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动作里充满试探的意味，同时用呈现出被水浸过的明亮眼眸直白地盯着他看，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微妙地让赤井秀一直观感受到对方想要捣乱的真实意图。
在那只笔最终在玩家坚持不懈地戳到地上后，他弯腰重新捡起了它。
“一旦省略掉这个在部分人眼里无用的环节，任务经费的支出，或是任务本身，会存在很大的可操控空间。”他解释道。
多数情况下，多人行动中有人隐瞒任务细节，报告里会和其他人有所出入，出现时间上的矛盾。
也是卧底在组织里常见的身份暴露的方式。
任务报告的存在，也极大程度限制住了组织成员每次出任务花费的惊人数字。
虽然对部分有经验的薪水小偷起不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怎么，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吗？”对莱伊无意识朝他看来的眼神，安室透牵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看眼色方面零分，对身边往紧绷方向演变气氛无知无觉的玩家虚着眼，小声自语：“就没人感觉这像是在写自己的犯罪自述吗。”
拿起系统自动生成好的任务报告，在手里抖了抖，伏见京己不解地指出：“这真的不是方便以后被公安抓住，被判从重处罚的证据吗？”
玩家突然精神一振，左手握笔，再用右手攥住，无比艰难地在空白的纸上写了几个难以分辨的的平假名。
看完全程，模糊猜到少女在做什么的威士忌组：“……”
……不，鉴定笔迹绝对不会被这么浅显的把戏骗过去的。
在场三位fbi/公安心情复杂。
还是第一次见到考虑到这么长远的组织成员。
连被逮捕的那天都想到了。
“饿了。”
在游戏里根本感受不到饥饿感的玩家摸摸肚子，煞有其事地说，一边把眼神移向三瓶威士忌酒那边。
跟着琴酒和伏特加那段时间，保持训练状态没落下过一顿饭，等到玩家被转手给贝尔摩德，大明星直接让生活助理负责她每天的三餐，保证营养
均衡的同时又让人食指大动。
养成这种习惯，伏见京己无师自通地找到新监护人……们，用眼神传递出她的需求：妈妈，饿饿，饭饭……
“……喏。”安室透半蹲，从门边堆放着的购物袋里找出罐装的物品，朝玩家站的方向抛去。
没什么难度地接住安室透扔过来的……罐装咖啡？伏见京己幽幽地：“人难道可以只喝咖啡活着吗？”
降谷零：……难道不可以吗？
他在组织的任务跟公安的工作之间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是每天用咖啡续命的。
“可以去外面吃。”苏格兰冷淡提议道。
“哇喔，不错的想法，你是说我们……”安室透用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缓缓扫视一周，确保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他的目光，才似笑非笑地反问，“四个人，一起去餐厅？”
会引起关注的选项被在意行踪不被人发现的神秘主义者直接否定。
“不过，为了伪装成新搬来附近的住户，我在超市买了足够多的食材。”安室透笑着摊手，表示这件事上他爱莫能助，“别要指望着我去做饭就好，啊，如果不想之后给厨房进行大扫除的话。”
诸伏景光没动，虽然他应该是在场的人里面，对厨房最熟悉的那个人。
他也不想暴露自己厨艺不错这一点。
尤其是在组织的人面前。
“……我来吧。”赤井秀一就是在这时候主动开口的。
从安室透带回来的购物袋里挑了几样，其实根本不知道它们能做成什么菜，赤井秀一面上没有表现出生疏，走进厨房。
从前也给下厨的同事打过下手，只要把食材洗净切碎放进锅里，加调味料翻炒，再难吃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的。
双手在身后给自己系上围裙，廉价的粉色布料勾勒出精壮的腰身，他就着这个动作侧过头，对玩家说：“不想被油溅到，就在外面等。”
玩家：……呆
呜呃、怎么回事？莱伊的身影一下子变得好伟岸！
穿上围裙以后，顿时有种做了二十年饭的可靠感！
