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谢惊鸿真挚地摇了摇头,她睁大眼睛,好像非常意外居然有人会这样揣测:“当然不是这样的。我相信不会这样,也请所有人都不要这样想,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
  现场安静了一瞬,又有一个记者举起了手。
  “还有一个问题,本次跟谢积玉先生一起被绑的,似乎还有一个人。他是谁?状况怎么样?”
  谢惊鸿的眼神凉凉地掠过对方,放在发言台上的修长五指慢慢地攥紧,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来:“具体的我不了解,只知道他是谢积玉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没事。”
  她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便侧身弯腰,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篮子,里面装着几颗黑松露。
  “小时候,他每次生病,我都会拿黑松露给他做汤。”
  谢惊鸿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好像此刻她不是什么联邦议长,只是一位盼望着儿子平安归来的母亲。
  “很抱歉,今天的见面会要到此为止了。我需要再买点食材,等谢积玉回来,第一时间就能喝到我做的汤,谢谢。”
  她朝着镜头点了点头,然后离开打开侧面,离开了报告厅,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还没走两步,她就把篮子递给身边的身边人,厌恶地用手挡在鼻端,秀丽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扔远点,这东西的味道太恶心了。”
  对方立刻接住,点了点头,转了个方向走远了。
  “接通谢积玉的电话,立刻。”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一间病房内。
  谢积玉坐在轮椅上,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方引闭着眼,陷在洁白柔软的床铺里,看上去整个人薄得像一张轻飘飘的纸。
  幸好病床边的生命监测仪器显示,方引此刻的心跳、呼吸和血压都正常。
  这是他还活着的征兆。
  谢积玉头上和脚腕缠着绷带,右手手腕打着石膏,他看着方引,面色沉静得像雪。
  此时医生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检查报告。
  “谢先生,我们为方先生仔细做了检查。”医生在谢积玉面前坐下,他翻看着报告,似乎也感觉很意外,“方先生身上没有什么大碍,除了一些软组织挫伤外,只有腿上有一个不深的伤口,有些营养不良而已,状况比您还要好一些。他的骨骼和神经并没有受到损伤,按道理是不会瘫痪的。”
  谢积玉愣了愣:“你确定?可是他表现得,确实站不起来。”
  “根据您所说,他是从地面掉进那个洞里的。其实从高处坠落是非常危险的,人的生物本能会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是有可能出现暂时性的肢体无力,产生类似于瘫痪的症状的。”
  谢积玉想了想:“那我怎么没事?”
  医生看了看谢积玉受伤的脚腕和手腕:“这当然是因人而异,最重要的是,您是自己主动跳进洞里去的,会有心理准备。当然了,方先生这个状态还有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心因性的。”
  医生开始耐心地解释:“经历了高度的紧张和恐惧后,大脑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为了避免个体因为过度的精神刺激而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大脑会抑制某些区域的神经活动,这可能会导致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过度的精神刺激……”
  谢积玉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看着依旧在昏睡的方引。
  “是的,您可以想想,方先生当时有没有表现出焦虑或恐惧的情绪反应?”
  谢积玉回想起了,方引当时趴在地上,扭曲而尖利的叫声,全然不像是人类发出的。
  “我在检查中发现了一个东西,或许能解释他突如其来的应激反应。”
  医生将一张ct光片递给谢积玉,那是方引上半身的扫描结果,脊椎处有个小小的白点。
  “您知道这块伤是怎么来的吗?”医生指着那个小小的白点,“比如说受过严重的伤,像是坠楼或者车祸这样的事故。”
  谢积玉看着那片子:“好像几年前是出过车祸,不过那次据我所知,他只是轻伤而已……所以这东西是什么?严重吗?”
  “不严重,或许只是碎骨,它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不会引起明显的疼痛损伤,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医生顿了顿,“大约是当时车祸吓到了方先生,所以在昨天那种情况下,触发了相似的应激反应。”
  “确定不用取出来吗?”
