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白青染曾说曾媛和白月棠是同学,景熠曾经感慨她们该是关系多么好的朋友。可是,若换一个思路,大胆地猜想下去:曾媛和白月棠,她们会不会是
景熠越是深想,越是觉得,阴谋的味道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76章
白青染看着景熠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 又等了几分钟,才发动车子,回家。
昨晚一宿没睡, 白青染现在很累, 脑子已经不能正常运转了。终于远离了景熠的视线,不用再继续伪装了,这让白青染松了一口气。
匆匆卸了妆, 眼底依旧有淡淡的青黑色,白青染看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的自己,眉头锁紧。
幸好, 她有整整一天的时间补觉, 等养足精神晚上就能接景熠放学了。
白青染没去卧室。卧室那张床让她联想到昨晚的失眠, 在那儿补觉都会有心理阴影吧?
她随手扯了条毯子,就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歪着,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心里还盘算着晚上的事。
那小孩儿早上心事重重的, 晚上要不要带她去吃点儿好吃的?小孩儿贪长, 今天穿的运动鞋好像也小了
浑浑噩噩的, 大概是到了中午吧,白青染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私人医院的院长打来的电话。
白青染一下子就醒透了
白国浩和赵枭, 现在都住在私人医院里, 尤其白国浩的情况很不好,基本相当于临终关怀
白青染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儿,她接通了电话。
果然是白国浩的事。
院长说, 白国浩上午被护士喂了药,精神状态刚好了些, 就又把病房里的东西砸了。不仅如此,白国浩还怒骂小护士想毒死他,并且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连氧气管和输液管都拔了,滚针之后血液倒流呲得哪儿都是不说,他自己也因为缺氧昏了过去。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抢救他,又是电击又是插管的,好不容易看到监控仪上面的指标都恢复正常,把他从死亡线上硬扯了回来。
白青染疲惫地捏着眉心。
这已经是老爷子第几次作妖了?三次了吧?
上两次老爷子就是身体状况刚缓和点儿,就又摔又扯的,抓伤了一个医生两个护士,还骂哭了一个年轻小护士,也是把他自己作得差点儿断气,最后还是那些医生护士把他救了回来。
白青染觉得,她爸现在的精神状态,其实更适合去精神病院。
也就是在自家开的私立医院里吧,从院长到医生护士,再到保安,拿的都是白青染给开的工资,所以伺候白国浩跟伺候皇上似的。这要是换做公立医院,看人家惯不惯着她!
想当年,白国浩也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曾经是让年幼的白青染无比崇拜的老爸,怎么如今变成了这样?
院长的意思,白青染懂。
白国浩这么折腾一通,院长也怕担责任,毕竟事关远航董事长的性命。院长向白青染一五一十地报告实情,也是在表达他们全力以赴照顾和救治了白国浩。
院长委婉地询问白青染要不要把白国浩转去公立大医院进行专门的救治。对于病人,他很负责。
白青染曾详细研究过白国浩的病案,也特别咨询过国内的几位这方面的专家。几位专家的建议无不是保守治疗,都认为现在再做手术只会增加病人的痛苦,甚至可能会造成病人下不了手术台。白青染于是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她把白国浩安置在私人医院,用最放心的人和最好的设备,保证他最后的时光能够尽量不痛苦地度过。
显然,白国浩并不想这样。
白青染睡不着了。
她换了衣服出门,去私人医院。
她想她需要和白国浩好好谈谈。
午后的阳光令人慵懒,那份慵懒却不可能属于白青染。
知道她要来,院长早早就等在了医院门口。
他随着白青染往里走,边走边大略介绍了白国浩的情况。
白青染确认白国浩没有生命危险了,问:大家都还好吧?有人受伤了吗?
院长知道她问的是医护人员,赶忙赔笑:都是小伤,您不用放在心上。
白青染摇头: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小伤也不能不在意。一定告诉大家妥善处理伤口,如果需要后续的治疗,费用由我来负责。是不是还有人被我爸骂了?
院长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继而呵呵笑:救护病人是我们的职责。
救护病人是职责,这没错。但人和人是平等的,骂人不对,白青染顿了顿,谁被我爸骂了?我去向他道歉。
院长赶忙摆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医院的待遇比公立大医院的待遇都要好,您平时给的福利也好,要是再让您跟我们道歉,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其实说到底,还是白青染的高薪高待遇收获了人心。做着同样的工作,谁不想拿高薪呢?
白青染想了想:也好。请你把今天所有参加救治我爸的人的名单给我。
院长知道白青染又要发红包了,笑:又要让您破费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青染明白,给予奖励才更能激励这里的人好好照顾白国浩,而最好的奖励是物质奖励,最好的物质奖励是金钱。
楼上的特护病房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根本看不出来两个小时前摔打的痕迹,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
病房的正中央是一张特制的护理床,白国浩双眼紧闭,身上盖着干净的薄毯子,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身上也附着好几种白青染叫不上名字的仪器的线。
输液架上药瓶内的液体一秒一滴,仿佛永远也滴不尽。
白国浩右上方的监测仪上,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各种颜色的数字或曲线,显示着他此刻的身体状况。
白青染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白国浩身处同一个房间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她就坐在距离白国浩不远处的一个布艺小沙发上。阳光从玻璃窗投射进来,照在小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茶几上的蝴蝶花紫白相间,似是一丛随时都会振翅飞走的蝴蝶
白青染的眼神黯了黯。
她谢绝了院长的陪同,只带着从车上拿来的矿泉水,久久地坐在那里。
一开始的时候,白青染以为白国浩睡着了,毕竟他之前那么折腾了一番。
可渐渐地,白青染觉得不对劲儿
她盯着白国浩紧闭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神情有些复杂。
最终,白青染决定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爸,你醒了吗?
没有回答。
这在白青染的意料之中。
她走得更近了些:你要是醒了,我让护士送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
大概是听到了护士这个词,白国浩虽然眼睛还闭着,脸已经扭到了一边,用后脑勺对着白青染。
白青染无声地叹息。
她能对着一个病到这个份上的病人如何呢?这人还是她爸。
白青染努力和颜悦色:爸,我们聊聊好吗?
依旧是像对着空气说话。
就在白青染以为这一次的努力又要石沉大海的时候,白国浩突然开口了:为什么离婚!
他的声音因为病重而带着沙哑,却也夹杂着一股隐隐的压力。那不是问句,而是含着火气的诘责。
白青染被他理所当然的指责气笑了,其实并不想和他争执什么:您先养好身体好不好?等您好点儿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白国浩突然用力扯动扎在手背上的针头,针头蹿动,滚针了。
白青染顾不上多讲,慌忙按了呼叫按钮。
这间私人医院是全天候为白国浩服务的,不到五秒钟门开了,有护士冲了进来,迅速为白国浩处理了滚针。
白国浩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通红着眼睛,看白青染就像在看仇人:我们为你操心了一辈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白青染委屈得也红了眼眶,咬紧嘴唇,怕气坏了他,不想和他争辩。
白国浩更来劲了:你气死了你妈,现在又来气死我了!啊?!
当年的事情,就这么被毫无征兆地掀开来。白青染心里那个来不及结疤的伤口,也被生生撕开,鲜血流淌。
泪水夺眶而出,白青染退后两步,不认识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她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
好好照顾我爸白青染颤声吩咐小护士。
等不及小护士应声,白青染便飞快地离开了病房。
卫生间的单间里,白青染无声地流泪。
她甚至不能允许自己发出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