被关在门外，伏见京己就贴着拉门的玻璃看莱伊行云流水般的利落洗菜、切菜，起锅热油后往里面放进提前备好的菜。
豆腐？
嗯！
是在烹饪里基本不会出错的食物！
辣椒？
跟豆腐相性非常好的调味料，好像已经闻到刺鼻的辣味了！
接下来是……
草、草莓？
欸？嗯……
——鱿鱼脚？！
秉持着不随意指点厨师的基本礼貌，伏见京己嘴巴张了又合，还是因为理解不能变成了圈圈眼。
为什么……莱伊把所有的食材都放了一点进去？
尊敬的男巫大人，您炼药的坩埚不在这里。
在莱伊端着把一锅不明物质放上餐桌，伏见京己的心里突然浮出这句话。
从卖相上看……还是别看了。
但是、但是……
上面为什么飘着紫色的烟啊？
玩家睁着半月眼，质疑的眼神扫向安室透，为什么要买这些毫不相关的食材回来啊？
“请品尝。”赤井秀一擦干净双手，仿佛看不出端上桌的菜糟糕的卖相，面色如常对三人说道。
说到底，他并没有把太多的心力放在做菜这件事上，既然把伏见京己视为需要拉近关系的对象，就要尽可能地让对方的注意放在他身上。
下厨只是引起并加深自己在对方心中印象的手段，至于做出的成品是这幅惨状的原因……
赤井秀一把碗筷往安室透面前推近了些：“请用。”
只是顺便想给队伍里一直最不安分的临时队友一个警告。
希望他能收敛些偶尔流露出让人不太舒服的、属于情报人员的旺盛好奇心。
“啊，你知道的。”忙着忍笑的安室透对莱伊隔空举了下手里的罐装咖啡，示意道，“我喝咖啡就可以维持生命。”
人设就是阴郁寡言的苏格兰瞥了眼，直接拒绝。
赤井秀一看向最后没有回复的同伴——
伏见京己：“……”
赤井秀一：“……”
伏见京己：“…………”
“……去外面找家店吃吧。”赤井秀一顺势松口，不再为难玩家。
波本应该已经接收到他隐晦的警告，赤井秀一本意也没有想过让少女吃掉做出来的失败品。
“……”
伏见京己看看卖相诡异的菜。
又看看莱伊不发一语去厨房水池里刷烧糊的锅的背影。
呜呃……总觉得这样子超级有负罪感啊！
好像辜负了别人付出心血的好意。
清理完厨具，赤井秀一准备撤掉玩家面前的盘子，结果被一只手拦下。
游戏里模拟出的味道，大多都是为了满足玩家味觉存在的，说不定只是看起来惨不忍睹了一点，实际上吃起来会出人意料的不错？
伏见京己夹起一块不明物质，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口：“……”
事实上，赤井秀一也不确定味道如何。
不过，都是些正常的食材，只是卖相故意往差了做，没有特意加料，总不会特别难吃的。
……应该吧。
满脸慷慨赴义的玩家‘啊呜’吃下一大口，嚼嚼……
赤井秀一看到对方表情痛苦地咽下去，随后身形剧烈一震，整个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安室透饶有兴致地注视事态的发展，苏格兰也看过来。
在赤井秀一想上前确认时，伏见京己突然猛地后退一步。
用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地不起的虚弱模样扶住餐桌。
少女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用指尖从盘子里沾上草莓酱，在桌面留下醒目的痕迹，艰难又无比坚持地一笔一划写下‘诸星大’的字样。
在最后一笔时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彻底倒了下去。
看到对方用濒死时指认凶手的艰难模样写下他在组织里假名的赤井秀一：“……”
全程旁观的苏格兰将虚握起的拳抵在唇前，忍下几乎溢出喉咙的笑意。
安室透短促地直接笑出声：“厨艺水平一般，但看起来在其他领域有相当优秀的天赋啊，莱伊，只要有你，相信组织未来可以省出一笔氰化钾的支出了。”
赤井秀一擦手的动作一顿，手背也浮现出鼓起的血管。
被嘲讽了。
虽然是他故意的……但、
那边伏见京己还躺在地上尽职尽责扮演尸体。
赤井秀一的眼神往下，对上一双悄悄睁开，偷瞄他的绿眼睛。
注意到他看过来又下意识地闭上。
赤井秀一目光从褪去往常身上被如影随形阴沉气息笼罩的苏格兰脸上停顿，下巴上有明显胡茬的青年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能看出几分轻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