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幸村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转过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窗外，他知道香橙不会出现在那里，他知道她去集训了。
可以后呢……她大概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学习搭子，但还是认真做好了物理笔记。
写到一半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想，她应该不需要了吧。
黑尾君和孤爪君的学习都很不错，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一起学习，一起生活，一起玩游戏，一起打排球。
很快……她就会忘记自己的。
“幸村同学？幸村同学？”
啊，幸村回神，物理老师正盯着他：“解一下这道题目。”
“是。”幸村站起身，流利说完了自己的步骤。
物理老师点头让他坐下来：“虽然结原不在，你也不能走神啊……不然等她回来，跟不上进度，你又讲不清楚怎么办？”
同学们嗤嗤地笑了起来。
幸村有些发窘，又说了声抱歉。
物理老师摆摆手：“哈哈哈，开个玩笑。”
……“不是吧？”藤野优勒住自家二传的脖子：“我都等好了，你居然一个背飞给结原？”
二传“张牙舞爪”地从她手里逃开：“你看人家结原学妹，从来都不浪费我的传球！”
藤野优捧住自己的心脏：“我不行了，我被创死了。”
结原香橙从二传身后露出脑袋：“快说，我的扣球，漂~不~漂~亮~？”
藤野
优指着她：“好好好，挑衅是吧！”
香橙做了个鬼脸。
秋季大会是由每个地区推出一支代表队进行比赛的，神奈川今年的队伍以湘南为主体，又额外征召了几名在之前比赛有突出表现的队员做补充。
立海大只有香橙和五十岚琴美入选了，在这七八天的训练里，她俩也顺利坐稳了首发主力的位置。
那位川平教练本身就是湘南的教练，这次也是额外被委以重任，誓要让神奈川代表队在本年度的比赛中拿到好名次。
川平不愧是外公的弟子，训练方法都同出一辙——他的要求是，什么位置就要做好什么位置该做的事。
所以身为主攻手，不进行练习赛的时候，香橙就要和藤野一起，专项练习扣杀。
一直到第十天，香橙的背肌又出现了熟悉的痛感。她申请暂停训练，在一旁给自己做着按摩。藤野优看到后，走过来替她按了起来。
香橙被她的大力手按得呲牙咧嘴，又不得不说她按完还是有点效果的。
川平老师匆匆朝香橙走来，从他沉重的神情上，香橙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有了不好的预感。
“结原，辰生老师病重，我来带你去东京。”
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地后退着，映出香橙没有表情又苍白的脸色。
不会这么快的。
那为什么又要叫她过去。
“你外公的肿瘤突然破裂，情况比较危险，现在还在手术，但是……”结原永智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又对川平说：“谢谢你，川平学弟。”
川平表示不必客气，随着他们一起在手术室外等着结果。
香橙看着跪在手术室外圣母像面前的外婆和妈妈，不由得站在她们身后，抬头注视着面容平静的圣母。
拉丁语的经文从她口中缓缓流淌而出。
她以前最讨厌上宗教学课程了，这是唯一一次，她把希望都寄托在这里。
如果能让我的外公好起来——我就会皈依成最虔诚的信徒。她发誓道。
但平静的圣母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位“信徒”。
医生最后注入一点肾上腺素，让患者有力气睁开眼与家属道别。
走进病房，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啜泣声，香橙居然没有哭出声来。
她平静地走到床边，握住老人尚有余温的手，和他的眼神对视着，直到他撑不住地闭上眼睛。
良久，心跳声涣散，却迟迟没有完全停歇。
外婆松开香橙的手，哽咽着说道：“好孩子，你出去吧，外公知道你在，就会舍不得咽气。”
香橙没有动，也不知是谁，拉着她一步一步后退，直到彻底离开病房。
世界安静了一瞬，又响起了亲人们的哭声。
