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但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已经去世的主人又回来了,但这片再没有出现过这样一条有灵的狗能够知道鬼魂的秘密。但是小狗淘淘知道有些狗这辈子是狗,但上辈子或许是人,或者下辈子是人,对鬼魂有着模糊的想象。
它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的小主人,让小主人多多留意邻居家四周的坏人,不要让可怜的邻居真正死掉这位邻居也会经常来摸它呐!还会给它带来好吃的!
一边打盹一边值守的甜甜忍着困意告诉它一个惊天大秘密:你的小主人曾经死过一次,她的灵魂是下不了地府的,就像刚刚飘过我们家,被胖女人叫去的鬼一样,她的灵魂是破破烂烂的。
小狗淘淘狂吠起来:你胡说!你胡说!我小主人才没有死!
别乱叫了。狼狗甜甜猛地站起来,铁链哗啦一响,隔着墙把淘淘威慑住了。
淘淘十分委屈,它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听见了太多不该听见的秘密,它又不懂这些,只知道狼狗甜甜一边享受着小主人的抚摸和陪伴,一边说人家死了。
它刚要说什么,狼狗甜甜忽然吠叫了几声,它看不见狼狗甜甜看见的东西。
狼狗甜甜看见一列班车从屋顶开过,走下来若干个揉在一起的孤魂野鬼,它们先停在了自己的屋顶上准备下来,它对着它们狂吠,它们看出它是一条有灵的好狗不敢惹它,拍着肚皮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喃喃低语的王六女家里。
第72章 pe烂
昝文溪和李娥生分了。这倒不是因为谁犯了什么错, 或者什么话没说开,只是一觉醒来,昝文溪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她该干活干活,该说话说话,但这身子上就像穿了一层雨衣似的, 活动起来不自在。
在车上她平时就是想起来就靠在人家肩膀上, 现在也好像肩膀生锈了,无论如何也靠不下去。
李娥做菜, 把白菜中间最嫩的留给她,之前李娥喂到她嘴里,她接着就是了, 现在就觉得不对劲, 一定要自己拿过来再吃这一件件一桩桩,做起来倒是没什么,可细细琢磨,就是感觉好像哪里生分了。
昝文溪当然不是要故意和李娥生分, 她巴不得自己是李娥的好朋友呢,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个目的?李娥从提防她,感谢她,到心安理得地对她好, 不嫌弃她,处处为她着想哪儿也没错呀!可就是从她脱到只剩内衣的那一天开始,事情就不对劲了,好像她对着火炉烤火本来是好的, 结果凑得太近把皮肉烧焦了。
她不知道李娥是不是能意识到两人之间气场微妙的变化,现在李娥比她大三岁, 都是人间实打实的经历,不能不懂,但李娥在装傻充愣这回事上无师自通,还像之前似的对她,用零钱给她买糖吃,卖盒饭的时候拿凳子给她坐,有好吃的还是给她喂过来,哪怕她不再把嘴巴凑过来,而是用手接过,这像是握手仪式客客气气,李娥浑然不觉。
那天下午,李娥在家里切豆干,昝文溪在用废弃的菜刀劈鸡块,都没吭声,一个笃笃笃,一个咚咚咚,各发出各的噪音。
过了会儿狼狗甜甜忽然冲着外头狂吠,李娥抬起头,看见有人试图推门进来,看见锁着,竟然把手伸进来要解开锁。
昝文溪和李娥一起放下手里的刀,昝文溪提着刀走出去了,她手里那把血淋淋更具威慑,开门一看,是个提着礼物的人卑躬屈膝,看见她就喊王大仙。
走错了,隔壁。昝文溪一指,把刀拎起来,对方吓了一大跳。
昝文溪回来,决定写一个牌子让人不要走错,不然猛地伸进一只手也太没礼貌了,斩完鸡块,她起身离开,回去看看木柴中还有没有什么完整的木片,不然硬纸板之类的风吹雨打就会字迹模糊烂成一团。
李娥喊住她:去哪儿?
昝文溪回头刚要解释,李娥又补了一句:怎么了这两天,毛也不顺,哪儿又不高兴了?
说着,李娥捏住了她的辫子在手里绕了一圈,轻轻松松地把她绊住,要办的正事儿立即忘了个干净。
我没有不顺毛,昝文溪解释,朝李娥笑笑,决定反将一军,你是怎么了,忽然这么问?
没事。李娥松开放她走了,她回来提着个木牌来了,看起来过去是一个小柜子的门,四周还有花纹。
傻子说明意图,建议她把这个牌子写一个跳大神不是我们家钉在门上,以免这种三教九流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乱走,或许就有什么不好的人看见李娥的美色,歹心乍起呢?