  “脊椎附近的神经和血管丰富,手术风险太大,不如不取。”医生合上了手里的资料,“方先生也是医生,等他醒来后您可以问问他,他对自己的情况肯定更了解一些。”
  谢积玉点点头:“所以,他已经没事了?”
  “对的,打了一些镇静剂,所以他会多睡一会,醒来就好了。”
  等医生离开后,谢积玉的目光又落回了方引侧脸上。
  他的头微微侧着,一边侧脸被头发挡住,另一边侧脸都陷在了枕头里,看上去竟然有种辨不出年龄的感觉。
  让谢积玉想起了十几年前、高中时候的方引,好像一切都没怎么变过。
  床上的人动了动,睫毛微颤,似乎是要醒了的模样。
  谢积玉不语,他打开电视,默默地调高了音量。
  然后他转头,一只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床上的人。
  就在这时,一向优雅利落的melissa忽然推门而入,鬓边的头发头散落了几缕下来。
  谢积玉看了看她:“怎么了?”
  melissa将谢积玉的电话递给他:“议长……您母亲打来的,她非常生气,一定要您接听。”
  “知道了。”谢积玉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接过电话,然后指了指方引,“你看着他,有事喊医生。”
  然后他出了病房,听着电话里,谢惊鸿夹杂着怒意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内已经闹翻天了,领杉集团的股价跌成什么样你看了吗?不第一时间回来,你还想做什么?”
  谢积玉笑了笑,懒懒的:“我自有我的安排。”
  谢惊鸿明显地倒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忍耐:“我已经安排了媒体过去采访你,问题和回答已经做好发给你了,你自己好好记着。需要出镜,我不想听到一句话没说对。”
  “我没兴趣跟您一样,在镜头面前当个演员,累。”
  电话那头的谢惊鸿声音有些阴沉沉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了?”
  “难道不是吗?您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晏珩和晏穗,但他们现在被我的人保护得很好,您还有别的办法吗?”
  谢惊鸿怒极反笑:“所以你现在可以完全不听我的,一点软肋都没有了,是吗?”
  谢积玉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走廊外面的阳光,嘴角弯了弯,很愉悦的模样。
  “是啊,没有人,能再成为我的软肋,您死了这条心吧。”
  病床上的方引缓缓睁开了眼睛,melissa见了,立刻上前:“方先生,感觉怎么样?”
  “这是在哪?”方引眼睛转了转,看清melissa的脸之后忽然就要起身,很着急地问,“谢积玉呢?他怎么样了?”
  他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忘记了自己在外人面前是谢积玉的私人医生这样的身份。
  不过melissa也没有很意外,反倒是上前安抚方引,将人扶起来靠在枕头上:“放心吧,谢先生没事,现在在处理工作而已。”
  方引听完,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下肢的存在。
  方引便动了动自己在被子里的腿,清晰地感觉到了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
  然后,他便掀开了被子,腿上那道伤口包着纱布,就在他准备用手去戳的时候,melissa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方引的手臂。
  “方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下床走走!”方引殷切地看着melissa,声音非常急切的样子,“你扶我走两步,好吗?”
  在那个充满脏水的海岛山洞里,他明明就不能走了,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像是错觉……
  见melissa同意了,方引便掀开被子,扶着她的手臂下了地。
  脚踏实地的感觉非常清晰明确,方引走了两步,他没有瘫痪,他好好的。
  谢积玉这个时候推开门进来,看到他们二人靠得很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不爽的表情,方引就朝他大步跑过来。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谢积玉的打了石膏的手腕,只一眼就能判断出这里伤口的严重性。
  方引蹲在了轮椅前,心疼道:“这是怎么弄的?”
  谢积玉轻咳了一声:“当时那些人追上来,差点发现我,要不是为了保命,我才不会傻愣愣地跳进那个洞里,只是稍微扭了一下而已。”
  方引这才将谢积玉的伤与当时的情况联系起来。
  为了防止自己滑进水里,当时谢积玉抱了他许久,算下来也有几个小时了。
  所以,他当时在那种情况下,用受伤的手,就这么一直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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