香橙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没有一滴眼泪。
她就这样机械地换上了黑色西装，于第二日开始，跟在父母身后拜谢前来吊唁的亲友们。
把外公送进墓园后，看着那熟悉的人变成一张微笑的照片，香橙送上最后一支白色玫瑰，低头与照片对视。
今天是秋季大会的初赛，我没有去，你也没有去。
我们都食言了。
绷住几天的眼泪，才开始汹涌。
第53章
“这不像你的作风,幸村。”
“你也会惧怕距离吗？”
朋友们劝解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幸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把手抬起来遮住眼睛。
今天是排球女子秋季大会的第一天。
他又拿起手机,和香橙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半个月前。
她说要去集训。
他回了一个“好”字。
接下来就是他独自一人度过的十五天。
可能还有更久。
明明半年多以前,他都是这样度过的——训练,上课,和朋友们小聚,去俱乐部练习,画画,养好植物。
去除生病的那些日子,他应该很习惯这种生活才是。
可反倒失落起来。
就连真田都能察觉他的心不在焉。不明实情的大家还以为他被拒绝,或者是连十五天的分别都受不了。
直到他问出香橙如果要转学呢？
大家才显出比他还要惊讶的表情。
然后七嘴八舌的劝他想开点——只有柳生,思索后才问出那个问题。
“你也会惧怕距离吗？”
“如果是这样，不应该更抓紧最后的机会吗？”
柳生静静的看着他：“因为你知道,你应该再也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了。就这么放弃的话……会后悔的。”
相似的故事总有可取之处。
幸村这才翻起身来，从抽屉里找着什么东西,找到后加速拾掇着自己。
接着快速与家人道别，带上自己无比清晰的头脑，向着东京而去。
只不过是把原来的计划，再修改一下……多留意巴黎到东京的机票就行。
开幕式即将开始,幸村终于赶了过来，顺利找到了立海大女子排球部的其他人,还有自己的几个队友。
“我们正在打赌你会不会来。”莉香笑道。
阿部真感慨：“这是多么伟大的感情——快，你们几个掏钱！”
一旁坐着的几个女生笑着递上几枚小硬币。
主持人介绍起了主办方和参赛队伍。神奈川代表队出场时，大家都仔细地寻找着。
“奇怪，”松本弦音皱眉：“五十岚学姐在队伍里，但是……香橙不在。”
莉香猜测道：“难道有什么事绊住了？”
小林姐妹对视一眼,姐姐小林惠说：“会不会被当成隐藏王牌啊？”
“等下比赛开始就知道了。”松本弦音看手机上拍好的对战表：“第一场就在这个b场，对战冲绳代表队。”
大家只好按捺下心底的疑虑，等了半个小时后，场地准备起来，双方队员也进场热身——还是没有香橙。
松本弦音忍不住叫住了五十岚琴美，五十岚看着教练的神色摇了摇头，示意比赛后再说。
幸村从未觉得一场比赛如此煎熬。神奈川打得很强势，藤野优的扣杀一如既往的像她的外号“重炮”。
半个小时的比赛，对他来说，没有香橙在，再精彩也变得索然无味。
赛事结束后，他急切地来到球员通道外。松本弦音和樱井莉香帮他叫出了五十岚琴美，可惜她只知道几天前香橙急匆匆离开了，说是家人病重。
这时藤野走过来：“结原的外公去世了，我们教练昨天还去吊唁了。”
几人震惊地看着藤野。
她皱起眉头：“也有四五天了呢。太可惜了……她之前还说她外公会来看比赛。”
大家沉默下去。
幸村转身便离开了场馆。
他努力的回想着，最终舒出一口气，拦下了一辆的士。
“请到这个地址……”
不多时，他就站在了立着“辰生家”牌子的房屋前。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熏香的味道。
他尝试着想要敲门，又收回了手。
直到身后传来一个慵懒又带有惊讶的声音：“幸村君？”
“啊，是孤爪君啊……”
研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香橙家的院子：“叫我研磨就行，需要我帮你把香橙叫出来吗？”
幸村点头：“感激不尽。”他贸然来访实在有些失礼——但站在这里之后，他才想到这个问题。
好在研磨算是熟客，他在对讲机前唤醒屏幕，很快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