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对比起明尊剑尊,沈期不够强。
但到底是大乘修士。
谢问担忧:“有十足把握吗?”
“若说没有你还跟吗?”
“不要考验我疑之。”
沈疑之当即笑起来,过了会儿才捧着谢问的脸,认真道:“确实没有。若我出事,你一定要继续阻止你老子裂天,明白吗?”他手指指天又指指地,“这些,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我不在了,你这个未亡人就得替我守好它们。”
“不会的。别说这种话,我只做你道侣,不做你未亡人。”
”行,那我争取活下来。“
不过话是这样说,现在的沈疑之要杀沈期却不是一件容易事。
明尊独霸仙门千年,九州数百世家大能当真无一人能和明尊对抗吗?
不一定。但没人愿意和明尊打。赢了又如何,若是激怒明尊,他是真会和你玩我们一起死那一套。
有手段又疯癫,这才是众人惧怕明尊的根源。但相对的,如今天月幻境被破的明尊也不再敢随意招惹大乘修士。若大乘修士被逼至绝境,要自爆内府,哪怕是明尊也得被极限一换一。
沈疑之要杀以至大乘期的沈期,也面临这样的困境。
人确实能杀,但他杀完人能不能活,就不好说了。
这世间心甘情愿被他杀的,只有谢问啊。
想到这儿,沈疑之突然有点难过。
尤其想到谢问,这低落的情绪又无限放大。
他是死过一遭的的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成则快意生,死则图一快,本不算大事,可以想到他死后谢问可能为他难过,他的心脏也跟着揪起来。
不过他与春桃娘的血契犹在,他不杀沈期,三年后死的就是他。
所以沈期必须死。
沈疑之定了心,摸了把谢问的脸后撑着床坐起来。
黑丝绸长袍如水般垂下,慢慢勾勒出沈疑之高挑的身形。
谢问手掌落在沈疑之腰间,按着人抬眼问:“去哪儿?”
“去看看梁先生,你去吗?”
“你去吧,我在窗前看着你。”
大抵是数次撞见梁先生与林延亲热,谢问如今不爱往两人面前凑。
沈疑之闻言笑笑,穿上木屐踱步出门。高挑身影掠过木质花窗,去了隔壁。
林延最近正想方设法提升梁圣手的修为。
沈疑之过去时,师徒二人外出历练,只留了张纸条,让他与谢问自便。
沈疑之过来本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迅速暴涨修为的法子,见人不在只好返回自己的屋子。
谢问见他回来,从后揽住他,“人不在吗?”
沈疑之点头,推开谢问回床坐下。
昨夜难得开荤,谢问精力很好,沈疑之也没怎么睡。加之内府取魇的伤势未痊愈,他辅一座下便觉昏昏欲睡。
这是内府催他休息的信号。
谢问见状,揽着他躺下,又将自身的灵力,缓缓渡入他体内,助他修复内府。
沈疑之靠着谢问,刚闭上眼又掀开眼皮,认真盯着谢问看。
谢问仍旧是少年的模样,面容比之前世稍显青稚,但自从恢复记忆,眼神就沉稳许多,带了前世影子。
想起两人前世那些纠缠与对峙,沈疑之忽而轻笑了声。
都说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相逢,他和谢问可不就从冤家睡到了一张床上?
谢问闻声,低头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琥珀偏茶色的眼睛,唇角漫开点弧度:“在看什么?”
沈疑之抬手抚摸谢问凸起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见谢问眼皮因他的抚摸微微颤抖,忽然缓声道:“谢问,若我活着从青蓬回来,我们结契吧。”
结契的对于修士来说无疑是人生大事。
和世家联姻不同,与人间的婚姻不同,结契是将彼此的命途都交托于彼此,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是死了,也会在魂魄打上记忆,等待来世再相逢。
谢问此就前提过结契,但也只是说说,原本想等自己真正独当一面才认真考虑此事,如今乍听沈疑之提及,只觉有烟火在在自己脑中炸开,哄得他心旌荡漾、目眩神秘。
“好。”故作平静的回答,却能难掩他内心的波澜。
沈疑之察觉到那些流淌的爱意,想与谢问长长久久的渴望一时达到顶峰。
此番去青蓬,得活着……
务必得活着。
怀揣这一念,沈疑之靠着谢问,慢慢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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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51章 破天门三
“只是想杀一个沈期, 就令你如此担忧吗?”
