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这些横幅贴满塔兰国的大街小巷，所有儿童从出生起认识的第一个字不是妈妈，而是力量。
据莫娜的母亲说，她一岁时第一个懵懂喃喃出的词语就是力量。
这也是塔兰国大部分儿童的写照。
在塔兰国的环境下，所有人都成了狂热渴望力量的人，正义的人希望能拥有力量保护弱小，邪恶的人希望拥有力量惩善扬恶。
莫娜的母亲是一个小帮派的头领，莫娜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邪恶的一份子并且引以为荣。
在塔兰国，善良是一种令人羞耻的品质，会让全家蒙羞，而且被人欺负。
“成为塔兰国最强大的人吗？”星星摸了摸自己肚子里的流沙，说，“如果只有你一个的话，这里面的许愿之力足够实现你的愿望，但是这里有四个人。”
莫娜一惊，笑容凝固在脸上。
滋。
利剑穿透皮肉的声音传来。
莫娜低头，她的胸口插了一把被血染红的剑，吉瑞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去死吧。”
“我一个人许愿就够了。”
尼尔跪在一边，他听到了吉瑞的声音 ，眼睛瞬间布满血丝 。
吉瑞这个该死的人，居然想独占愿望！
尼尔想掏出腰侧的刀把吉瑞杀了，然而他动弹不得，这种别人拥有力量而他只能看着的滋味比杀了他还难受 ！
莫娜软软地倒了下去，她的嘴角沁出一抹鲜血 ，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吉瑞杀完莫娜，见自己没有被江宁杀死 ，放下心来。
他和尼尔的看法相同，如果让莫娜有了力量，还不如杀了他！
更何况，他知道一旦成功让莫娜获得力量，那么莫娜第一时间就会拿他的性命来试验自己的力量到了什么地步。
莫娜不死，死的就是他，所以吉瑞在听到莫娜的愿望后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罗况看到莫娜的惨状警惕地后退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吉瑞居然还敢杀人 。
“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吉瑞看清罗况的动作，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他享受别人对自己的恐惧。
吉瑞先给了尼尔和刀疤男一人一刀，看着两个人缓缓倒下，才一步一步地靠近罗况 ，戏耍着这个突然半路出来摘桃子的人 。
“别挣扎了，乖乖受死吧。”
罗况身上唯一的武器是从怪谈里带出来一节树枝，但吉瑞却有枪 。
他心中绝望，自己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即将拥有替母亲报仇的力量，难道就要死在这里来吗？
他不甘心。
吉瑞欣赏着罗况的表情。
太美妙太丰富了。
这是多么令人心醉的情绪。
在塔兰国，很少有人能有罗况这样复杂的情绪，异能者们渴望通过战争拥有更多社会资源 ，而底层的普通人则是麻木不仁。
毕竟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栖息在阴暗的下水道里，那么头顶上的奴隶主究竟是谁 ，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对这些人并不重要。
因此，吉瑞觉得戏弄他们很无趣。
这片空间不大，罗况很快退到了边界 。
许愿空间的边界是肉质的，入手温热，摸上去仿佛有脉搏和血液在下面不停喷涌、流动 ，像是孕育生命的温床。
罗况捏紧了手中的树枝。
吉瑞笑着，看着他的表情，竟然有些舍不得他死了。
地上的尼尔忽然动了动，左手缓缓摸向腰侧的尖刀，握住刀柄 。
第134章 戏弄
尼尔把刀尖对准了吉瑞。
而吉瑞一无所觉，还在戏弄着罗况，心情愈发愉悦 。
对于他这种刀尖舔血的人来说，罗况的挣扎只会令人发笑 ，但吉瑞一时不察 ，居然还真的被罗况伤到了脸 。
他舔了一下脸上滑下来的血滴，一股火从心里冒出来，把自己逗笑了：“啧，你可以啊 。”
罗况冷笑，丝毫不为所动。
他是不会乖乖受死的。
在吉瑞看来 ，罗况这就是挑衅 ，他不想再和罗况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枪口对准罗况，食指微动，即将扣下扳机，然而尼尔的刀比他更快 。
噗呲——
尖刀扎进了他的心脏 ，毒素从刀尖流向心房 ，顺着心脏的鼓动往全身扩散 。
吉瑞浑身发麻，一瞬间失去了行动力 。
啪嗒 。
手中枪掉在地上。
罗况茫然地看着远处的尼尔 。
尼尔一边流血一边疯狂大笑：“死！全都给我死！想抢我的愿望，全都死在这里吧！”
“我才是塔兰国的王，你们这些臭水沟里的老鼠只配死在我脚下！”
