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她早就知道。
从沈嘉言上次回来，愉悦的心情里，发亮的眼神里，轻快的语调里······
那时候的她，像是藏不住的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连说话的节奏都带着笑意。
可今天，她的笑容淡了，眼神沉了，声音也轻了。
外婆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期望之外的事情。
她轻轻叹口气，紧紧握住沈嘉言的手，像是要把她心里的凉意一点点捂热，“有喜欢的人是好事。”
“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了吗？”外婆没有催促，只是用最温柔的语气，鼓励她把藏了很久的情绪，慢慢说出来。
“愿意和外婆说说吗？”
沈嘉言低头看着外婆的手，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却比任何人的都更让她安心。
她轻轻吸了口气，坦白道：“我告诉了她我喜欢她。”
“我鼓起很大的勇气，说了很久的话，说了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说了我想陪她走很远的路，说了我想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哽咽，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可她······不喜欢我。”
她顿了一下，终于把那句最痛的话说了出口，“她只是把我当朋友。”
说完，像是终于用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她没有哭，只是眼神空空的，把所有情绪都藏了下去。
外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又心疼。
她没有追问那个人是谁，也没有急着劝她“放下吧”“会过去的”，更没有说“你值得更好的”。
她只是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沈嘉言的手，想要把她心里那片冰冷的地方，一点点捂热。
“言言，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她声音轻，却坚定，“你愿意说出来，愿意努力去争取，已经很勇敢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外婆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只是，太认真地喜欢了一个人。”
沈嘉言看着外婆，眼神里终于泛起一层水光。
她想说“我知道”，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她太喜欢她了。
喜欢到即使被拒绝，也舍不得恨她，舍不得怪她，舍不得说一句她的不是。
外婆轻轻叹了口气，读懂了她所有没说出口的情绪。“有时候啊，爱一个人，不是为了得到回应。”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岁月沉淀的智慧，“而是因为，那一刻你真的动了心，是因为那个人，真的让你心动过、温柔过、期待过，是因为你愿意为她勇敢一次，哪怕最后没有结果。”
“外婆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感情这方面的事，外婆还算是懂一些。”她摸了摸沈嘉言的脸颊，“你的外公也是这么认真地喜欢外婆的。”
外婆抬头看向桌角摆放的外公的照片，满眼温柔，“外公年轻的时候就很优秀，他喜欢上了我，但是我知道自己并不优秀，觉得配不上他，拒绝了他。”
“外公没有放弃，他对我说，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为了自己的爱勇敢一次。”外婆眼眶微红，“这句话，外婆一直记得。”
沈嘉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外婆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像是小时候哄她入睡那样温柔，“我们言言很好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像你一样认真喜欢你的人。”
“外婆会永远陪着你，永远支持你的。”
沈嘉言敛了敛情绪，看着外婆，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把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外婆，如果我喜欢的人······是女生呢？”
您还会永远陪着我，支持我吗？
第 66 章 我想去留学
沈嘉言敛了敛情绪, 看着外婆，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把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 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外婆, 如果我喜欢的人······是女生呢？”
您还会永远陪着我, 支持我吗？
她声音很轻, 像是怕失去外婆眼里的光。
她看着外婆，眼神里有不安，有忐忑，还有藏不住的期待。
她怕她会皱眉, 怕她会沉默, 怕她会说“这样不好”, 怕她会远离她。
她怕自己最爱的人, 也会因为她爱的是女生，而不再接纳她。
外婆怔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像是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
女生？和言言一样是女生？
在外婆的认知范围里，没有喜欢同性这回事。在她那个年代, 爱情就是存在男女之间的，是柴米油盐, 是朝朝暮暮，是白头偕老。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也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事。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排斥, 而是因为她需要一点时间，去理解、去消化这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问题。
她看着沈嘉言，看着她眼底那抹小心翼翼的光，看着她明明那么难过，却还怕连她的爱都会失去。
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没有去想“对不对”“好不好”，她只看到，她的孩子，正用尽全部的勇气，在向她袒露最真实的自己。
她轻轻吸了口气，把心里那些纷杂的情绪理清，然后，缓缓地，伸出手，将沈嘉言的手紧紧握住，掌心温暖，带着岁月的粗糙，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言言，”她声音轻，却异常清晰，“你喜欢谁，是男生也好，是女生也罢······”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我最疼的人，只要你是真心的，只要你是认真的，只要你是快乐的······”
“外婆就支持你。”
沈嘉言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外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可是······”她声音颤抖，害怕这一切只是幻觉，“您没有觉得，这很难被接受吗？”
她怕别人说闲话，怕外婆被亲戚议论，怕她因为喜欢一个女生，连最亲的人都会远离她。
外婆轻轻摇头，眼角也有些湿润，“外婆年纪大了，很多事，我可能不懂，但我知道，一个人，能这么认真地喜欢另一个人，不是坏事。”
“你没有伤害谁，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也是个女孩。”
她抬手，轻轻抚了抚沈嘉言的脸颊，“外婆不怕别人说什么，我只怕你委屈自己，怕你不敢做自己。”
“你愿意告诉我，说明你信任我，那我更要好好接住你，是不是？”
沈嘉言再也忍不住，扑进外婆怀里，眼泪汹涌而出。
她把脸埋进外婆的怀里，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无论她做错什么、难过什么，都会被轻轻抱住、被温柔安慰的自己。
她以为会面对责备，会面对沉默，会面对一句“你怎么能喜欢女孩子”的质问。
可外婆只是轻轻抱着她，像小时候哄她入睡那样，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言言不怕，”外婆低声说，给她一个永远不会破碎的承诺，“有外婆在，你不用怕。”
这一刻，沈嘉言明白，爱不是非得被所有人理解，而是只要被真正重要的人接纳，就足够了。
她不是在挑战世俗，也不是在反抗世界，她只是在认真地爱一个人，像所有普通的、真诚的、勇敢的人一样。
夜风轻轻吹过窗台，带着花香，也带着温柔的安慰。
外婆抱着她，温声道：“我们言言啊，会好起来的，会遇到一个也愿意为你走很远很远的路的人。到时候，你就不需要一个人偷偷难过了。”
沈嘉言把脸埋在外婆怀里，轻轻点头。
晚上，她躺在外婆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挽着那条让她非常有安全感的手臂。
房间里还残留着外婆常用的那款老式雪花膏的淡淡香气，混合着旧棉被晒过太阳后的暖意。窗外月光温柔地洒进来，照在床头那张外婆抱着她的那张合影上。
她闭上眼，疲惫像潮水般涌来，终于，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没睡几个小时的沈嘉言早早醒来。
餐桌上，外婆看着眼底挂着黑眼圈的她，关心道：“言言，记住外婆对你说的话，不要委屈自己，都会好起来的。”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让外婆担心。”
沈嘉言咽下嘴里的粥，吸了吸鼻子，“好，外婆，我会的。”
外婆满意地笑了笑。
吃过早饭，沈嘉言嘱咐外婆注意身体，早些去医院检查，之后便返程回家了。
回到家，沈砚和江静正好都在。
沈嘉言坐到他们旁边，“爸妈，外婆最近身体不太好，总是咳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怕你们工作忙，一直没让刘阿姨通知你们，你们近期带着她去检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