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陆柒只能在祂肩膀上当一条垂下的龙。
修长的龙尾几乎与纳努克的白发融为一体，她两只爪子轻轻地抓住锁骨，踩在上面。
陆柒跟了纳努克一段时间，偶尔会抓着祂聊天，直到某一天，她带来的食物吃完了。
其实陆柒也不怎么需要吃东西，她的躯体被不朽改造完之后，已经不太会饿了。
只是人类嘛，不吃还是会难受的，哪怕不是刚需，还是要吃的。
但是纳努克经过的文明，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它烧成灰。有的时候陆柒想让祂等等，即将开口的时候与那双金色的瞳眸对视。
祂在等着她开口。
就好像，只要她说话，哪怕只是单纯地让祂放过这个星系，祂都会把那燃烧的火焰一同落到她身上一样。
陆柒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相信也没事，只要被杀了一次回档，她就会老实了。
星神行走在命途之上，确实是没办法简单制止的。
但是陆柒并不认同毁灭，所以直到至今为止，哪怕她本人蹭到了最后一位攻略对象身上，与祂对视过无数次，也不曾与祂走在同一个命途上。
她并未被毁灭星神瞥视。
“我饿了，”陆柒直白地说道，“我要去买吃的……说起来，你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毁灭星神对此给予毫无波澜地回答。
“食物对你我都无意义，”祂说道，“你并不需要进食。”
即使陆柒受伤后也会像人类一样流出鲜红的血液，身体的器官也是正常的物种，但是她的存在确实超越人类的范围。
就如同她现在的行动一样，毫无意义。
“但是我想吃，”陆柒回答，“我喜欢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与祂完全相反。
毁灭星神并不追寻过程，祂要的正是结果。
纳努克麾下的几位绝灭大君，对于“毁灭”有着不同的见解。
祂们的行事风格或许截然相反，带来的结果却是一致的。
纳努克只需要结果。
“你不该跟着我，”烬灭的星神说道，“离开吧。”
说完之后，祂把陆柒从祂的肩膀上放了下来。
动作不轻柔，也没有像初见时一样毫不留情，像是最后的温柔。
陆柒愣了一下，她仰着头，透过这具身躯裂开的地方，看见内里流淌的金血。
纳努克的胸前有一道十分凶狠的伤痕，很明显，这并非祂成神后带来的伤口，而是在擢升之时便拥有的裂痕。
毁灭星神本身的外置躯体在外形上一直都是破破烂烂的。
那些流淌着的金色，说是纳努克的血也不为过，只是这些血，不单纯地是人类认知的“血”。
“你要赶我走，为什么？”
陆柒不明白。
不是还相处得好好的吗，这家伙，看着平淡又无欲无求，怎么一言不合就想把她丢下……而且这个仗势，感觉不像在开玩笑啊。
在纳努克的身后，漆黑的虚空中裂开几条明显的痕迹。流淌的金血落下，泛着金黄又灼热的“神血”缓慢地往下坠，毁灭的卒子在灼烧的灰烬之中诞生。
这不是陆柒第一次看到自金血中诞生的卒子，却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规模的金血。
但是，不是从纳努克的身体中流出来的。
等一下，莫非纳努克的本体，是包括祂后面的漆黑得像背景墙一样的部分吗？
“你想杀我？”
“……”纳努克沉默着。
“为什么？”
黑色的衣袍依旧沉稳地坠在纳努克的身下，盖住并不存在的躯体。祂短暂地闭上眼眸，再次睁开时，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架看起来不打不行，陆柒虽然不理解纳努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却也不想死在这里。
只是……
杀她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如果纳努克亲自出手，只需要简单地把她烧成灰烬就结束了。
最年轻的星神，能力却不弱，尤其是祂走上的命途特殊，除了星神之外，哪怕是令使，都很难反抗。
纳努克想杀她，却不想亲自动手。
应该说，驱赶的意思大于杀意。
