩顺势应时，不逆天而行吗？” 他猛然抬手，“还来假惺惺拯救苍生？滚回你们的笼子里去吧！”
恐怖的重力瞬间压下！
狭窄的山道瞬间山崩地裂，小闻漪被突如其来的压力掀翻，尖叫着滚下山坡！
“漪漪！！” 闻语然纵身去抓却抓了个空。
目睹一切的闻漪几乎本能地伸手，却只能抓住虚无。
闻语然指尖抵唇一吹，一串清越的哨音在林间荡开。
“去！”她红唇轻启，头顶传来振翅声。三只游隼破云而下，利爪如钩，直取闻怀峰双眼。
最小的一只青羽白喙鹰，急速追着滚落山崖的小女孩飞去。
闻语然立于乱石中央，身后的山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猛兽躁动声，那是她独特的血脉能力，能与天地共鸣，万灵为她所用。
山雾渐浓，山林深处传来激烈的交战声。
轰隆隆——山体突然开始震颤。
闻怀峰操控重力震动了地脉，无意间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
众人立刻停手。
可是地底下仍旧传来持续不断的闷响，整座青峦山竟剧烈摇晃了起来！
*
“不好了！堆芯压力异常！冷却系统失效！”
核电站控制室内，红光开始疯狂闪烁。
技术员面如土色地抓起电话：“报……报告领导！核电站……出事了！”
男人怒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立刻联系闻先生！快！！”
闻漪目睹十五年前滚落山崖的自己，再抬头看眼前剧烈震荡的青峦山，
“原来……是我们让卦象成真了！”她声音颤抖，“爸妈当年带我下山是为了阻止大难来临，却因下山促成了灾难。”
闻枢岳等人脸色煞白，为这个意外的结果而沉默。
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又能说得清？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闻漪猛地回头——
一个身穿黑色制式服装的男人从树丛中走出：“a7区域尚未发现目标，继续向东南方向推进。”
是他！当年追捕她的那个杀手！
耳麦里传来上级的交代：“那对闻氏夫妻拒绝合作，先抓到他们的孩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闻漪的手猛地攥紧，顾屹风察觉她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微微抬头，十五年前的阳光透过枫叶斑驳洒落，当时的她就躲在某棵树后等待救援。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顾屹风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挣扎着起身：“我……我想去看看。”
顾屹风沉默了片刻，握紧她的手：“不必去，事情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
“别拦我，我想去！”
她执意一瘸一拐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一抹藏蓝色身影撞入视野。
“在那！”
她激动地大步上前，靠近了正在前行的顾屹风。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年轻时的顾屹风，他当时大约二十岁，穿着崭新警服，眉眼清澈，脸上青涩未脱。
此刻他跑得气喘吁吁，正撑着膝盖调整呼吸。
“壹壹，快到了……你说、只要我救下那个小孩，我们就……会有未来？”
闻漪浑身血液凝固。
等等，他在和谁说话？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几乎贴到顾屹风的虚影上，她看得清楚，他并没有佩戴耳麦。
她狐疑地看着他，发现顾屹风时而侧头，时而轻笑，仿佛虚空中有人和他并肩而行。
闻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这太荒唐了，她只顾着吃意壹壹的醋，却没有想过顾屹风出现幻觉的可能。
他……该不会有什么精神分裂吧？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顾屹风：“解释一下？”
顾屹风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过去有自言自语的习惯……真的。”
郭青宇看热闹不嫌事大，吹了声口哨: “嚯，顾处这精分症状持续多少年了？”
这时，那抹藏蓝色虚影停下脚步：“壹壹，确认方位。”
几秒后，他像得到了准确的指令，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闻漪震惊地看着这一切：“这根本不是自言自语！”
她一把抓住顾屹风的衣襟，“你救我不是巧合，是壹壹让你来的？她到底是谁？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