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启钳制他的力量比无惨想象中的还要大。
  在弟弟体现出伤人的意向之时,宇智波启就做好了毫不留情的心理准备,所以鬼王的暴起立刻得到了冰冷残酷的镇压。
  鬼舞辻无惨因为被近乎于侮辱般的对待而愤怒,但宇智波启心中的不愉比之更甚。
  他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要为这位胞弟寻求治愈病痛的方法,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就希望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日。
  因为要照顾月彦的心情,宇智波启为此否定了许许多多不合适的选项,本以为按照胞弟的高傲必定不会愿意沦为妖怪式神之流,但他还是低估了无惨对于生存的渴望。
  只要能够苟活在这个世界上,让月彦抛弃人类的底线和自身的尊严什么的全不在话下。
  这两兄弟就这样旁若无人在房间里打了起来,实际上,处于极端情绪的那一方失踪就只有鬼舞辻无惨一个,瞬间的气愤过后,宇智波启的心中就恢复了冷静。
  他心中所想的便是将月彦制服,然后交由源氏大将向她请罪,就算没有兄弟之间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那种亲密,但是启的心中仍旧留有一种教导无方的挫败感觉。
  所以他没有动用忍术、瞳术或者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术,而是实打实的靠着自己身体原有的武力和胞弟搏斗。
  这个时候自诩鬼之始祖的鬼舞辻无惨,尚且还对于血鬼术之类的东西一知半解,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而言,就算是在妖怪中他都远胜其他人许多。
  可是就是这样的自己,竟然在这场战争中完全被身为人类的兄长压制。鬼舞辻无惨既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有几分难堪和可怖。
  在这样的场景下……在这样被兄长掐着脖子死死摁在地上的场景之下,他仿佛又回到了孱弱无力的人类时期,终日活在兄长所带来的阴影之中。
  侍女们早在他们刚打起来的时候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地板被砸得开裂,放置烛台的桌子被整齐地切成了几段,蜡油被洒在地上,卷缩在旁边的帷幕成了点燃的引子,这时候室内也燃着一簇簇的火堆。
  鬼舞辻无惨无法抵抗宇智波启,但是因为鬼的再生能力,宇智波启也拿不肯顺从的鬼舞辻无惨没有办法。
  室内的起火和两位公子的争执,很快惊动了三条府邸的另外一位主人。当澄姬赶过来的时候,两兄弟的这场僵持已经维持了很久。
  她急冲冲地走进来,没有两步又退到了室外——她害怕室内的打闹演变成一场焚尽三条院的大火,于是站在门口,想要让两个儿子赶紧退出来。
  澄姬显然已经在旁人的口中听闻到了这场争执的起因,因为害怕赖真大人事后的责怪,侍从们连最开始事件的起因,都对夫人毫无隐瞒。
  澄姬她不理解一向懂事的长子为什么仅仅因为一个仆人的死去,就对着他向来疼爱的幼弟动了怒,也不理解为什么一直对长兄恭敬无比的幼子,为什么在这点上就是对兄长不肯屈服。
  这位贵族女子在室外摇着扇子,试图减少扑在她面前那些灼烧东西的气味,她无不焦虑地在一旁劝解:“就只是死了一个仆人而已,月彦难得会有顽劣的时候……启、启,你不要这么对待你的弟弟!快带着月彦出来吧!”
