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但忽然,一个企鹅头上浮现出来一个红数字,她本来不想点开的,点鬼使神差下点开看了。
是一个头像全黑,名字一堆奇怪符号的人发来的消息:
真牛逼。
【图片消息】
给你弄好了,爽死,极品。
消息是接连弹出来的,新消息提示悬在那个黑色头像上方。
她太想知道那张图是什么了,为此,不惜冒着被儿子责怪发现的代价,点开了她。
她后悔点开了它。
她的大脑被什么东西轰炸了,一点儿脑浆也不剩,身上冰冷一片。
慢慢往上翻聊天记录。
翻着,翻着。
她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女人。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天亮之后,她把李娥杀了,老天爷都会原谅她这样一个可怜的母亲的。
第79章 李娥赖皮
自打庆祝了月经来那天, 李娥也真正地把昝文溪当做了成年人看待,之前总有点割舍不下的母性,毕竟是看着长大的, 现在终于变成了一种年龄上的突破,惶然回神,把那点残留的念头洗掉了。
盒饭终于在冷风里卖不动了, 李娥的卖粽子卖玉米的手段开始实施, 趁着中学放学的时间在学校门口,过街老鼠似的支开车子, 或者去另一头人流量较大的街上四处逃窜,喇叭里播送着新的吆喝:糯玉米,江米粽, 五块钱三个。
起先李娥想让昝文溪来录, 但她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对着喇叭不是卡痰了就是结巴了,声音变了调,李娥说也没有要求说普通话, 怎么成了这样, 但昝文溪对着那东西紧张,也不敢扯开嗓子喊,李娥就在家里自己喊了几句, 抬着眼看她,好像说:看吧,我就行。
李娥从来都很行,什么都行, 没有李娥不会的。
昝文溪不吃李娥的激将法,捧场鼓掌格外卖力, 把李娥抬得高高的,简直无所不能,李娥就自己跑下来,在她头顶重重地摸一把,说她夸得不地道,夸多了事儿全成被夸的人做了,夸奖的人付出个嘴皮子就行!
昝文溪一开始还没理解李娥是在打趣她,连忙说自己还要干更多的活,只是嘴皮子工夫也不能少,做得好还不能夸这是什么道理,李娥就笑成一团,点她的嘴唇说是能说会道的让人不知道怎么回,快不要说了。
昝文溪心说自己什么时候能说会道了真是荒谬,傻劲儿上来了还要讲讲理,咬她手指头尖叫她别乱戳,李娥就躲闪着掐她的耳朵,一会儿摸耳垂说打了耳洞长起来了,一会儿摸眼睛说气得也不正眼看人了,比她还能胡搅蛮缠,昝文溪哇哇地反击,打闹成一团,不过她可不敢乱碰李娥的身子,更不敢亵渎那张漂亮的脸,只敢抓抓手脚,把李娥的手硬是搂在怀里绑架了,李娥动弹不得,求饶说:好了好了,干正事了干正事了。
你打不过,就喊着干正事,没有比你不讲理的。昝文溪皱着脸抱怨,也不敢真的不松手,但她一松开,李娥就开始作怪,在她身上乱挠,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索性就一闭眼任由李娥捣鼓,李娥看她不挣扎,就也停手了。
但昝文溪不肯服输,睁开一个眼睛看李娥动作刚歇,就发起攻势,抓住李娥的两只手夹在自己胳膊下。李娥曲着腿坐,她就坐在李娥脚上,直勾勾地盯着李娥看,这回李娥没有武器了!
