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除了床事,顾风对她几乎没有要求。床事也很尊重她的意愿,或者说把握好了分寸,不会让她真的不适……除了偶尔残留到第二天的酸软。
她总以为顾风是照顾自己习惯了、迁就自己习惯了。但有没有可能,顾风所求的,本来就不是表面上的“对等”,而是这些私底下的……
总是在越界的把控?
那日仰着脖子跪在她身前,怕不是在提前谢罪吧?
直到窗帘缝隙隐隐透出光亮,江逾夏才勉强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她朦朦胧胧中听到顾风的闹钟响了,有呼吸在自己的脸颊边上停留了许久。
“小鱼,醒醒,要去上课了。”顾风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同居以来的每一日、又像从前读私立学校时偶尔睡在一起的每一次。
江逾夏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顾风抬手伸向她的头发,动作却突然停下了。
没有等来习惯的亲吻和抚在头上的手,江逾夏还在发愣,正在缩回手的顾风把她拉回了现实里。
“你干嘛。”江逾夏仰起头,散乱的发丝顺着肩膀轻轻滑下去,“不是说对我不会变吗?”
顾风怔了一瞬,随即有些犹豫地道歉,“我……错了。”
“嗯。”江逾夏又抬了抬头。顾风连忙凑上去,俯身在她脸颊印下一吻。
早饭已经摆上了餐桌,简单的面包片、煎蛋、虾仁蔬菜沙拉,江逾夏喝卡布奇诺,顾风喝意式拿铁。
放下筷子,江逾夏看了一眼时间,没头没尾地问道,“想清楚了吗?”
顾风低垂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声音很低,“想清楚了。”
江逾夏一听就知道,两人说的东西南辕北辙。她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揉成一团朝顾风丢了过去,“我昨天问你想要什么!现在睡醒了没有!”
擅长一心多用的顾风,像是被纸团和问题砸懵了。她抬起眼,近乎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逾夏,“你说……”
江逾夏又拿起了手机,“你叫醒我太晚了。再宽限你一天,好好想想。别再给我搞这些破事!”
门锁“咔哒”一声在玄关的位置响起,顾风看着等待她收拾的餐桌、再看看掉在地上的纸团,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就这么轻轻放过她了?
可……很多时候,她想要的未必是放过。
早九的实习生比早八的大二生时间更宽裕,顾风收拾好餐桌,又给猫添粮、换水、铲屎,最后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拿起车钥匙拎着垃圾袋出了门。
昨天下午,王姐帮忙把车开回来了,a6还停在往常的位置。顾风坐进驾驶位,突然想起每日坐着迈巴赫上学的江逾夏。
招摇?这种担心不在江逾夏的词典里。委屈坐了一年a6,只是在迁就自己。
顾风低笑一声,启动了车辆。
周一的办公楼里,人们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看到顾风的人却不约而同地脚下微微一滞,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顾风面色如常地挨个点头微笑,走向自己的工位坐下了。
几分钟后,路过她身边的孟嘉禾跟所有人一样,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今日的顾风,穿着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仍是一件素净的米色t恤衫,搭深咖色休闲裤。但她的头发刚刚盖过耳朵,袒露的脖颈上……
这人的周末,显而易见过得相当精彩。
孟嘉禾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包坐好,俯身打开了电脑开关。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午休时间,顾风靠在椅背上,不慌不忙地拿着手机发信息。
孟嘉禾收拾好东西,起身走向顾风,“去吃饭吗?”