罗况看着陷入疯癫的尼尔 ，捡起吉瑞的刀，走过去给了他一下。
自此，塔兰国的四个人全死在了距离梦想最近的地方。
江宁看完这场闹剧，叹息：“真是可惜 ，居然都死了。”
罗况为她语气里的漫不经心感到心惊。
这场闹剧确实足够精彩，精彩到让江宁对这个国家产生了几分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环境，才能让这四个人的欲望、贪婪、冲动犹如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她离开了怪谈，进入了塔兰国 。
在她走后，罗况终于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塔兰国。
一个昏暗、破败的街道 。
街道的两边挂着一条有着不少年头的横幅 ，上面有一行黑底白字“黑鸦万岁 ，一统塔兰”。
远处高塔上的一排黑色的铁字“力量万岁 ，弱者淘汰”。
比起江市 ，这里的街道实在不好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塑料和下水道混杂的味道，闻久了让人头晕。
“今天谁去和我乞讨。”
下水道有孩子像老鼠一样窃窃私语。
塔兰国地上的土地是属于异能者大人们的，即便是这样破败的街道，没有实力的小孩必须学会小声说话，否则轻则挨打，重则丧命。
他们口中的乞讨也和江市的乞讨不是一个意思。
“今天负责看管垃圾场的是黑鸦的刘军，只需要给他一个面包，就能让他放我们进垃圾场。”
“他比大部分的黑鸦成员要好说话，如果讨好他，我们应该可以多带一点食物回来。”
黑鸦声称黑鸦土地上的一切东西都归属黑鸦 ，包括垃圾场，因此孩子们即便是捡一些被丢弃的垃圾，也是一种偷窃。
只有得到垃圾场管理员的允许，才能被称之为乞讨。
然而就连这种乞讨也不能多拿，否则依然要挨打。
莫西痛恨这些高高在上的黑鸦成员，却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们是生下来就没有人要的小孩呢？
塔兰国已经从根子里就烂透了，这里是无道德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
老二茜菲亚与老大莫西 的看法不同，出声反驳：“他确实好说话，只是要我们互相打对方几巴掌罢了。”
另外几个孩子兴奋的面容也淡下来，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其中一个兔唇小孩嚅嗫着嘴唇说：“那就打吧，丢脸而已，总比饿死好，而且习惯就好了。”
茜菲亚眼里冒着怒火：“我不愿意丢脸 ，我凭什么要丢脸？刘军也只是一个身体强化的异能者，只有力气比普通人大一点，他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以践踏别人的尊严为乐？”
“他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吗？他杀过几个鬼怪进过怪谈吗？他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觉得自己搞人一等，他比鬼怪还要恶心！”
“还有黑鸦也是 ，他们吃着奴隶我们种出来的粮食，却不允许我们自己吃一口，宁愿把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小麦丢进垃圾场里，还说我们不配吃。”
茜菲亚越说越气，几个孩子也不约而同沉默了。
莫西打断她：“够了，别再说了，茜菲亚，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不是你，没有异能，如果心里的怒火太多藏不住 ，就会活不下来 ，你想害死他们吗？！”
茜菲亚一怔。
莫西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说的对，不是吗？如果你觉得现在的日子很糟糕，可以立即去找刘军，告诉他你有异能，加入黑鸦，以后在黑鸦里尽力做个不欺负我们这些孤儿的人，我不会阻止你。”
莫西带着几个孩子出门，最后对着呆呆的茜菲亚说：“我们和你不一样，没有任性的资格 ，你如果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以后也别再说这些话了。”
茜菲亚站在由破旧的钢板搭建起来的房子中，第一次觉得屋顶上昏暗的白炽灯晃眼得让人头晕。
她的双手握紧，直到指尖陷进手心里，才回神。
莫西先上了街道，等一个个小弟爬上来。
他半靠在墙上，好像在发呆。
一个八岁的孩子走到他身边，说：“老大 ，你别和大姐生气了，大姐只是心疼我们而已，其实……她说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