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齐淮知嘴角绷直,退出去,看见鼓手在给他发消息。
  【一周后的拼盘演唱会,我想改改谱子,明天练练。】
  【记得把小助理带上。】
  贼兮兮的,似乎又想出了什么捉弄人的手段。
  齐淮知之前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迷于林简。
  普普通通的一个打工助理。
  整天穿着体恤、长裤,也看不出特别的地方。
  现在想想,说不定不是鼓手主动,而是林简故意的。
  乖乖巧巧的,实际上早就知道鼓手喜欢强上直男的秘密了吧。
  故意穿着普通的衣服,装作老实直男的模样,在鼓手调戏的时候做出一副慌张的模样,然后更加勾引得鼓手起了兴趣。
  一点点地在乐队里面混开。
  好手段。
  齐淮知冷冷一笑,把手机扔到桌上,眼底的黑越来越浓烈,带着一股爆裂的情绪。
  谁知道林简有没有女装找上第二个。
  他就顶着这么一张脸,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齐淮知脸庞爬上阴沉的黑影。
  真以为所有人都对他急不可耐,
  他根本没有陷入林简的花招里,只不过是在验证一些事实而言。
  齐淮知摩挲着手指。
  手机缓慢地跳出消息。
  他盯着那里看了半响。
  不就是穿着女装。
  也就姿势特别点。
  上午他亲自试验过。
  就不信还能对着有反应。
  齐淮知对他的自制力很自信。
  拿起来点开,只有一张照片。
  拍得很粗糙。
  有些泛黄的白墙和一张单人床,照片昏暗又杂乱。
  白天见过的助理,此刻穿着裙子,是照片里面唯一的亮色。
  半空中有一双高高翘起的手,脊背下凹的弧线流畅,一路蔓延到上翘的裙摆。
  蓬蓬的裙摆像花苞一样在白腻的腿//间炸开,两条腿耷拉着,小腿袜有些凌乱,似乎在挣扎之间滑下去了。
  林简实在是太白了,穿得繁杂的服饰,躺在杂乱的背景里。
  浪/////荡又纯洁。
  齐淮知脖颈的青筋暴起,他的注意力到了林简躺着的床上。
  床单是他用过的。
  似乎还能清楚地回忆起躺在上面的触感。
  而此刻,林简那张脸,全部陷在了里面。
  一股无名的火腾得窜起来,迅猛地将他血液灼烧到沸腾,又猛地汇聚成更大的火球,蹭地聚集到一处。
  艹。
  齐淮知咬紧了牙根。
  第10章 顶流重金钓猫猫
  林简眼神空空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因为羞耻泛起的战栗才勉强平息下去。
  但脸颊还是滚烫的。
  翻了个身,把脸颊贴到了冰凉的床单上,舒服地蹭蹭,林简的手机响了。
  他的眼睛亮起来,
  齐淮知的信息吗?
  手指勾到壳子的边缘,露出半个脸颊去瞄屏幕,脸上已经露出对爆金币的向往,嘴角按耐不住地翘起。
  不等他彻底开心起来,脸上的表情就僵住。
  是一则电话通讯。
  来电的备注:护理王姨。
  林简静了静,那张刚刚还鲜活的脸已经如潮水退去,变得死气沉沉的。
  仿佛一瞬间,有千斤重的黑云压上了他的脊背,连皮肤都灰败了许多。
  他点了接通。
  电话那头响起带着一点口音的女声,声音很闷,似乎悄悄躲着,用手捂着话筒在说话。
  “小简,你妈妈这个月的身体报告我发给你了,你有收到吗?”
