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江写不卑不亢,自谦道:“白师姐说的应当是三生剑诀中的惊涛吧,我学艺不精,只懂得一招一式罢了,不值一提。倒是师姐,若非那日顾及同门师弟安危,恐怕也是轻易能斩杀那妖兽。”
“师妹无需自谦,说来你我二人年岁相差无几,更何况又并非同门,何故师姐师妹的?日后你便唤我鹭然可好?”
“自然甚好。”
原书中白鹭然便是这种性子,明媚开朗,与其交谈无疑是叫人自在适宜的,她自然没有意见。
坐在那树下的丹心看着二人相谈甚欢,也不禁露出笑容,随即那甚为年轻的容颜上流露出一种不属于这年岁的感慨。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鹭然也成人了……”
她拿起茶杯,有些感叹道。
闻言,宵明收回视线,她神情一贯少有变化,叫人轻易难看出喜怒,“数十载不过是弹指挥间,仙道路漫漫,何须感慨?”
“你倒也是看得开,咱们啊,没别的优势,就是活得长罢了。想来初入仙道,还整日打打杀杀,将生死挂唇边,倒也解闷。可随着这日子越过越久,这生死之事也与你我无关了,未免太过无趣。”
“所以啊,这日子不就是看着徒弟,倾囊相授,看她成长为人,在这仙道路上稳步前行。这么一点乐趣了么?”
“……”
宵明不以为意,她本就不喜这打打杀杀之事,自然无法共情丹心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心情。只不过她眸光却下意识落在那正交谈二人身上,自打江写那番话后,不知为何只要看到江写的身影,便会回响着那句话,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影响,时不时地去注意起那人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根游丝浮走于四肢百骸,她无法将其根除,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说罢,一阵风吹来,宵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着被丹心收进眼底,神情不免严肃了几分,“你这身子还未好利索?”
宵明这身子原本就算受伤也无伤大雅,不致于此。只是她一直以来就饱受寒毒困扰,更别提这接二连三的伤堆积而来,就有些难以好利索。
“只是些小毛病罢了...”
“师尊,你今日还未服丹药。”
宵明本打算轻描淡写地将其一笔带过,结果谁承想江写听到她咳嗽,便从戒指中摸出丹药,直接拿着喂到其唇边。
瞧着那人似是怔了怔,江写才意识到此举有些不妥,更何况还在外人面前。她便打算将丹药转而放到宵明手上,不过当她刚想这么做时,只见那人微微颔首,紧接着指尖温热感一瞬掠过,随后便是清风拂过传来的丝丝凉意,极为突兀清晰。
“……”
“我去为师尊热药…”
她眼底顿时漾起潋滟柔光,怕叫人察觉,便忙转身,只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瞧着江写转身离去,丹心自觉这二人相处和谐,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氛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并未放在心上。
宵明这些日都喝着汤药,江写便按时为其熬药,按时服下。等她将药熬好之后,丹心和白鹭然也离去了,庭院里只剩下宵明一人,石案上不知何时摆上了棋盘,此时正独自对弈。
江写端着药,边走到其身将药放下,边盯着那棋盘,随口说道。
“若是我,定不会下这一步棋。”
“哦?”宵明抬眸看去,“你会如何下?”
她手指着棋盘一点,“我会下这儿,进可攻,退可守。”
“这药还烫,陪为师下一盘。”
宵明将那药碗推到一角,催促着江写坐下。
“可弟子只是略知一二...”
“不碍事,坐下。”
不得已,江写只能坐下,她其实对下棋只是略知皮毛罢了,生前闲来无趣会跟网上找人对弈的水平。对上宵明无疑是老鼠见了猫,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开始落子,江写拿着黑子,按照记忆中的公式与其对弈。
果不其然,跟宵明下了一盘棋,几乎是被碾压着打,不一会儿就成了死局。
“你的棋太过死板,应当再活泛些。要多观,再落子。”宵明一语道出了她其中的弊端。
“弟子明白了。”
她下棋就是一套公式行为,本就是死板,思维不活络。俗话说棋局可纵观天下,她只拘泥于方圆,自然敌不过宵明。
一盘棋过后,那药也温了,宵明将那汤药端起喝完,口中苦涩感顿时袭来。只不过当她放下碗时,面前的摆放着一颗饴糖,外面的糖衣已经被展开。
“很甜,师尊尝尝。”江写笑吟吟地说着。
宵明看着那饴糖,这么多年,她汤药丹药也算是吃了无数,早就习以为常了。将那饴糖放入口中,不多时,传来的甜味很快将口中苦涩感代替,她口中抿着那糖块,思绪却渐渐飘远。
“我有个心愿,不知师尊能否实现?”