  在室内明明灭灭的火光时不时照亮宇智波启面沉如水的脸庞,纤弱秀美的青年凝视着兄长冰冷又俊美的脸。尽管脖子上的力量一度让他产生了快被掐死的窒息感,但是月彦仍旧觉得这情况似乎因为母亲的加入变得有些可笑。
  他深知自己不会因为这场火势或者兄长的伤害而死去,但是倘若时间继续往下拖延,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房间的窗户……
  想到这里,鬼舞辻无惨就停下了自己的挣扎,他的脸上带着满怀恶意的微笑,神色中充斥着恶鬼般怨毒。他松开原本掰着兄长手臂的手,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
  苍白单薄的青年只穿着素色的和服,像极了月彦尚且还在病中的时刻,鬼舞辻无惨用宇智波启以往常用的平静语调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只要有我一天的生命,就会让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恶鬼感到脖颈上了力量似乎松弛了些许,此刻这个家伙竟然生出了几分欣赏兄长神情的闲心,只觉得心中竟然有了此生都从未产生过的快意。
  青年甚至因为兄长庄严殊胜的姿态出现裂缝,感到了些许意犹未尽。他去伸手轻抚这血脉至亲的脸庞,像极了蜿蜒盘绕在猎物身上的毒蛇。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答应过我,所以你怎么能够杀了我,让我先走呢?哥哥。”
  随着这句话的落音,端庄秀丽的兄长合上了自己的眼睛,原本钳制无惨的那股力量完全消失了。
  第29章 我的弟弟月彦(七)
  月彦和启在争执之中打翻了室内的烛台,令人庆幸的是造成的火势并不严重。这些火苗尚未波及到三条院的其他建筑,就被急急忙忙聚集在一起的仆人们扑灭。
  启看见局势得到控制以后,才得以放心离开。
  只是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哪怕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也只能在辗转反侧之中感到睡意全无。
  宇智波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尽管因为这一世父亲的风流,他比前世多出了不少胞弟,但至始至终,他心中记挂的也只有带土一个。
  他本来该处死月彦的。按照月彦肆无忌惮极端自我的性格,就算获得超乎寻常的普通力量,对其他人来说都不能算是好事。
  更何况如今这个人已然变成了恶鬼,和那些为祸人间的妖物一样,月彦有理智,也有破坏和毁灭欲望,总有一日、甚至很可能已经犯下了无可饶恕的大错。
  “只要有我一天的生命,就会让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原本是出于爱护弟弟的心理而许下承诺,到如今竟然成为了对自己的束缚。
  忍者本身就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宇智波启原本可以不遵守诺言,可以直接对着天真的胞弟月彦痛下毒手。
  但是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带土,倘若做出这样行为的是带土,那么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眼前的那个人吗?
  哪怕带土总说他是个骗子,但是他决不能单方面地放弃遵守承诺。倘若宇智波启是一个会对弟弟出手的人,那么他就再也无法相信自己能够以往常那般澄净无暇的态度面对带土。
  毫无疑问,带土是胜过一切的。因为哥哥生来就要保护弟弟,这是母亲在盛开着紫阳花的庭院台阶上告诉宇智波启的道理。如果真的有那一日,他怎么能、怎么会,又怎么敢相信自己会对着带土竖起刀刃呢?
  宇智波启绝对不会认为,因为带土是个无比活泼友爱阳光的一个人,所以他绝对不会犯下错误。
  失去了经验丰富者的指导,年少者本来就容易走上歧途。为带土提供庇护和开辟正确的道路,本身就是他作为兄长的责任。他在弟弟的生命中缺席,所以更是要包容他的一切……
  一个犯下错误的人,怎么有资格去制裁别人的错误呢?哪怕想到自己差点成为杀死兄弟的那种人,他就更加没有勇气去面对带土。
  宇智波启想起月彦带着嘲弄地看着自己的那张脸,他心底就不免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挫败,就像是你种下了树苗,为它搭好了防止歪斜倾倒的架子,但是它最终不是什么树苗,而是伪装成植物的虫子。
  他想不到究竟什么虫子能够伪装成小树,就像是给月彦看病的医生,竟然能够将病人医治成为恶鬼这么让人感到离奇。
  这种恶鬼还和酒吞茨木这种原生态鬼种之魔有所区别,大江山上的鬼其实并不是经常吃人的。就像茨木童子吃点心,酒吞童子喝酒,除此之外他们还是会吃鱼、野兽或者各种水果,不过所有鬼物都一直认为蔬菜并不好吃。
  但是转头看看月彦呢,就看看几月以来平安京发生的失踪事件,就拿十分之一被当做食物来计算,都能知道他的胞弟有多能够霍霍。
  单纯地医治能够令事态发生到如此的地步吗?这样的结果,完全超乎了这个时代该有的医疗水准。如果不是医师本人也遭受到了月彦的袭击,宇智波启甚至怀疑大蛇丸前辈也被秽土转生到了平安京,以治疗为借口实则是在他的胞弟身上做实验。
  总而言之,宇智波启抱着各种各样复杂的念头,在被褥中直接待到了鸡鸣破晓的时分。
  他第一次感受到平安京的夜晚是这么的露浓霜重,这同样也是宇智波启在饮食成分糖度不重的这个时代以及很少使用写轮眼的现在,第一次感受到了失眠。
  三条院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故,宇智波启在第二天的清早自然收到了一家之主的传唤。
  等他来到主殿见到父亲的时候,藤原赖真穿着淡墨色的衣服,非常随意地正在阅览一封信笺。见到长子进入室内,他便将信纸放置在案前,面上毫无问责昨日之事的意味,倒还颇有几分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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