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良久,床幔中伸出一只手,掩在大红织金的广袖下,只露出半截指尖,莹润如玉。
“子渊?”
是如此熟悉、如此温柔的声音。
“不来吗?”
萧晦握住那只手,玉石一样的冰凉的触感不仅没让他清醒,反倒更让他头昏脑涨。他顺着那只手的力道钻进床幔,冷冽的幽香将他笼罩,将他吞噬,面前的人一袭红衣,正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那一刹那,吸进身体里那些浓郁的冷香瞬间变作干柴烈火,从某处开始,灼热遍及全身,烫得他发疼。
他喃喃自语:“我在做梦吗?”
面前的人笑而不语,萧晦倾身过去亲吻他的唇角,依旧是微凉的,但也是踏实的。
“不是梦。”
他将这具微凉的身体抱进怀中,滚烫的唇齿一路往下,滑过锋利的咽喉,吮过圆润的肩头。
最后衣带散乱,玉簪跌落,黑发蜿蜒了满床,身下的人微微喘气,苍白的脸浮上红晕,而他精神振奋、唇齿留香。
钟情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床顶的承尘。
他双腿没有力气,就像一尾被钉住尾巴的鱼,徒劳挣扎了,却寸步难移,只能任人摆布。
即使他知道萧晦不会让他难受,也知道哪怕四肢健全,萧晦也不会给他反抗的机会,但他依然不太适应这种完全无能为力的感觉。
湿润的吻已经落在毫无知觉的小腿上。
他微微闭眼,等待着萧晦下一步动作。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
“萧晦!”
他下意识就要扯住萧晦的头发让他起来,但剧烈的刺激之下,他的手软得丝毫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他动作,迷醉在这柔软的包裹中。
微喘着气结束后,钟情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萧晦握住他的肩,将他轻轻翻了个身。在昏昏欲睡的困倦之中,钟情伏在枕头上,想,到底到底还是来了。
但是萧晦只是再俯下身,滚烫的所在擦过那个让他狂乱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磨得那处从未有人造访过的皮肤都有些发红。
萧晦在那一处停留得越来越久,但终究没有进去,只是依依不舍地、磨蹭着离开,又回来。
房中烧着炭火,本该温暖无风,床幔却微微摇晃,透出缕缕微风,吹得烛火轻摆。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红烛燃尽,只剩一丝黯淡的光亮强撑着对抗黑夜。
身上的人已经安静下来,抱着他不再动作。
钟情原以为可以就这样沉沉睡去,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那声音犹如惊雷,让钟情瞬间睡意全无。
是元昉的声音。
“军师,哥哥。我给你们烧了热水,洗个澡再睡吧。”
第80章
听见门外的声音,萧晦眉心一皱,就要起身。
钟情伸手按住他。
“说起来,他还算是我们的媒人。何必与他计较?”
他实在困得厉害,没注意到自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强忍着困意稍微坐起来一些,攀上萧晦的脖子,靠上他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重将面前神色不虞的人压回去。
“让让他吧,殿下?”
带着几近诱哄的轻声软硬,萧晦几乎是瞬间起了反应。
钟情也感受到了,被硌得稍微清醒了些。他从萧晦怀里离开,坐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经历里之前半个晚上,他已经知道萧晦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乐见其成。
他指尖隔着被子在凸起的那处轻轻一点,神色散漫,浑然不惧。
“我现在出去洗个澡,你不许跟过来。”
见萧晦要开口,他直接打断,继续道,“等我回来,若它还没有安分下来,便请殿下……做一晚梁上君子吧。”
他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然后拉开床幔。
织金的袍摆从萧晦手中流逝,纤细密实的金线仿若片片鱼鳞,光滑却也脆弱,只要施加一点小小的力道就可以将鱼鳞下的人重新扯回他怀中。
但他终究没有阻拦。