第68章
元旦当日, 一早众弟子便前往望鹤峰来向宵明请安。江写在庭院里清扫着落叶,老远便瞧见二长老胥晏如踱步而来,身侧跟着个梳羊角辫儿的小不点。
在这三生门, 江写还从未见过如此年幼的孩子, 一时不免多看了几眼。那孩童手里拿着个糖人, 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 一双黝黑大眼同样盯着江写, 眸光一亮, 乳生乳气地指着她道:“好漂亮的姐姐!”
胥晏如看了眼江写,神情无奈地拍了下小孩儿的头,“容儿不得无礼, 这是你江师姑。”
被胥晏如拍了下头,那双小手忙捂住自己的脑袋, 颇为忌惮地往江写身旁躲了躲, “师奶,讨厌!”
——师奶?
听这称呼, 江写不由得睁大眼, 不过还未等她得空思索。只见胥晏如眉间一敛, 朝着周荣脑袋上来了一下,呵斥道:“说了多少次,要喊我师祖,再不听话,小心我叫止信回来揍你!”
周容捂着脑袋吐吐舌头,不以为意,哼一声别过头去, 又用一双小手死死抓住江写的衣摆,是铁了心的不搭理胥晏如了。
江写登时同这二人僵持在此, 她抽了抽裤腿,发觉这丫头劲儿大的很,一时间进退两难。
“胥师姑...这孩子是?”
见这小家伙不理自己,胥晏如也懒得跟她计较,毕竟年岁地位摆在这儿,大庭广众下跟个孩童较劲,也不像样子。
她摆摆衣袖,鼻间溢出一声轻哼:“是我那逆徒的!”
“周师兄的...”胥晏如座下弟子不多,唯一较为出色的便是周止信,江写也有所耳闻。
“不是他还能有谁?不好好修炼,整日沉溺于男欢女爱,如今还搞了个麻烦回来给我!”说着说着,胥晏如那一团怒火便涌了上来。不过瞧向周容那双懵懂困惑的眸子后,又挥挥衣袖。
“罢了!江写你先帮我照看这孩子,宵明呢?”
“师尊她...”
“师姐,你来了。”
她话说一半,顺着胥晏如离去的步伐看去,便瞧见宵明同为卫芷溪谷筝几人站在房门口。
谷筝瞧见抱着江写裤腿的周容,忙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容儿!”
看到谷筝,周容那张小脸上顿时露出笑颜,甜甜道:“谷师姑!”
“你见过这孩子?”
眼瞧着那孩子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裤腿,江写往后挪移半步,与其保持距离。她不擅长应付孩子,也不喜欢小孩儿。
“是啊,周师兄平日里很关照我。来,叫师姑看看近来可有长高?”谷筝一把将周容抱起来,十分爱惜地掂了掂,“嗯!我们容儿又长大了!”
“容儿,过来。”
胥晏如朝着此处招了招手。
谷筝抱着周容走了过去,江写也紧随其后。到了宵明身前,谷筝也把周容放了下来,此时周围人不少,周容抬头看了看四周,掂量之下,还是躲到了胥晏如身后。
“来,容儿,见过你宵师祖。”
周容被胥晏如牵了出来,当眸光对上那宵师祖的目光之后,忙垂下了头,似乎有些惧意。
“宵师祖...”
“嗯,”宵明轻轻一应,随即拂袖走向庭院,“无需顾忌这些礼数,师姐,陪我下棋。”
胥晏如无奈笑着,把手里牵着的周容递给了谷筝,“替我照看这孩子,师姑去去就回。”
谷筝拉着周容,看向卫芷溪,笑吟吟道:“师姐,我们一同陪容儿好不好?”
卫芷溪摇头,“今日琐碎事多,你同她玩罢。”
那陈晃和张子辰更是跑得影儿都没了,她又看向江写,后者果断拿着扫帚去继续清扫庭院。
谷筝面露困惑,那吃着糖人的小孩儿如此惹人怜爱,怎得各个都如同见了瘟神似的?
宵明与胥晏如坐下后便开始了棋局,胥晏如看着那忙上忙下的弟子们,不由得笑道:“你这望鹤峰就今日难得热闹些,你怎的不去和弟子们闲谈,反倒喊我下棋?”
“不大习惯。”宵明语气淡淡。
“也是。”胥晏如落下一子,视线划过几人,仿若有那么一瞬间,多年前的幕幕又出现在眼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