顾风抬头看向孟嘉禾,笑容一如既往地温良,“昨晚没睡好,我待会儿再去。”
“好。”孟嘉禾点点头,路过她身边继续向前走。
原来顾风身边,真的不会有特例。三年以来,五花八门的传言围绕着她,她只巍然不动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像一座云雾缭绕中的山。
孟嘉禾曾以为这样的人会孤独、会累、会偶尔想要找人聊一聊。那些固定时间段的、对她俩来说难度不高的专业问题,曾让她以为都是暗示或试探。
她一直在耐心地等着,等顾风先开口,好去探一探云雾中的真容。但走廊中的那场风波和今日遮都不遮的吻痕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顾风是真的不在乎。她不需要有人走近这座山,不需要有特例;那些专业问题或许只是在跟未来的同事套近乎,毕竟……
几年里她留心看着,顾风从未参加过任何涉密项目、或者跟涉密项目有关的赛事。如果这是在刻意规避,顾风能选择的顶尖网安公司,倒也不剩几家了。
而她所在的企安信,刚好在其中。仅此而已。
第59章 新闻
江逾夏推开家门时,客厅里除了玄关灯,就只开了两盏落地灯。顾风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panda趴在她旁边,离人有一猫远。
她换了鞋慢慢走过去,在沙发前站了好一会儿。顾风放下手机,略垂着眼大概是在看她的膝盖,猫一直没动。
“它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人碰它。”江逾夏的声音很轻。
“据说猫的边界感很强。”顾风语气平常地回答道。
江逾夏坐在顾风的另一侧,行云流水般地转换了话题,“你呢,你喜欢我碰你吗?”
“身体可以,心理……”顾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太行。”
“那件事呢,就那个不想开始的小爱好。”江逾夏又问道。
“理智告诉我不该试。”顾风说。
“那么你分成身体、心理和理智三个部分……”江逾夏总结过后,又追问道,“后边两个什么区别?”
“心理有不那么理智的部分,和比较理智的部分。”顾风回答。
“懂了。”江逾夏点点头,“跟我做/爱的是哪部分?给我做饭的是哪部分?跟我告白的又是哪部分?”
“不那么理智的部分。”顾风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在嘲讽自己,“理智在告诉我,应该滚远点。”
江逾夏很想打顾风一顿,但她知道,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做/爱大概也解决不了。
她选择继续往下问,“你今天就这么去的公司?都没遮一下?”
“没有,懒得遮。”顾风语气淡淡道。
“这又是哪部分做的决定?”
“不知道。”
“早上的问题……也就是昨晚那个。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不想说。”
“你确定吗?说不定我能答应。”
“你答应不了,我也不想……开这个头。”
“跟那个小爱好有关?”
“对。”
“跟……你手机里那些事情有关?”
“对。”
江逾夏沉默了一会儿。她隐隐约约得出答案了,顾风确实就是个控制狂,现在这样,已经是她努力克制的结果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喃喃道。
“天生的吧。”顾风低笑了一声,“你成人礼那天我去了。你穿了条红裙子,是抹胸裙,脖子上戴一条钻石项链。我觉得自己不该进去,就没去见你。其实不是因为那个人,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一年前要是听到这句话,江逾夏肯定会发火,但现在的她,竟不觉得很意外。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她问道,“要是他没走到我面前,你会让我知道吗?”
顾风摇头,“不会。”
江逾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前所未有地了解顾风,也前所未有地……明白了两人之间真正的距离。
“可你让我怎么办呢。”她喃喃道。
“你生来什么都不缺。”顾风的声音很冷静,像是染上了外面正在飘落的秋雨,“你只需要有人给你锦上添花。可我不是花……再怎么装也装不成。”
“我不管。”江逾夏条件反射般回应道,“我就要你,跟花不花锦不锦的没关系。”
这是一个标准的、江逾夏式的回答,蛮不讲理,也没什么逻辑。可能因为太没有逻辑了,顾风发现自己竟无从反驳。
“好啊。”她听见自己如释重负般说道,“你想要就可以。”
夜已经深了。厚重的窗帘低垂着,客厅里只开了几盏夜灯,映在两人身上说不清是温馨还是幽暗。猫一直安安静静地趴着,或许此刻的房间里,只有它能拥有真正的安稳。
“我去洗澡。”江逾夏站起身,走向浴室。
顶着干发帽走出浴室,顾风已经坐在了床沿,手里拿着吹风机。
自从说了要留长头发,江逾夏再也没去过理发店,散开时铺在背上像一匹锦缎。
黑色的湿发在温热的气流中一点点吹干,熟悉的香气弥漫开,发丝如水般从顾风的指尖流淌下去。
大灯关上,暖黄色的夜灯打开,江逾夏俯身吻向顾风,把两人的面孔笼在了倾泻而下的长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