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瓷杯碰撞到门框四分五裂,谢景霄不加躲闪,清晰感受到锋利的瓷片擦过喉管,在白皙的颈部留下一抹刺痛。
刘妈惊得叫出声,眼前的二少爷,已经被滚烫的茶水溅透半个身子。
但他丝毫微动,平淡如水的眸子未起半点波澜,垂手而立,漆黑的古檀念珠悬在腕骨上,如超脱的圣人般。
小少爷,夫人很生气,您要不
没事的,我知道。
小贱蹄子,长能耐了,还有脸回来?!
作者有话说:
----------------------
第一次开耽,喜欢的点点收,啾咪
第4章
听到这熟悉刻薄的声音,谢景霄淡然地望着身穿红色旗袍的妇人,徐徐向他走来。
她皮肤白皙,五官也是说不上来的精致,生气愤怒的情绪撕扯她僵硬的嘴角,人造的娇美脸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
这人正是谢景霄的后妈闻人月。
闻人月自从嫁入谢家,人人都对她敬而远之,特别是她这个便宜儿子,自己对他非打即骂,他都未曾有半点不满。
昨天他竟然挂断自己电话,还关了机,真是长能耐!
那种仍由她把玩的物件突然不受控的感觉,让她很恼火。
她抬手就要去拧谢景霄的耳朵,却没想被他轻轻侧头躲开。
鲜红的指甲恰好剐蹭到他下颌,无瑕的皮肤立马多出几条血痕。
看到这,闻人月立马慌了神,眼神闪过一丝无措。
因为她知道谢景霄这张脸碰不得,上次不小心刮伤他的脸,可是挨了谢父不少打,还罚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这张脸金贵得不行,谢父常年寻一些珍贵药材调理,更别说护肤品之类,从不克扣。
景霄,妈不是故意的。
说着,闻人月就要上手触摸谢景霄的伤口。
谢景霄眼神未掀起半点波澜,偏头躲过。
啪
耳畔一声清脆声,闻人月伸来的手被人打开,谢景霄蓦地瞳孔微缩,随即又恢复正常。
才来吗?
他被男人护到身后,垂手而立,白衫已经吸饱留着余温的茶水,此时早已凉透,化成珠子,一颗一颗顺着手腕,滑过指尖,凝聚在悬在指骨的古檀佛珠,欲滴未滴。
闻人月重心不稳,跌坐在地,碎掉的青瓷碎片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皮肉,殷红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疼得她倒抽冷气。
身旁的刘妈赶忙去搀扶她,但好巧不巧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尖叫出声,
滚啊,不长眼的东西。
去医院。
檀淮舟干净利落地脱下黑色风衣,将谢景霄整个包裹住,抬手就要揽他的腰。
如果说之前是他想将谢景霄搬出谢家,那现在就是他以后必须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刚要触到他时,谢景霄微不可查地向前躲闪,让他手指扑了个空,檀淮舟眉心微蹙,看向他。
谢景霄陷在他身下的阴影里,鸦羽般的睫羽下尽是没有感情的晦暗。
他这是在怪自己来晚了吗?
压平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手上稍一用力,谢景霄整个人就落入自己怀里。
瞬间,浓郁的潮意穿透单薄的布料迅速袭来,紧接着腰间微微吃痛,怀里的人如同只小奶猫,悄悄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再动,就把你留下来。
檀淮舟俯在他耳畔,语调压得极低,带着丝警告的口吻。但他却握上他那冰凉纤细的手,绵软的肉感,顺着潮湿的掌心一路向下至单薄指尖,轻轻揉捏,动作极温柔,小心翼翼地安抚着这个精美的易碎品。
只是接了个电话的时间,他竟能搞出一身伤。
走吧。檀淮舟低头望了眼谢景霄,淡淡地说道。
谢景霄似是没有听见,遍体的寒意仿佛被指尖灼人的烫意驱散,站在原地没有动,淡漠地看着地上的闻人月,
我回来取东西,取完就走。
你要去哪?你别忘了你答应过你父亲什么?!
