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凶狠的男子紧随其后,扯着杨小柳要走。
杨小柳却死死抱着探脉的木桌,任凭凶狠男子踢骂都不愿松手,只是不停地对着李大夫叩头:“求您救救我哥。”
杨小柳被踢得吐血,谢岭不忍,将凶狠男子一推,挡了他继续的施暴。
李大夫开了口:“这诊费和药材钱,我可以分文不收,你带路吧。”
凶狠男子却得寸进尺,面露凶光:“章氏若是被你这个庸医医死了,可是要赔老子钱!”
杨小柳听了哥夫的话,本来存有希翼的光瞬间黯淡,抱住木桌的手不知不觉松开。
没希望了……
“我答应。”
即使连谢岭也被李大夫的答案惊到,却见李大夫眼神坚定。
心中一松,他知道师傅救的不仅仅是那名难产的孕夫,更是记忆中的那一人。
凶狠男子骂骂咧咧道:“一个个脑子有病,你想救就救,老子去赌坊玩两把。生个孩子还浪费老子时间,晦气!”
这么不心疼夫郎的汉子,谢岭第一次见,气得牙痒痒,心中更是暗暗发誓要对沈子秋一万分的好。
时间不等人,三人立刻收拾药材、针灸包等上路。
刚到门口,谢岭想起什么,折返把背篓里那些灵田的药材带上。
三人紧赶慢赶,但杨小柳是隔壁村的,路上仍要花费许多时程。
“咔嚓~”浮于表面的树枝折断,纷纷掉了下去。三人只担心孕夫,没注意脚下,一起掉进了猎户的陷阱。
陷阱挖得极深,李大夫年纪大,腿摔坏了,捂着右腿神色痛苦。
谢岭将李大夫背在身上,尝试将李大夫背出陷阱。爬了三分之一,由于负重,再次滑了下去。
杨小柳在一旁急哭:“我不该为了省时间而换了小路。都怪我!”
谢岭没有空余的功夫安慰杨小柳,他心中的念头只有爬出陷阱,去救治孕夫。
重新蹲下,想要将李大夫背出去。
李大夫却没有趴到他的背上:“别管我!来不及了,谢岭,你一定要救活那名孕夫!”
谢岭咬牙,知道李大夫说的是实话,快速地将针灸包和药材放入背篓里。
少了负重,三下五除二爬出了陷阱。
谢岭保证道:“师傅,放心,我必定会完成你的嘱托。”
回头去看,李大夫眼含泪光,肯定地点了下头。
两人完成了生死重任的交接。
等谢岭赶到,稳婆已经因为害怕逃走了,房子里静悄悄的,徒留一片死寂。
谢岭快步进了屋内,满地的血水,孕夫嘴唇发白,因失血过多晕死了过去。
谢岭赶紧拿出吊气的人参片放入孕夫口中,展开针灸包,银针快速地扎在各个穴位。
手放在孕夫肚子上,原本的浮球感有所偏移。果然正和李大夫所推测的那样:胎位不正。
一路上,边赶路,李大夫边快速地教授谢岭胎位不正的纠正方法。
这些年来,李大夫其实一直在研究,避免惨状再次发生。只是从未遇见过,因此没有保证。
谢岭本是李大夫助手的角色。现下,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他一名医者。
无论如何,谢岭都知道自己得拼劲全力。
正要掀了孕夫的衣衫,看情况如何。
没有防备,被赶回家的凶狠男子一把推出了门,还上了铁锁:“日/你妈/的,还好王二麻子提醒老子回来。要不然章氏那个贱人就被你看了去!”
谢岭一拳挥到凶狠男子的脸上,打掉对方的一颗牙:“我是大夫,难道你不担心你夫郎的命,而是在乎他的清白吗?”
凶狠男子吐了掉落的牙:“他是老子的夫郎,大夫又怎么样,还不是野男人!他今天就算是难产死了,也得给老子一个人死在房子里。”
听了凶狠男子的胡言乱语,谢岭不再打算讲道理。人命关天,就要将对方打晕,硬闯进去。
凶狠男子看出了谢岭的想法,言语威胁到:“你要是在老子眼皮底下进去,老子明天就休了这贱人,让村里人都知道他和野男人苟合,送去浸猪笼!”
参片和银针起效,章氏回了半分神智,屋里传来带着惧意的虚弱声音:“大夫,夫君说的是。你千万不要进来。”
凶狠男子洋洋得意:“听到没,那贱人也叫你不要进来。”
刚刚赶到的沈子秋站在院门口,跑得太快,忍不住捂着胸口喘气,声音却不容置喙、掷地有声。
“我是哥儿,我能进去!”