  林简开着免提,看了眼屏幕日期。
  原来已经到月中了,这段时间他每天琢磨着怎么勾引齐淮知,时间竟然没有以前那么难捱。
  他点进王姨的聊天框,果然看见了一个新的消息,插在他几天前一万块钱转账的下面。
  是一个pdf文件。
  文件名:仁爱精神病院321号病床7月报告
  林简手指悬在文件的上空,迟迟没有落下。
  “小简?”王姨在电话那头叫他。
  林简面无表情地退出去,让这个文件和其他的一样,静静地存放到过期失效。
  “怎么了?”他轻轻地问。
  “那个……你妈妈最近情况好了很多,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看?”王姨声音压得更低了,似乎害怕被什么人听到一样。
  “她最近天天念你的名字。”王姨往床上躺着的人看了一眼。
  这件vip病房很大,有一整面窗户,阳光能够充盈到每一个角落。
  王姨做了十几年的医院护理,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古怪的一家子。
  妈妈是精神病,但每天还知道收拾自己,穿着漂漂亮亮的裙子,像三十岁出头被保护的很好的富家太太一样。
  儿子每个月转大几万块钱过来,却从来不愿意到医院看一眼。
  “念我的名字?”林简手指弹了一下,似乎被手机背面的温度烫到了。
  “对啊,简简,是你的小名吧。”王姨连连点头,“温女士清醒的时候都念着这两个字呢。”
  王姨透过玻璃,握着手机,看着病床上的人。
  穿着米色衬衫,扎着侧边发的女人睡醒了,坐了起来,表情很正常,嘴巴又开始张张合合,念着什么。
  “温女士又清醒了,又在说话。”王姨读着女人的唇语,“简……简,记得吃蛋糕。”
  电话里王姨声音有些疑惑,下一秒了然地“哦“了声。
  “可能是前几天院里有人过生日,温女士分到了一块蛋糕,这会惦记着你呢。”
  林简将脸贴到手机上,有些烫的温度似乎像妈妈的手掌,“她有说好吃吗?”
  “你妈妈吃得可高兴了。”王姨一个劲地回忆,总算想起来什么,两个巴掌拍到一起。
  “本来你妈妈看到是蓝莓味的,还不肯吃。说什么都要给你留着,说你吃了蛋糕就不要生她的气了。”
  林简一怔,嘴角露出像笑又像哭的古怪表情,变来变去,像个小丑模样。
  他其实早就不生气了。
  最开始,在睡梦里被掐着脖子,离死亡只有几秒的时候或许是怨的;
  被抱着,站到天台上,噼里啪啦的大雨砸到脸上的时候,或许也是怨的。
  可是当追债的人把他拖到会所,她举着刀,疯疯癫癫地追出来,嘶吼着大砍,平时最爱漂亮的人完全不顾形象的把他护在身后。
  林简就不怨了。
  他知道温女士是想死的。
  十八年前就想,也想带着他一起。
  可是林简阴差阳错还是活下来。
  好不容易活下来,林简还是想活着。
  也固执地求着温女士活着。
  “王姨,我就不去打扰她的心情了。我多给你转笔钱,你好好照顾我妈妈。”
  他妥帖地说完,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挂了电话。
  臭水巷的各家各户不知不觉中已经安静下来了,熄了灯,寂静一片。
  窗户外伸手不见五指,似乎他坐在一叶小舟上,流落在很大,永远找不到停息小岛的大海上。
  林简心口处的伤口,那块早就变成暗红色的疤痕开始细密地泛起疼。
  铺天盖地的孤独又袭来了。
  林简习以为常地眨眨眼,面无表情地掐着手臂,狠狠地让自己回神。
  手臂立刻红了一大片,针扎的痛感让林简脱离了自弃的恐慌,他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
  只要忙起来,什么坏情绪都可以注意不到了。
  这是林简十几年来,实践得出来的最好的方法。
  “收拾房间,收拾房间。”默念着,林简从床上弹起来,感觉视野里有白色的东西在弹。
  低头一看,是他还穿着的蓬蓬裙和蕾丝丝袜。
  刚刚拍完照片,忘记脱。
  也不知道齐淮知对照片满不满意。
  不满意,他还要返工。
  对啊。
  他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
  照片发了,齐淮知该结账了!
  要钱是林简人生的头等大事。
  什么情绪都顾不得了,又一屁股坐回去,在被子里扒拉出手机,翻出齐淮知的聊天框。
  【哥哥,照片符合要求嘛?】
  【我第一次拍,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微微抬着下巴,林简矜持地发出暗示,捧着手机,期待地咬着嘴巴。
  上一次买衣服都给了五万。
  这么劲爆的照片,应该更大方吧。
  十分钟....
  齐淮知没回。
  二十分钟.....
  还是没回。
  半个小时.....
  林简臭着张脸,发了个猫猫转圈的卖萌表情,十分隐晦地催促。
  死了半宿的某人终于发出了一跳消息。
  【还可以。】
  林简嘴巴一翘,谢谢哥哥的字还没打出来,表情就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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