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有,”温瑾看她,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我只是好奇,你们私底下会不会说我的坏话。”
景非昨佯装讶异:“你怎么这样想,当然不会。”
“温瑾这周居然舍得放你出来?”窗外冷风大作,而室内热腾腾的汤底在锅中翻滚,林昕把裹满香辣的鲜嫩毛肚放到嘴里时,已经是额头沁汗,舌尖发麻,嘴上却吐槽不停,“自从你跟她在一起之后,有哪个周末是能陪我出门的。”
景非昨坐在对面,嗯了两声表示赞同,却没有抬头的意思,手上仍不停摆弄着手机。
林昕眼见着对方敷衍的态度,没好气:“哈喽,这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呢。你知道我刚刚在说什么吗?”
景非昨还是:“嗯嗯。”
林昕气得龇牙咧嘴,一拍桌子:“景非昨!”
“我当然有在听你说话。”景非昨终于抬头,脸上是逗弄好友得逞的笑,她把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给林昕看,“在跟温瑾报备。”
林昕皱起鼻子,哼了一声:“见色忘友。”
手机上面是景非昨和温瑾的聊天记录,一张诱人的锅底照片,附上了文字:
「林昕吃红锅,我吃清汤锅。」
看清了内容后,林昕无语地扫了一眼桌上的情况:辣锅里装满了景非昨放进去的各种食物;旁边的菌锅一片空白,只承担着给景非昨烫筷子的职责。
她刚想和景非昨说些什么,就看到手机屏幕上温瑾回了消息:
「宝贝辛苦了。」
林昕终于翻了个白眼,佯装恼怒地把景非昨的手机拍开:“别再给我看你们恶心人的聊天记录了。”她喝了一口饮料,平息下情绪后,感慨着,“不过我到现在还是难以想象,你居然会和温瑾在一起,而且她谈起恋爱来还是这样的。”
景非昨没有应声,只是哼哧哼哧往红锅里放肉。
她和温瑾是在三个月前的一个人私人收藏展上遇见的。
那次的私展位于一栋私人公寓的高层,受邀者多是展主的朋友,大部分的人景非昨并不熟悉,于是只是百般无赖地站在一边,应付着偶尔的招呼。
温瑾踏进门的瞬间,原本还算松弛的气氛骤然一紧,人群突然全都朝着门口倾去,像被飓风拉扯的芦苇丛,酒杯、名片与奉承话共同裹成密不透风的墙,挡在进来的人身边。
这阵仗难得一见。
景非昨觉得新奇,往门口瞟了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女人。
那人一头黑色的卷长发,发丝利落地向后梳,露出线条分明的额头和一对锐利的眉眼。
景非昨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女人忽然抬头,她猝不及防地与那双冷冽的眼睛对视上。
在对上的下一瞬间,景非昨便立即收回目光,结束了短暂的对视,但她仍能觉察到,那双眼睛在穿过那道筑起的墙锁定自己,并且逐渐变得灼热。
景非昨对待别人的好奇几乎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于是待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目光的主人。
果然,没过多久,她再次见到了刚刚那个被簇拥着的女人。
高挑的身材、剪裁锋利的西装,在面对面的时候,景非昨更深刻地意识到来人气场的强大。
这个高了她半个头的女人在她旁边坐下,语气散漫得像在酒吧而不是展会:“要来一杯吗?”
纵使景非昨事先猜到温瑾的身份不简单,自己也不是没有和形形色色的商人打过交道,但在真正了解到温瑾的身份后,她还是感受到了一阵不真实的恍惚。
这个执掌着巨大的商业帝国、旗下企业遍布着各个领域、温氏集团如今的最高话事人,在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后,就以一种堪称猛烈的方式追求自己。
景非昨惊诧一瞬,旋即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很快就和这个比自己大了七岁的商业大王确定了关系。
当时,在告知好友这个消息的下一秒,林昕的电话就打到了景非昨的手机上。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不见惊喜,满是惊吓:“你真的和温瑾在一起了?!”