真是神奇，哪怕到现在，陆柒也没有感觉到来自星神的杀意。本该让她感知危险的汗毛耸立，如今却是一动不动。
“没办法了，”白发金眸的龙裔少女说道，“我也不想和你打，既然你赶我走，那我就——”
走，她要走的，但是在走之前，至少得让她留下点痕迹吧。
陆柒从自己的背包里找了找，翻出之前制作的界域定锚，只有简单的定位功能，是简洁版的。
“这个，你能收着吗？”陆柒把东西放在手上，小小的一个，很难发现。
只要她能离开就好。
纳努克注视着，轻而易举地看见底下，落在白皙掌心上的物品。
“不好放啊……唔，你等我一下啊，给我点时间，还有让你的卒子离我远点，过来打我的话会被我干掉哦？”
陆柒虚张声势地说道，当下开始改造手里的锚点。
不朽的力量就是很好用，能将形体变换成不同的模样，随心所欲地控制着力量，甚至能把星间流淌的星云，以及纳努克身上落下的未曾化为灰烬的金血一同融合，编织了几条金色的星云发带。
做完之后，陆柒再次仰着头，眉眼弯弯，小脸露出笑容。
“我给你编完头发再走。”
第161章
时间过得久了，什么事情没见过？
哪怕是绝灭大君忙碌在毁灭文明的一线，也依旧见多识广。
但是这个，祂们还真没见过。
短暂的会议中，负创神如旧日一般下达命令，只是处于千万光年之外的投影，与往常相比，略微有些不同。
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绝灭大君之间是有交流的，虽说祂们聚集在一起的时间短得惊人，但是作为同僚，偶尔还会有些交集。
如同今日一般，还在指挥着军团按照祂编织的星旅行动的星啸，与幻胧交换情报。
主要是交换仙舟联盟相关的情报，尤其是那位曾在她行军范围内突兀出现的龙尊。
白发金眸，长相精致，远比普通的龙尊要强，并且身上还有非不朽命途的味道。
是多命途行者，拥有不同星神的宠爱或祝福。
哪怕是绝灭大君也无法轻易抹去的存在。
星啸想要知道那位龙尊为何而来，询问幻胧正是最为合适。
毕竟幻胧目前的目标是仙舟联盟，祂把仙舟联盟搅得一团乱之后，还意图与仙舟联盟合作。
星啸想不通祂的同僚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与祂无关，祂只想得到相应的信息。
只是，在听着幻胧说的话时，几乎全身灰白色的绝灭大君仍旧在思考着。
方才与负创神对视，虽说只是短短几瞬时间，总觉得哪里不对，与往常不太一样……
“我说的话有这么无聊吗？”幻胧声音含笑，似是漫不经心地提醒，“或者，有新的发现？”
星啸回过神，手中把玩的拼图碎片落下，编织成新的行军路线。
“与那位龙尊无关，”星啸说道，声音很轻，“只是觉得，负创神与往常相比，似乎有所不同。”
两位绝灭大君的通话频道中，插入了另一道声音。
“哦？哪里不一样？”
“归寂，没人告诉你，插入别人的聊天很不礼貌吗？”
“又不是绝密对话，加不加密又有什么关系呢？”
归寂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过是捕捉到“负创神”三个字，便有些兴趣罢了。
剩余的两位绝灭大君并未开口，反而是第四位的声音响起。
“头发。”焚风简洁地提醒。
私人通话变成四人聊天，不管是幻胧还是星啸都没打算计较。
焚风的话一出，星啸顿时理解祂看到的不和谐之处。
往常觐见，负创神的外在形象是不会有变化的。
不管是身上的伤口，亦或者是表情，甚至是发丝落下的弧度——就像是粘贴在漆黑虚空中的绘画，永久地保持一致。
如今，看习惯的画面有了不一样的地方，而它又太过细微，让星啸十分在意。
“原来如此，”星啸轻叹，“负创神的头发上，多了一条金色的发带。”
几乎与白发融为一体，又与负创神身上的金血交融的发带，就像是无端出现的裂痕一样，落在祂的身上。
在祂们为负创神献上更为壮丽的死亡之前，那位有了让祂们无法理解的新变化。
对负创神来说，世界上的一切都应公平的毁灭，祂并不在乎麾下的绝灭大君使用什么样的手段达成目标，只想要相应的结果。
因此，负创神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为自己编织新的发带，必然是产生了些许变化。
那么，到底是谁带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