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沈疑之:“……”
  林三生:“!!!”
  “这货还挑上了。”风萧瑟满眼清澈:“换我就给他扔街上去。”
  沈疑之配合地笑笑,宽袖遮掩下的手不动声色捂住了谢问的嘴,赶紧扶着人起身,对风林二人道:“你们继续。我送他回去。”
  风萧瑟以为沈疑之还来:“早去早回啊。”
  林三生却恍如贯通任督三脉,目送沈疑之半搂着谢问离去后,突然坐下来抓住风萧瑟肩膀猛猛摇晃,“啊啊啊啊啊萧瑟,他们……他们……他们……”
  风萧瑟已喝了不少,此刻被揺,胃中翻搅,很快……
  “呕……”
  被吐了一身的林三生:“……”
  “呕!!!”
  舞姬:“……”
  “那个公、公子……”舞姬以手掩鼻,实难忍受,决绝道:“这个灵石退你们,妾退下了!”
  酒肆之外,海岛的天色早已暗下来。长街两侧的商贩们为了吸引路过的顾客,都为自己的小摊或门面挂上了各色的灯笼与发光的灵石宝器。相较白日的富庶繁荣,夜晚的青蓬宛如坠落人间的璀璨星河。是以长街仍旧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天不夜。
  沈疑之扶着谢问,被长街微凉的晚风一吹,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热。
  他深吸口气,扭头看向靠在他肩头的男人,冷不丁道:“行了,别装了。”
  谢问眼皮颤颤,抬头看他一眼,又晕晕乎乎地倒在他肩头,“我装什么?”
  沈疑之一怔,拍拍谢问的脸,看那漆黑的眼珠子直跟着自己的手转,发现这人是真醉了,只是还没彻底失去意识。
  事情一下变得麻烦。
  沈疑之暗叹口气,只得延后算账。然而谢问这人醉得快,醒得竟也快。沈疑之刚拖着他走过一条街,谢问虚浮就脚步就变得扎实,搭在沈疑之肩膀的头也慢慢挪开。
  脖颈离了温暖的触感,风过时便带了涔涔的凉意。沈疑之扫谢问一眼,见这人又变作平日板正的模样,不由问:“酒醒了?”
  谢问:“嗯。”然后踢上青砖,步履踉跄,又迅速恢复直立。
  嗯,醒了,但没完全醒。
  这个状态,应该是人最不设防的时候。
  沈疑之蹭了下鼻尖,忽然问谢问:“你最近发什么疯?”
  “没有发疯。”谢问忽然停下,盯着地面二人平行的影子,轻声道:“我就是想你。”
  沈疑之一怔,看着眼前青涩直白的青年,胸腔传出异样的震动,带得他的心尖都有些发颤。这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情绪,犹如鬼魅一般,吸引着他,诱他堕落。
  沈疑之很久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了,此时却少见地忐忑,心不安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压了他一辈子、险些害他道心破碎的谢问。
  沈疑之觉得自己又着了谢问的道,原本放下的那些警惕与防备又一瞬提起。
  “是吗?”
  冷冰冰的惨蓝海月之下,沈疑之平静盯着谢问,轻声反问:“你是想我,还是想*我?”
  -----------------------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29章 富贵债十
  谢问一瞬钉在原地, 被夜晚的冷风吹得酒醒。
  他看着眼前对自己毫无信任可言的青年,心脏一抽,想解释, 喉咙却仿佛塞了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许久后, 他揉着突突直跳的额穴, 垂下眼艰涩道:“沈疑之, 或许你是对的。”
  沈疑之当即冷笑。一切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谢问就是道心不坚、色中饿鬼, 千里迢迢追来也只是馋他身子, 亏他还以为……
  算了。
  并不重要。
  *
  一切说开,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
  完全隔音的客栈房间内, 沈疑之侧躺, 脸埋进柔软的枕头,极其沉默。谢问似有察觉, 低头抵上他额头, 小狗蹭小猫般将他的脸从凹陷的枕头里拨起来。
  沈疑之抬眼看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泛红,若忽略眼底那道萦绕不去的冷眼, 看着竟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谢问心脏停了瞬,抬手拨开沈疑之面颊垂落的发丝, 哑声问:“不舒服?”
  沈疑之咬着牙关, 被撞得气息破碎, 根本没法回答。谢问却仗着酒意,执意要一个答案,见沈疑之不说话,竟然停了下来。
  沈疑之体内运转的灵力一滞, 当即露出诧异的神情。
  谢问从略高处俯视着他,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眼底确实有什么东西和往日不一样了。沈疑之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却明白他如果不回答,谢问大抵要就此罢工。
  这对修炼到一半的沈疑之来说无疑极其难受,为了哄着谢问继续,他只得忍下谢问莫名奇妙的脾气,轻轻摇了下头。
  谢问仍旧盯着他。
  沈疑之漂亮的眉头蹙起,看着突然犯倔的谢问,竟生出一丝无可奈何,好半晌才松开紧咬的齿关。
  “没有……啊!”