正所谓是娥高一尺,溪高一丈,你来我往,傻子还会佯败,李娥实在是叹为观止,闭眼认输。
昝文溪这才松开她的手,李娥就再一次把她抓住了。
啊,赖皮!昝文溪恼了,李娥不讲武德,张开胳膊,两条腿用力伸直,她坐在李娥腿上被搂住了,硬邦邦地戒备着怕李娥挠她。
李娥不挠她,就那么把她抱着笑,原来是战后和解,昝文溪眼珠一转也和解了,李娥好像看她是个吉祥娃娃,笑眉笑眼地把她打量了一会儿才放她下来:好了,这回真是干正事了,跟我取快递去。
李娥买了好些竹签子和山楂,本地超市卖的山楂都不太好。
李娥买了两箱子,昝文溪给她搬到车上去,看着包装箱上面的字,认识了精品山楂,把字形记住了。
李娥要做糖葫芦,说这东西冬天耐放,大家也爱吃,比糯玉米和粽子更好卖。折腾这件东西让李娥费了些功夫,竟然失败了好几次,不是糖太稀就是凉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挂在红彤彤的山楂果上。
昝文溪从外头汗津津地跑进来,额头上有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李娥反应过来,该生炉子了。
李娥短暂回想起来自己娇气的时候,抿着嘴唇把前尘往事在脑子里算盘似的拨弄了一阵,低头看果然有赵斌发来的微信,她说着不用,连忙叫昝文溪和她一道进南房,家里有两个铁炉,一个大些,方方正正,铁皮烟筒还没锈干净,有一种堂皇的亮,这是在正屋安着的。
用薄薄一层纸板剪开铺在地上,再铺一层薄薄的铁片,炉子四只脚会把瓷砖犁出深深的伤痕,须得给它准备个台子。她在屋子里着急地挥舞剪刀,窗户外,昝文溪卯足了劲儿,一根牙签拎着硕大的一个炉子就端到了门口。
再在炉子上安烟筒,把烟筒从墙上的出烟口插出去,要个子高的人把烟囱举着对准那圆溜溜的黑黢黢的小口,李娥把凳子挪上炕,再踩着去够,终于安好了,把炕上落下的煤灰擦干净,要把小炉子生起来,腌菜还没完全好,不能这么快就冻上。
一出院子,看见一张硬纸片,上面倒着陈旧的煤灰渣,昝文溪两手黑黑,叉开胳膊耷拉着走出来:我想起来了,我也得回家把炉子搭起来。
你倒煤灰还知道垫着,哪里找来的硬纸片?
每年的旧烟囱里都会沉积着煤灰,稍不留神就会倒自己一身,要用炉钩对着铁皮咚咚咚地敲,把附着在内壁上的煤灰震下来。
山楂箱子,我拆了个没用的盖子,你的地砖好干净。昝文溪用胳膊擦脸,李娥跟在后面。
昝文溪家的炉子也生了起来,奶奶舍不得煤,说这几天就开始烧炉了,冬天怎么过,煤可能还不够,昝文溪只是龇牙笑着,撒娇说:我怕冷。
奶奶就也没有办法,跟她说生炉子的时候千万看着点猫,猫贪热,哪天钻进炉子底下不留神把人家毛烤焦了,可得看着点。
两家都渐渐热起来了,昝文溪请奶奶把那旧铁皮水壶拿出来,正好烧第一壶水给她洗手,李娥连忙说她去,奶奶摆摆手说自己就行,一瓢一瓢地往水壶里舀水,背影蹒跚。
昝文溪蹲在地上的冷水盆旁边,用手指头尖沾了点冰凉的水搓开,手心就流出黑色的脏水,一滴一滴地往水里掉,很快就晕开了。
昝文溪异想天开:你说人家电视剧里用的墨,是不是就是煤灰和水啊,你看,这黑黑的,我要是有根毛笔,蘸着写字。
又捏了一小撮水在掌心,和煤灰搅和匀了,右手心汪着一面幽黑的湖,李娥的手也脏了,用手指头蘸着这黑煤灰,给她手背上写字。
昝文溪本来就不认识字,只觉得痒,李娥还偏偏在她左手上写字,四个指头都蜷起来了,李娥说:我写的是昝字,就是昝文溪的昝。
哦。她不敢看李娥。
李娥把手摊开,抠她蜷起的手指头,五根手指和四根手指交握,食指和小指都包裹着她少了一根手指头就吃这样的亏!九根手指扣紧了,轻轻晃了下。
昝文溪瞥见奶奶拎着水壶转身,像是做了坏事似的连忙把李娥甩开,把手浸在冷水里胡乱地搓洗了下就去找肥皂,搓了肥皂沫在冷水里洗干净了,端起水就往外倒,李娥追着说还没洗呢,昝文溪说等热水吧这个太凉了出去把水泼了,拎着盆回来,李娥用脏手把小狗淘淘也抹成个大灰脸,小狗一点也不介意,还朝李娥吐舌头摇尾巴。
你这个傻狗!昝文溪忽然抽风骂起狗不够聪明,她的立场没办法说任何人傻,只能说狗傻,说完了,她也觉得自己跟着傻了,李娥说她:是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这回昝文溪不理直气壮了,又不是李娥不好,是自己心里鼓鼓胀胀的。
没有,你快进去洗手嘛。
你把盆都端走了。李娥抱怨,昝文溪把盆藏在背后,无效地藏起罪证,又拿出来。
还不是你要要捏我的手,还闹,等我下回赢你。
这也有个输赢啊?
你就打不赢我,要在这种投机取巧的地方赢我。
李娥挠着小狗淘淘的下巴不吭声,昝文溪感觉自己没说好,又想起自己竟然也说了下回,决定立即兑现,现在就逞威风,蹲下来抓李娥的手,又抓了一手灰。
奶奶说你闹着闹着还不如刚刚就坐着,现在还要再洗一遍,人家李娥用你的洗手水啊,起开,让人家先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