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阿崚是个讲道理的人,”慕容徽按住谢崚的肩膀,“陛下,臣侍相信,阿崚今日做出此举,应该是有所隐情。”
  他低头道:“阿崚,你尽管说,爹娘为你做主。”
  谢崚终于忍不住了,甩开慕容徽的手,指着钟昀华,“明明你是先挑起矛盾的,钟昀华,是你先找阿止哥哥麻烦,是你嫌弃他出身江北,想要逼他退学,我要是不砸你,你就要动手打阿止哥哥了,我没找你麻烦算好了!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说到这里,慕容徽和谢鸢对上了目光。
  冷战归冷战,夫妻的默契还是在的。
  谢崚从来不是主动招惹是非之人。
  谢崚这么一说,他们大致上就已经摸清了事情来龙去脉。
  世家贵族相互排挤,这群世家子弟有样学样,捧高踩低,欺负弱小。
  谢崚替苏蘅止出头,情急之下,砸破了钟昀华的头。
  谢鸢的目光扫过钟家父子,“公主说的对吗?”
  钟涛哭了起来,“陛下,我儿年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无礼之事!还望公主殿下不要罔顾黑白颠倒是非!”
  钟昀华也跟着他爹的节奏开始哭,“陛下,在场的同学皆可为我作证,绝无此事,只是我和公主殿下有冲突,和苏蘅止完全无关!不信,陛下大可问问我的几个同学!”
  说着,他把自己那群小跟班的名字念了出来。
  谢崚的拳头又痒了,恨不得上去给他又揍一顿,慕容徽眼疾手快拽住她后衣领,谢崚开口便道:“无耻,你怎么不把孟君齐和苏蘅止叫过来作证!”
  “谁不知道孟女郎和你关系交好,苏蘅止又是你未婚夫,他们肯定向着你!”
  “那你找的那几个人证还不都是你的走狗,只听你的话!”
  慕容徽轻咳两声,示意谢崚说话用词礼貌一点。
  正是怒火上头之时,谢崚把牙齿磨得咯吱响,哪还能听得下去。
  就在这时候,明月走上前来,“陛下,学监来了。”
  谢鸢道:“让他进来。”
  学监慌里慌张地走入殿中,扫了一眼左边哭哭啼啼的钟昀华和右边咬牙切齿的谢崚,朝谢鸢跪下行礼。
  谢鸢道:“不必偏袒谁,将你的所见所闻说出来就好了。今天校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公主为什么会砸伤中书监公子。”
  学监犹豫着,其实他当时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谢崚和倒在地上的钟昀华,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甚了解。
  他如实告知谢鸢,“陛下,微臣实在是不清楚,当时微臣赶到现场,只看见钟家郎君倒地不起,苏郎君、孟家女郎,还有公主殿下都在场,当时治伤要紧,微臣只能先行送公子回府,其余的……”
  “行了。”没等他说完,谢鸢就不耐烦地打断。挥手让他下去,顺手革了他的职。
  连孩子都看不好,没用的东西。
  这下好了,也不知道该找谁当人证,谢鸢却不慌不忙得坐直了身子,问明月道:“尚书令来了吗?”
  明月道:“快了。”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通传,“尚书令与公子到——”
  众人往屏风后望去,只见紫衣男子牵着个俊俏的郎君走进屋中,恭恭敬敬地朝谢鸢等人行礼。
  正是谢芸和谢灵则。
  谢鸢说道:“谢家郎君也是你们的同窗,他应该和你们谁都不交好,让他来做证人,总该公平了吧?”
  原来谢鸢早就让人去了谢府,要谢芸带谢灵则入宫觐见。
  “……”
  谢崚见到谢灵则那刻,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亲娘呀,虽然谢灵则和他们谁都不交好,但不意味着不交恶呀!