即使现在,林昕依旧一脸担忧:“那可是温瑾哎,先不提她对你主动追求的事情,你们只谈了三个月,她就一副能把温氏送给你的样子,这不是别有预谋,就是居心叵测。”
林昕加重语气:“她太危险了,你到时候可得万分小心!”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沈知意的。她甚至发现了那沓画册。”景非昨终于出声,语气满不在乎,“但最后的结果不是也很好吗,很和平。”
“你觉得那叫和平?她当初就差拿着导弹拦截追踪你了。”林昕抽了抽嘴角,有些欲哭无泪,“说真的,自从你和温瑾在一起,温氏的项目我都不敢接了。”
景非昨听懂了林昕话里的意思,失笑:“你也太反应过度了,温瑾哪有那么小心眼。”
“你知道温瑾几岁就彻底掌控了温氏吗?你知道温氏体量有多大吗?她绝对不是好惹的人物,只会比你想象中的更难以招架。”林昕不以为然,身子前倾了一些,语气更真挚了几分,“如果你没有办法全身而退的话,我宁愿你们长长久久。”
景非昨没有回应,她捞起煮熟的牛肉,咬了下去却皱起眉头。
煮得过头了。
林昕不见景非昨回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你真的……”
“恋爱里分分合合很正常。”景非昨打断了好友,面前的火锅在咕噜咕噜地响,她甚至有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可没有做错什么。”
第2章 惊喜
火锅蒸腾的雾气渐渐消散。
景非昨和林昕的晚饭结束的时候,城市早已彻底被霓虹光点亮。
在林昕又一次打开手机看时间时,一旁的景非昨终于出了声。
“别看了,”她的舌尖还残留着花椒的麻,“温瑾的会议要是能在十点前结束,我把这锅红油喝下去。”
林昕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抓起车钥匙,怒道:“难怪她今天肯你出门!”
温瑾的住所位于临江最昂贵的地段,整层公寓独占云端,落地窗外是蜿蜒的江流与璀璨的城市灯火,同时这里也是最繁华的地方,离火锅店距离并不远。
没过多久,黑色的轿车便稳当地停了下来。
充当着景非昨专属司机的林昕敲着方向盘,斜睨了一眼副驾上懒洋洋的景非昨。
“你到底什么时候考驾照?”她按下车门锁,安静的车厢里传出咔哒一声轻响,“否则去让温瑾给我开工资。”
景非昨慢悠悠地解开安全带,朝好友做了一个鬼脸:“和林大小姐在一个城市一天,我就不会拿到驾照一天。”
“滚吧,”林昕翻了个白眼,朝她摆手,“去享受你和温瑾的健康生活吧。”
景非昨笑嘻嘻地打开车门,冷风迎面而来。她迈出一步,还不忘回头冲林昕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别太想我。”
林昕懒得理她,直接踩下油门,轮胎在地面擦出轻微的声音,扬长而去。
景非昨站在原地,笑意渐渐收敛。
这处临江公寓的进出麻烦,所以她只让林昕把自己放到了小区门口。
走到入口通道,闸机通过人脸识别自动验证打开,岗亭里站得笔直的保安冲她敬礼。
景非昨回应一个微笑。
和温瑾在一起的三个月,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快得像一场龙卷风——温瑾几乎毫无保留,名下所有住宅的权限都对景非昨敞开,仿佛只差最后一步,就要把产权证上的名字也换成她的。
但实际上,景非昨很少动用这些进出权限,两个人的同居次数不多,温瑾的房子奢华,她却更喜欢待在自己那间位于老城区的房子里。
这个假期是个意外。
前段时间,忙完画廊事宜、赶上那催命一般的画稿截止日期后,景非昨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压力过后的放纵十分疯狂:她当晚就和朋友在酒吧彻夜通宵,之后便是作息日夜颠倒,饮食全靠外卖。
温瑾的短差正好在开始的那几天。
差旅结束,再次见到景非昨时,温瑾甚至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双目无神、眼底泛青,皮肤透着一层病态的苍白,连唇色都淡得发灰,状态比熬夜赶稿后还要让人心惊。
那次是温瑾难得对自己分外强势的时候,她无比坚决地要打击这种堪比慢性自杀的生活方式。
景非昨的身体也在抗议着这样的放纵,于是她搬来温瑾的家里,达成了两个人暂时性的“健康合约”。
橘黄的路灯光晕在夜色中晕染开,像一团团悬浮的暖雾。
景非昨踩着灯光走入,鞋底与干燥的地面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到了门口,她按下指纹锁,识别成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出乎意料的,暖融融的灯光在打开门时倾泻而出,景非昨换下鞋子时,正好碰到温瑾穿着睡衣走出来。
虽然亮着的灯已经昭示了屋内有人,但真正看到温瑾,景非昨还是怔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