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忽然自识海传来。
沈疑之心下一惊,转瞬看见一个骨架宽大、皮肤褶皱、皲裂的老者出现他在他识海。
老者佝偻站着,高大的身躯仿佛不堪重负般严重弯下。
见他看来, 老者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仿佛已经等他许久。
好熟悉。
这人是……
明尊!
沈疑之倏地睁眼。
药谷的护宗结界不知为何变成了透明色。
午后偏西的阳光笔直照进屋内, 刺得他瞬间紧闭双眼。
睡在他身旁的谢问瞧见, 立即用手覆上他的双眼,又施法关闭了支起的窗格。
屋内的光线暗下来, 似乎连温度也凉了些,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安心的檀木香。
沈疑之很快适应, 拉开谢问的手, 再次睁开双眼。琉璃琥珀般的眼眸沁了点泪水, 看起来水润透亮,又因惺忪睡意, 眼神未曾聚焦, 所以带了点迷茫的意味。
谢问看着,伸出手轻轻点了下沈疑之的眉心。
沈疑之回神,抓住谢问的手, 展开五指后放侧脸蹭了蹭。
谢问顺势摸了他白皙柔软的脸,“醒了?”
沈疑之定定看着他, 片刻后轻轻“嗯”了声。
谢问看他面有倦容, 担忧问:“没睡好?”
沈疑之想着梦中之事, 皱了皱眉,最终却摇了摇头。
“睡久了,更乏了。”
谢问不疑有他:“那起来坐坐?”
沈疑之不语,在床上翻个身, 没一会儿就趴到谢问胸膛,再次闭上眼。
谢问见状笑了起来,手横在沈疑之腰间,轻轻将人圈住。
沈疑之抱着谢问懒了会儿才彻底清醒,见药谷结界不断变化,不由奇怪,“林大哥和梁先生回来了?”
谢问:“嗯,他们在养魇。”
“嗯?”沈疑之坐起来,拉着谢问出门围观。
*
最近林延铁了心催梁圣手修炼。
梁圣手觉得苦、觉得累,一心逃避。
人在逃避的时候,总对其他事情感兴趣些。
因此,他忽然想到,魇既然是寄生之物,那除了寄生于修士内府,是否还能寄生在其他生物体内?
为了试验,二人外出捉来了一只为祸一方的小鼠妖回来,随后将从沈疑之体内取出的魔魇切下一小部分,植入鼠妖体内。
然而……
沈疑之看着毫无变化的鼠妖,轻轻“啧”了声。
梁圣手听见慌忙为自己挽尊:“刚放进去!说不定再等一会儿就有变化了。师尊,快,把结界的光线调一下,定是谷内环境不对。”
林延:“……”
沈疑之看破玄机:“梁先生,你就是不想修炼吧。”
梁圣手当即愤怒地看向他,大有惨遭爱子背叛的破碎感。
林延见状忽然笑了声,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梁圣手忐忑地看向一旁坐着的林延,正思考该怎么为自己狡……不,辩解!就听林延淡淡道:“这里我来看着,云鹤你去修炼吧。”
“师尊……”
“嗯?”
梁圣手绝望败走。
他走后,林延又替鼠妖检查一番,见魔魇确实没对鼠妖产生任何影响,便将其从鼠妖体内取出。
“看来这魔魇是惰性的。”林延断定:“所以短期内不会对寄生之物产生影响。”
谢问也补充:“东里家主说这魇要成熟后才会起作用。”
“这样啊。”林延有了新思路:“那我再去寻几只温和无害的灵兽来试试。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吧。”
沈疑之点头,见林延回屋,又凑近去看那鼠妖。
鼠妖已奄奄一息,见沈疑之看来,立即跪地求饶,然而它的鼠头还未磕下,就已经被沈疑之释出的灵力击中,嘎嘣倒在笼中。
这鼠妖虽已生灵智,修为却极低,潜行凡间数年,专以人肉为食,但又因打不过成年人类,便昼伏夜出,专挑刚出生的婴儿下手,只要新手父母将新生婴儿放在一旁,这鼠妖就能迅速咬断婴孩的脖颈,喝血吃肉。
如今这只能对付婴儿的鼠妖根本受不住沈疑之一击,顷刻就在笼中倒地身亡。
可不过片刻,弱小的鼠妖竟又诈尸复活,只见它在笼中疯狂暴走,对着铁笼又啃又咬,直到力气耗尽,才挂在铁笼上彻底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