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正在他焦急地来回走着时,远远看见平将军和郑监军一同前来。
他赶紧迎上去:“平将军发生大事了,侯爷巡查军营时,发现一位少年属官和去世多年的少将军长相相似,怀疑对方和少将军有关系,正在里头和那位属官说着话。”
平进闻言,心下一沉,联想到那少年属官是郑颢的人带进来的,他转头看向对方,却见青年监军微拧眉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向亲兵问道:“那位少年属官可是身高八尺,肤色白皙,容貌清隽温雅?”
亲兵立马点头:“是,瞧那通身的气质就是位正经读书人。”
平进亲眼看着身旁的郑监军面色微沉,接着,对方转头看向他开口道:“平将军,本官不瞒你,那位少年属官是本官家里人,每隔十日,本官就会让他前来军营观摩军务,如今不知帐内发生何事,本官得进去了解情况。”
平进道:“末将同郑大人一同进去。”
郑颢点点头没有拒绝,率先抬腿进去。
一进营帐,他就听见顾安开口,声色清冷缓缓:“侯爷认错人了,草民记事以来,便记得草民姓顾。”
见少年属官没有半点松口,甚至警惕地看着自己,好似他是何怀有不良心机之人。
镇北侯扯了扯唇角,却笑容苦涩:“孩子,本侯不可能认错,你就是本侯的孙子,本侯的儿媳当年诞下孙子时,让冽儿传信至前线,说你外貌颇似你的母亲和祖母,且大腿内侧有处似虎的红色胎记,是否?”
镇北侯话一落,顾安身体微顿。
别人不知道他身体的具体情况,顾安自个儿怎么可能会不知晓,他的大腿内侧确实有一处胎记,小时顾叔和婶子帮他洗澡时,还打趣过他以后长大了必定会像头老虎般凶猛。
顾安原本沉静的心渐渐乱了,他抬眼看向镇北侯,镇北侯眼含期待,却见刚才神色有些许动容的少年开口:“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外貌相似,胎记相似并不能代表什么,草民有家人,侯爷认错人了。”
见少年仍旧拒绝与他相认,镇北侯脸上显出不解。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依旧否认自己是他孙子的事实。
“你不认本侯也不认你父母吗?”
镇北侯孤家寡人,好不容易找回亲孙子,对方却狠心至极不愿认他这个祖父。
听见父母二字,顾安记忆模糊,脑海里仍保存着些许印象就是养父母收养他后,起初对他很好,但有了亲生孩子后就对他不管不顾了。
镇北侯为皇亲国戚,儿子儿媳高贵至极,失去他一个孩子,后面也有源源不断的亲生孩儿。
顾安神情不变思绪飘渺,他为顾叔收养,顾叔养他护他待他极好,且从御医口中,顾安知晓顾叔生育艰难。
顾安嘴唇微动,刚要说什么,却见不远处走来两道身影。
为首的是身着官服的青年监军,俩人神色微沉,显然进来好一会儿,听见他们的对话。
郑颢看向顾安开口道:“你先回去。”
顾安没有犹豫,抬腿离开,平进眉头一皱,抬手欲拦却被镇北侯制止:“让他离开。”
顾安得以离开营帐。
接着,镇北侯转头看向郑颢,不同刚才伤悲难过,他目光沉沉:“郑大人,本侯有事与你商议。”
青年监军回视,没有丝毫心虚躲闪:“下官亦然。”
没有继续留在此处,三人离开营帐前往主帅居住之地。
镇北侯将所有人叫出后,命亲兵把守帐外,只留下郑颢和平进。
涉及到走失多年的孙子,镇北侯难以继续心如止水试探眼前的青年监军。
他看着郑颢,沉声问道:“郑大人可能告诉本侯,本侯失散许久,苦寻不得的孙子为何会出在你那里?”
面对镇北侯的问话,郑颢没有丝毫紧张。
他抬头看向对方,神色沉静:“侯爷不必怀疑颢别有用心,颢乃庶民出身,如果不是通过科举进入朝堂,这一辈子都无法与侯爷有所交集。”
闻言,平进神色一动。
确实如此,郑颢并非世家大族乃庶民出身,不可能故意掠走侯爷孙子多年,只为十几年后让其与侯爷相认进而操纵侯爷。
原本镇北侯在找到孙子后,面对与孙子有交集的青年监军,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如同被冒犯领地的雄狮般警戒着对方。
如今看见青年监军面对自己的质问,依旧神色冷静,条条有理的解释后,镇北侯慢慢冷静下来:“那孩子是本侯的孙子,不管他和郑大人是何关系,本侯要将自家孙子接回来。”
“因着郑大人照顾本侯孙子多年,本侯会予重宝答谢,且答应郑大人三个要求。”
镇北侯话落,却见下方的青年监军神色没有丝毫动容,语气淡淡回道:“恕下官不能答应。”
【郑颢主打一个演到你流泪!】
第213章 顾安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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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落,帐内气氛逐渐凝结。
镇北侯虎目直射青年监军,平进亦转头,目含锋锐看向身侧,就好似镇北侯一声令下,他便立马动手拿下郑颢。
宛若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变化,郑颢面上没有丝毫畏惧,他抬眸看向镇北侯,黑色深眸注视着对方,薄唇一启:“侯爷可知顾安是如何被下官家中收养的?”