  想到上次自己才得罪过他,谢崚真害怕他公报私仇,借机算账。
  她下意识往后一缩,慕容徽察觉到她的紧张,垂眸看着她。
  而对面钟家父子对谢鸢的安排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谢鸢见两边不吵了,谢鸢对谢灵则道:“灵则,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谢灵则目不斜视,一如既往冷清,雅正得抬手行礼道:“陛下,殿下的确砸伤了中书监家的公子,微臣亲眼所言。”
  此言一出,谢崚猛地抬起头来,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谢鸢眯了眯眼睛。
  只听谢灵则又道:“殿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中书监家公子带着几位同学对苏蘅止同学出言不逊,他蔑称苏同学为‘江北伧父’,说他不配与自己同窗就读,想要武力胁迫苏同学退学。”
  “此事被公主殿下撞见,殿下砸伤他,是为了保护苏同学,若是她不这样做,那么受伤的,就是苏同学了。”
  他的话声音明朗,有条不紊。
  事情发生的时候,谢灵则就在苏蘅止身边。
  见钟昀华闹事,他即刻去找学监来调解,可以说除了中间谢崚骂钟昀华的那段,他几乎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听到这话,谢崚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谢灵则没有为难她。
  谢鸢缓缓抬头,看向钟家父子,“谢郎君说的,你们可有异议?”
  钟涛似乎还想挣扎一下,然而钟昀华到底年纪小,看到谎言戳穿,害怕的瑟瑟发抖。
  钟涛咬咬牙,一巴掌扇在自己儿子的脸上。
  “混账东西,我是怎么叫你的,仁义道德你全丟哪去了?”钟涛怒骂道,“你骗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谢鸢摇了摇头,这种对台戏,她见的多了。
  “既然钟家郎君自视甚高,不愿意其他同学同窗就读,那么好办,”谢鸢开口道,“以后钟郎君也不必来太学了。”
  “至于伤害同窗,禁足三月,派礼官每日教习礼仪,钟家郎君好好学学,该如何善待他人。”
  谢鸢刚说完,钟昀华当即就哭了起来。
  他向来在太学里呼风唤雨,逍遥惯了,这突然让他自己禁足三个月,还要学习礼节,他怎么受得了呀。
  钟涛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牵连到自己,连声谢恩,带着儿子离开了。
  这时候,完成任务的谢灵则拱手辞别,和亲爹一起退下了。
  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冰鉴上漂着白气,在酷暑中带来丝丝凉意。
  谢崚在原地发愣片刻后,总算意识到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谢鸢抿了一口茶水,朝谢崚招手,“阿崚没吓到吧?”
  谢崚正想走向谢鸢,却发现慕容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气氛莫名其妙有点尴尬。
  谢崚踟蹰着道,“娘,我还好。”
  谢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慕容徽却道:“陛下政务繁忙,臣侍与阿崚就不打搅陛下,先行告退了。”
  谢鸢显然有些猝不及防,片刻后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夫君就先退下吧。”
  慕容徽拱手,拉着谢崚的手,离开大殿。
  谢崚:……你们两个多说两句话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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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两天日万,明天我努努力
  第25章 遇刺
  回到清辉殿,谢崚对慕容徽的表现十分不满,追着她爹问:“爹爹,你就不能和娘亲多待一会吗,你们都多久没见过面了!”
  慕容徽喝着茶,“阿崚,她利用你的婚事拉拢徐州,让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妥协,可是这件事和谢崚有关,他实在没有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有一次,就有两次。
  谢凌这次利用的是谢崚的婚事,那下次呢,下次还不知道她该怎么对待谢崚。
  谢崚道:“阿崚不在乎什么婚约不婚约的,阿崚只是不想要你们闹得那么僵。”
  “不说这些了。”
  慕容徽揉了揉她的脸,轻轻带过这个话题,“今天的事,你做的不错。”
  虽然慕容徽因为婚约不喜欢苏蘅止,但是对谢崚此举还是赞赏的。
  他也素来看不起南朝世家互相排挤的那一套,连小孩子都有样学样,仗势欺人,同样都是龟缩南方苟且偷生的世家,谁还比谁高贵。
  “难不成我还有错!”
  谈到今天的事,谢崚的气又上来了,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道,“姓钟的仗着自己出身江南世家,欺凌同学,他今天敢欺负阿止哥哥,改天他就敢踩在我头上。”
  “我都后悔今天砸他的石头捡小了,没把他砸死!”
  慕容徽碰了碰她的鼻子,“你呀,戾气太重了。”
  虽然怎么说,但他语气中并不带任何苛责。
  比起仁义礼智信,慕容徽更希望自己的女儿生出棱角,有自己的想法,不做人人可欺的软包子。
  他又问:“你和尚书令的儿子谢灵则可曾有过什么过节?”
  谢崚心里打鼓,“爹爹,你为什么问这个。”
  “你见了他,眼神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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