第16章 牲口
谢岭捡了块石头,掀开凶狠男子挡住的身躯。
一下,胳膊的肌肉暴起,将铁链砸断:“阿秋,等会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沈子秋快步走到门口,二人擦身而过,只听得见谢岭的一句话。
“放心去做,我信任你。”
凶狠男子还要去拽沈子秋,这次却换了谢岭守在门口,高大的身躯似屋内人的保护神:“哥儿同哥儿,不会辱了孕夫的清白。你若再胡搅蛮缠,老子剁了你!”
凶狠男子被谢岭的煞意吓到,而且的确没了理由,只能吐了口口水,站在一旁。
屋内的沈子秋知道谢岭听不太清,用了最大的声音说话:“谢大夫,孕夫又晕了过去,身下的血也止不住。”
“背篓里有当归和车前子,你先给他喂下。把他弄醒,他不醒就无法生产。”
“好。”
很快,传出了孕夫气若游丝的声音,他的睫毛上挂满了汗水,看不清,下意识抵抗:“男人,不要男人!”
“啪!”沈子秋给了孕夫一巴掌,气得发抖,“我是哥儿。而且,你还有孩子,还有你自己。难道你就因为外面那个畜生就这样放弃吗!”
孕夫勉强看清了眼前人,一个孕痣黯淡的哥儿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
孩子?自己?
他从来以夫家为纲,爹郎也说要将自己放在最后,好好伺候夫君。
沈子秋的一巴掌好像将他抽醒,孕夫双眼流泪:“我不想死,我还想见见我的孩子,求您救我。”
“别怕,我和谢大夫会尽力救你的。”
谢岭听到动静,知道孕夫已恢复了求生意志,忙道:“章氏,深吸一口气再屏气用力。阿秋,看看他身下如何?”
沈子秋依言,快速掀开孕夫衣衫,却不见胎儿的脑袋:“谢大夫,胎儿好像卡住了。”
药材、针灸,一切的方法都用上了。谢岭的心跳得飞快,脑子快速地运转。
只剩下唯一的方法了,李大夫千百次钻研却从未实验过的方法。
谢岭孤注一掷:“阿秋,一只手扶着肚子。让孕夫自然呼吸,呼气时先上推,等胎头松动,再转动胎位。”
屋内只剩下孕夫痛苦的嚎叫,仔细辨认却能听出断断续续的语句:“我要……见我的孩子……求您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
哇哇哇!
孩子的哭声充满整间产房,生了。
沈子秋在谢岭的指导下断了脐带,抱着孩子送到孕夫旁边。
他走到门边,巨大的心神耗损让他跌坐,无力再开门,释然地笑:“谢大夫,我们成功了。”
谢岭似有所感,背抵着门。
隔了一道门,两人背靠背,分享着彼此的心境。
喜悦又庆幸。
谢岭开了门,沈子秋就倒在自己的身上,高强度地一连串事情让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谢岭小心翼翼地将沈子秋抱到一旁,靠在墙边,脱下自己的外袍,轻声道:“睡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日/他妈/的,生了个赔钱的哥儿。”
凶狠男子在谢岭抱沈子秋的时候就闯了进来,看了眼孩子。不是他想象中带把的男婴,眉心多了颗碍事的红痣。
难听地骂了几声,就不顾孕夫和孩子的死活,接着到赌场寻乐子去了。
谢岭上前,孕夫在看过孩子后就晕了过去。翻开眼皮,瞳孔未散,谢岭松了口气,收回银针。
旁边安静睡觉的孩子待在肚子里的时间有些长,不过是个福大的,脸色并没有发青。谢岭仔细检查了番,母子平安。
找了厨房去熬药,药汤未好。
“谢岭,人救回来了吗?”
李大夫被杨小柳搀扶着赶到,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烈地血腥味,把他拉回到28年前痛苦的记忆。
他站在产房前,不敢进去。
谢岭推开门,露出里面安睡的婴儿:“师傅,是您研究的手推法将他们从鬼门关前带回。”
李大夫老泪纵横,语气中带着欣慰:“我没有让悲剧重演。阿朝,你看到了吗?”
这一刻,李大夫已布满灰尘的灵魂终于得到了救赎,透过章氏他救回了那个定格在二十五岁的阿朝。
夜幕低垂,凶恶男人还没回来,章氏醒了。
抱着熟睡的孩子,想对谢岭和沈子秋磕头,被拦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二位,能请二位给我的孩子取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