闻人月不再顾忌创口带来的疼痛,爬过来就要揪他的衣摆,生怕他下一秒就跑了。
闻言,谢景霄轻笑出声,但笑意却像是怒放在风雪上的霜花,看似明媚精致,实则寒气逼人,眸底的嘲弄一览无余。
他抬头望向身后的男人。
檀淮舟背着光,灰暗的光影下,他半个面部轮廓陷在阴影里,漆黑幽深的瞳孔藏匿其中,显得格外深邃。
怎么了?感受他投来的目光,檀淮舟问道。
音质低沉,如同山壑涌动的暗流。
能告诉她你是谁吗?
檀淮舟轻挑眉头,望向气质全无的闻人月,下意识紧了紧环在谢景霄腰间的胳膊,
伯母好,我是檀淮舟,景霄的未婚夫。
倏地,闻人月眼睛瞪大,刚才这男人进来,她只当是谢景霄勾引的那个富家公子,全然没想到会是檀淮舟。
你是檀氏集团的檀总?
她嘴唇嗫嚅,不信邪地再次确定,但透过门缝,看到他身后那辆黑色卡宴的车牌时,那颗心沉入湖底。
【京a00401】
正是。
瓷盏呢?谢景霄问。
闻人月脸色一白,心虚地看向一地的碎瓷。
谢景霄视线也落在青瓷碎片上,指尖狠狠扣紧佛珠,似是要把木珠嵌进自己骨血里。
他早该想到,这女人稍不开心,就会拿出瓷盏沏茶,以来威胁。
檀淮舟,他语气凝重,透着森森寒意,没再像之前称其为檀先生,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的,是吗?
檀淮舟怔愣一下,以前有人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是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放心去干!
那人跟谢景霄五官长得很像,眼睛里面永远有星星,亮闪闪的,而眼前的少年眸子却是清清淡淡,如同水中的月亮,清透而凉薄。
嗯,想做什么放心去做吧。檀淮舟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收回手,整个人柔和不少。
得到应允,谢景霄弯身小心翼翼地捡起散落一地青瓷碗片。
那是一盏冰花青瓷盖碗,遇水化冰,水干现花,是一盏孤品。
也是谢景霄母亲留下来的。
闻人月答应他,只要他能安稳顺利嫁到檀家,就将茶盏还于他,却没想到今日当着自己面四分五裂。
瓷片棱角锋利,稍不了神就会划破皮肉,谢景霄面无表情一片片捡拾,短短几片,就已经将他莹白的指划开口子,沁红瓷片。
最后一片散落在闻人月手边,谢景霄迈着步子逼近她。
你要干什么!
闻人月惊呼出声,她明显能感觉谢景霄浑身散发的冷意,也知道那瓷盏对他多重要,心虚地大叫。
但谢景霄直接无视她,跨过她,眼里只有那枚碎片。
拾起后,格外小心地放进衣兜里,而后扭头对檀淮舟勾了勾唇,
你去车里等我,我很快的,不会让你久等。
檀淮舟没再多问,点点头,转身回到车里。
谢家宅门关上最后一刻,他看见谢景霄不知从哪找的棒球棍,紧接着是闻人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东西碎裂声。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闻人月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坐在前排的郑助理有点担心地看向后视镜里的男人。
檀淮舟坐在后排,轻阖眼眸,养尊处优的手四指交叠放在翘着的二郎腿上,裁剪得当的西裤装裹的是满满禁欲气息,似乎很享受屋内别样的交响曲。
忽然,那双冷冽淡然的桃花眸倏地睁开,打了郑助理一个措手不及,躲闪不及,郑助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檀总,照谢小少爷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他不会的。
檀淮舟温润笃定的音节刚落下,谢家宅院的门就打开了。
谢景霄抬步走出,小臂搭着檀淮舟黑色大衣,身上的对襟白衫已近乎半干,茶水晕湿的地方颜色稍深,泛着古宣沉淀的棕黄,领口处散落着几滴殷红,像是有意为之,构成一张意境深远的浓墨写意画,古韵十足。
车门微动。
檀淮舟看见黑色大衣下的一小袋衣物,开口问道:就拿这些吗?
嗯,我没多少东西。谢景霄将大衣递还给他,怕弄脏,就先脱下来了。
檀淮舟没有接,穿上吧,天气还凉,小心感冒。
谢景霄点点头,坐在他旁边,刻意地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郑束,去医院。你,坐过来。
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口吻。
谢景霄眉眼低垂,盯着攥紧的念珠,檀木雕刻的莲纹深深印在掌心,我身上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