他眼睁睁看着锦缎一点点覆上满身红痕的美人,明明那双眼睛困得已经快要睁不开,低垂的灰眸里蒙着一层欲坠不坠的水意,手里的动作也滞涩笨拙,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所有力气跌进香甜的梦里……却始终强撑着,不肯留下。
萧晦想起钟情幼时养过的一只猫。
也是这般冷淡,这般倔强,偶尔会停下来给主人半分柔情,结束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可它又实实在在地爱着主人,所以会在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回到子弗身边——
它总是会回来。
萧晦心中就像是被回忆里那只小猫轻轻挠了一下,牵起一阵甜蜜的瑟缩。
他想:子弗爱他,当然也一定会回来。
钟情拄着拐杖一路走到门前,掀起的微风将烛台里的火苗吹灭,黑暗中拐杖落地的声音更加清晰,像是在一下一下敲打着某个人的心脏。
但这样的黑暗只持续了两息,他伸手推开门,廊下残雪反射着月光,洒在他身上。
寒风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袍摆,越发显得红衣似火,青丝如墨,皆在风中起舞,宛若黑暗中无端生出的艳鬼。
偏偏那双眼睛还带着睡意未散时的懵懂和迟滞,睫毛长到蜷曲,低低垂着,在寒风中轻颤,像是刚被人无情辜负了似的。
站在门外的元昉看呆了。
钟情见他迟迟不作声,疑惑地歪头看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去到西侧厢房里。
那里的门是敞开的,有一桶热水正在房中散着热气。
温暖的水流漫过脖颈,刚被寒风稍微驱散的睡意便有卷土重来。钟情枕在木桶边缘上昏昏欲睡,即使感到有人正拿着帕巾轻轻覆上他肩头,也懒得去管。
肩头上那只手顿了一下,突然开始颤抖,到最后连帕巾拿不住,柔软的布料顺着钟情手臂滑落到他没有知觉的小腿上。
钟情睁开眼,捡起那块帕子,回头正欲递给身后的人,看到的却是一双肿得像桃子的红眼睛。
他先是一愣,随后失笑:“明时……你这是哭了多久?”
元昉语气格外悲伤:“疼吗?”
“嗯?”
“他咬你了,你也不生他的气?”
钟情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肩膀。那里的痕迹的确深些,萧晦似乎极其喜欢这个地方,不止是长久地亲吻,还留下了一点咬痕。
萧晦当然不止咬了这一个地方,不过其他地方估计元昉闻所未闻,更无从想象,所以才会把这个牙印当做天大的恶行。
钟情突然很想逗逗他,万分深情地说:“我喜欢他,他对我做什么,自然都是可以的。”
元昉忍悲道:“可他只是你的护卫,你怎么能让他这样欺负你?”
“我也不过是主公帐下一名谋士而已。”
钟情抬手掬了一捧水,隔着淅淅沥沥滑落的水珠,笑眼弯弯地看着元昉,“主公觉得我在欺负你吗?”
元昉嘴唇微启,却半晌无言以对。
最后他别过头去,从嗓子里挤出两句话。
“不。”
“我心甘情愿。”
“是啊。”钟情神色温柔地看着他,给自己刷了一大笔深情积分,“我也是心甘情愿。”
*
钟情真的过上了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的生活。
在钟情身边,元昉简直就像个没有身份又没有宠爱、所以努力伏低做小的男妾。
上了厅堂他是明理的主公,掌管着整个晓城大小事宜。每天一群人恭恭敬敬来到他房中议事,他则大马金刀坐着,严肃地颁下每一道指令。
但一旦送走这些人,他便会立刻来到钟情房中,连几步路都不耐烦走,直接翻墙来到隔壁院中。
他会给钟情端茶送水剥水果,在天黑光线不好的时候,用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给钟情念书,还会给钟情那双一到换季时候就如同蚁噬的小腿按摩。
他甚至懂事到在端茶送水的时候,会给一旁的萧晦也送上一份。
相比起来,萧晦就要不称职多了。
每次看到元昉,他就黑着一张脸,尤其是在元昉替钟情按摩的时候,简直快把“嫉妒”两个字写在脸上。
偏偏他虽说身世也凄惨,但这辈子还真就没怎么穷过,那双手就不是会伺候人的手。
他怕钟情疼,不敢在这个时候赶人,只能将怒火憋到下一次元昉替他端茶的时候,故意晾着人不理。
后来发现即使茶水再烫,元昉皮糙肉厚,隔着一层瓷杯根本感受不到,他还会故意打翻茶水,让热水和茶叶浇元昉一身,然后对着钟情无辜地眨眨眼睛,说自己只是不小心。
钟情:“……”
谁会相信一个常年练习龟息术和暗器、几乎将专注力练习到极致的人,会连一个小小的茶杯都拿不稳呢?
他惆怅地叹息道:【系统,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