  沈疑之搭在谢问腰间的手陡然收紧。
  他半低头看着又开始认真干活的谢问,心头一怒,凑上前狠狠咬住谢问的脖颈。
  毫不留情的撕咬带来的疼痛配合翻涌的欲.望,竟意外刺激人的情绪。
  谢问盯着沈疑之,看他将脸埋在自己颈窝,仿佛乖乖地依偎着自己,忽然低笑了声。
  可惜终究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许久后云消雨歇。一身湿汗的两人放开彼此,各自呆在床的两侧,静默无言。
  沈疑之又被谢问折腾得不轻,虽则于修行一道收获颇丰,金丹已斟圆满,但心中终究憋了口闷气,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为了谢问多走这一遭。
  难道真是这要命的肌.肤之亲令人着迷?
  沈疑之攥下拳,冷冷扫了眼床头沉默坐着的青年,明白其实是自己的心乱了。他暗叹一口气,当即决定不再管谢问的死活,穿上衣裳径直离开了客栈。
  三日后,沈家主母生辰。沈城城门复开,广迎仙门来客。
  沈疑之作为沈家嗣子,今日穿了件极为昂贵的鲛绡衫子,跟着家主、主母在前院正门迎客。
  沈家主母姓袁,母家袁氏原也是十六洲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家族势力一度直逼沈家。可惜流年不顺,近年来经营失误,又逢家主陨落,子侄争权,家族地位便一落千丈。为此,沈家主母的称谓也慢慢从袁仙尊,变成了沈夫人了。
  如今沈夫人自担被孩子分剥灵力的风险也要怀胎生子,为的就是携嗣夺权,以稳固自己在仙门的地位。
  前世沈家覆灭,沈夫人杀夫夺权,也算得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最终失败被沈期反杀,却也点燃了家族权斗的导火索,为沈家覆灭埋下伏笔。可惜……人纵有千算,终究算不过天。
  “父亲,母亲。”沈疑之率先到正门,扭头见沈期与沈夫人过来,不咸不淡地招呼了声。
  沈期略微颔首,见他衣着得体并未犯浑,便下台阶吩咐管家注意各项事宜。
  紧随其后的沈夫人却极为冷淡扫沈疑之一眼,没应他的招呼,看着不大能瞧得上他这个继子,但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却悄然托了下自己平坦的腹部,是个极为防备的姿势。
  沈疑之淡淡看着,转身挂上抹敷衍的笑,走下台阶与沈期一道迎客。
  今日赴宴的贵客颇多。南冥洲杨家、陈家,东洲东里家都派了不少人来。沈期瞧着颇为满意,押着沈疑之一一见礼。
  等到风家车队抵达,沈疑之扫过队伍中仍旧选择跟来的谢问,眸色沉了沉,但转瞬恢复如常,上前招呼风萧瑟与风清竹。
  “兄弟!”风萧瑟冲上来揽了下沈疑之的肩膀,随后便与他待在一旁看沈期与风父寒暄。
  风萧瑟是个二愣子,其父风宴却不然。此时高大魁梧的风宴挽着沈期有说有笑,那长袖善舞的功夫,比之沈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萧瑟听了一阵儿便直打哈欠,连声催促风宴:“爹,你都堵路了,还有多少话与沈伯父叙?”
  一旁风清竹闻言用手肘戳了下自家傻弟弟,“没规矩。”
  前方的风宴也回过头不满地瞪了眼风萧瑟。
  沈期忙笑着摆手说没事,接着又挽上风宴的手,与其一道进入府邸。当然,并非是沈期与风宴交情深厚需要亲自迎入府内,而是风家之后,再没有哪方势力需要沈期亲自接待。
  风清竹见自己父亲给人做了筏子,无奈摇头,冲沈夫人行礼后,揪着风萧瑟的耳朵进了沈家。
  风家一行人随即跟上。
  混在人群中的谢问路过沈疑之,目光顿了顿,终究没什么反应,顺着人流进去了。
  然而只因沈疑之多看了谢问一眼,再回头,沈夫人已经含笑盯上了他。
  待将来客都迎进府邸,沈夫人看向孤身站着的沈疑之,意有所指问:“沈疑之,那日夜里,你宿在何处?”
  沈疑之不答,望着陆续进入沈家府邸的人流,缓声道:“母亲。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父亲的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