李娥摇摇头把牌子搁在院子里:她没立牌子,你立个牌子像是专门跟她对着干的。
她们家都不是些正经人,明明她们家来的客人老偷东西,之前就偷走我奶奶的垫子跟鞋子,还有腌菜和袜子也偷她还诬陷我偷东西。昝文溪记恨着,一件件一桩桩,没有什么事能瞒过傻子的眼睛。
李娥只是说:别惹她,她一天到晚没事做,你是要做正经事的。
昝文溪消停,摸着辫梢想事情,李娥又捏住她另一搓头发别在耳朵后,她毛糙的发丝被李娥一抹,神奇地抚平。李娥的手指头尖勾着她的后脑勺,不知道是按住她哪个穴位,只觉得身上软,看李娥也变了形,好像一团水做的人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涌上来,昝文溪狗甩水似的把脑袋撇开,继续拿起刀,把伸开的鸡爪子劈在案板上,狠狠剁了下去。
我怕痒。昝文溪说,把案板上的鸡块扔进盆里,挥刀又斩下去,把一只两只三只鸡变成八九十块肉,鸡皮熬出油,红烧之后连骨头架子都是酥的。
怕痒这事儿是随口说说,但说着说着就成了真,晚上昝文溪觉得身上痒,坐起来发现不是自己心理作用,用手电筒照着看,胳膊给小虫子咬了几个包。
次日中午她跟李娥借洗衣机用,要把家里的老被褥都拆洗出来捡破烂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虫子们看着院子里的新天新地无处可去,只能往家里钻,家里还没仔细打扫。
奶奶当然是极力反对的,不是过年过节,昝文溪费力折腾她这八十八的老骨头,但昝文溪现在好像得了什么毛病,发现一只虫子就要把全家都打扫了,甚至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力气,一个人奋力把柜子拖出来,把被褥衣服都堆在上面,碗筷也另外找了个柜子放,把昝小鱼捆在家里,把淘淘捆在院子里,没有小动物干扰,昝文溪大干一场。
被罩褥单拆洗下来,陈年的被子像是纸缝起来的,棉花也成了一片一片的毡片。
因为敞着门,邻居都进来看了一圈,王六女对奶奶说傻子给干活呢?姜四眼随时随地都捏着一把瓜子嗑,在门口留下一堆讨厌的瓜子皮,李娥说她动静太大了,总得慢慢来,这样都拆了,晚上睡什么?
还是从李娥那里借来一床被褥盖着,奶奶睡下了,昝文溪还在院子里忙碌。
奶奶捡破烂太久,家里的破烂太多不舍得扔,她发现许多碗筷根本没有用过,她们两个能用多少?又不是长了十八张嘴!她拿了个大盆倒上洗洁精,把所有的容器扔进去洗啊洗,夜晚回荡着碗和碗碰撞在一起的咣当咣当声,她洗干净几块长长的木板,把碗倒扣着摞在上面,家里变成了瓷器生产工坊,摆满了碗碟。
断断续续收拾了三天,李娥用塑料袋剪成鸡毛掸子让她掸灰,她用过去奶奶捡来的水泥自己摸索着把破裂的地面抹了抹,蛛网和灰尘都掸去,柜子缝也清扫干净,昝小鱼天天冲着她喵喵叫,小狗淘淘也不习惯被拴着,汪汪地挣脱。
最后一天就是把一些旧玩意儿都扔掉,根本用不上的没见过的不知道哪辈子的充电器,坏了的电风扇叶,断了的折扇,她把一堆垃圾塞进蛇皮袋里往外拖,奶奶跟在后面捡。
这个要,这个还要,奶奶把垃圾都搂在怀里,在门口跟昝文溪大动肝火:你把我扔出去算了!
昝文溪当然不会在门口跟奶奶有理有据地论证,她把门关上,把垃圾倒在门口一件件地看。
奶奶说那个坏风扇叶的塑料片可以剪一剪挡风,到时候冬天插烟囱进来,不得溜溜缝?昝文溪说有了好几个硬纸片了,而且家里还有木板,予以驳回,还有充电器奶奶非说家里有个电器用得着,昝文溪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电器,看上面的灰都攒得快搓出个人了,可见那个电器少说二十年没用过。
闹了好一阵,昝文溪跟奶奶各退一步,硕大的蛇皮袋瘪了下去,昝文溪拿起一个衣服袋子,看见是自己买给奶奶的坎肩和绒裤纸袋子,看着还干干净净或许能用,没等奶奶说,就先退一步。
没想到奶奶毫不犹豫地把它塞进了袋子里。
昝文溪诧异说:咋了么,这个好像还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