听着青年监军口中所提及的姓名,镇北侯神色微动,原来那孩子如今叫做顾安
他不知是喜还是其他感受。
镇北侯名为容武,容家三代一脉单传,子嗣不丰,好不容易迎来第一位孙辈,全家全族皆为主支有继承人兴高采烈,向来沉着冷静的儿子也仍不住心中澎湃,特意传信到前线让身为祖父的镇北侯为新生儿取名。
镇北侯戎马半生杀人无数,明明未曾见过刚出生的孙子,却隔着一层信纸,为这新生儿的到来感到心软不已,白日在前线浴血杀敌,夜晚便在营帐中翻阅各种兵书典籍,思索苦恼要为自家小孙儿取什么姓名。
足足过了一个月,他才定下来。
容珩。
容珩容珩,既有美玉之意,时人常喻作君子美德,且玉本身含有辟邪纳福的寓意,包含着镇北侯对新生的孙儿平安顺遂的祝愿。
时隔半年孙子渐渐长大可以赶长途了,儿子儿媳打算带他前来幽州府,镇北侯表面不说,心中却期待不已。
他让工匠比照着军中兵器的模样,铸造出比寻常兵器小上几倍不止的小刀小剑,亲自挑选出由汗血宝马孕育出来的小马,日夜期盼,等待着儿子儿媳带孙子前来。
对于孙儿的教导,镇北侯早已作出详细计划,他要等孙儿一点一点长大,等长到到自己膝盖高时,他要亲自教导对方骑马射箭排兵布阵。
珩儿长大后,或许会是个淘气的混小子,但不怕,孩子嘛,这样才有朝气。珩儿还可能像他的父亲那样从小懂事知礼,但无论怎样,镇北侯做好打算,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给自家孙儿。
却不想某日,镇北侯迎来噩耗,见一直跟在自家儿媳儿子的亲卫身受重伤前来求援,镇北侯才知自家儿子儿媳快要临近幽州府时,消息不慎泄露遭遇北蛮埋伏,当镇北侯率领援军赶到时,儿子早已战死,只留下被儿子护在身下,只剩下半口气的儿媳。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凉,儿媳朝着他张口,镇北侯上前到对方面前,儿媳脸上全是血污,却朝他不停地张嘴。
镇北侯跪下靠近。
儿媳艰难开口,断断续续道:“爹孩子救”
袖子被对方紧紧抓住,镇北侯觉得儿媳好似还要说什么,儿媳却手掌一松彻底断气,双眼紧紧盯着一个方向死不瞑目。
镇北侯心神一晃,跪着的身躯沧桑许多,许久,他抬手为对方合上双眸,却足足抚了三次,才让儿媳合眼。
镇北侯夫人本就身体不好在京城休养,听闻儿子儿媳遭遇埋伏去世后当场昏迷,太医抢救三日三夜也没有将人救回来。
自此,镇北侯沦为孤家寡人,与北蛮不仅隔着国恨更有浓重家仇,不灭北蛮,他如何去面对老妻儿子儿媳,以及不知是生是死的孙儿。
镇北侯没有说话掩去眼底伤痛,低首直视下方青年监军。
郑颢开口:“顾安到下官家中时已有六七岁,当时下官考中秀才,一家人搬去府城居住,家中叔叔去牙行买下人,见牙行中一孩童无父无母惨受虐待,心有不忍买下孩童,将其带回家中抚养。”
虽早已猜测珩儿走失的十几年里过得不好,但镇北侯没有想到对方会沦落到牙行,本该是侯府公子却
镇北侯虎眸微湿,桌案后的拳头紧紧握起。
郑颢继续道:“侯爷与顾安走失多年,下官本不该阻止你们祖孙团聚。之所以不能答应侯爷接回顾安,一是顾安为家中叔叔所救抚育长大,待其如亲人,送其开蒙读书考取秀才,付出心血远胜许多父母,二是顾安并非孩童,十来岁少年人且身有功名,下官做不了他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