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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斥责,纪怀光那张冷冽的俊脸无限放大,停在与她呼吸交缠的位置。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祈求,师娘,这里就是你的世界。他的头微微低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偏执,就算师娘恨,弟子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子桑没想到纪怀光竟然打算用强,她用力挣扎,手腕却被按得生疼,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束缚。
  你不如捏死我!她愤恨瞪他。
  纪怀光抿唇不语,扣住她手腕的力道缓缓松了些,却依旧没有放开。子桑闭上眼睛咬牙切齿,滚出去!
  虽然明知道赶纪怀光走没什么用,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光影、每一个人,皆由他构建,可她不想面对这样的纪怀光,也不愿自己说出更过分的话。
  良久,床垫回弹,束缚住她的力道骤然消失。
  房门打开又关上,周遭陷入司死寂。子桑缓缓睁开眼,房间里只余她一人。
  她赤脚下床,从柜中翻出两瓶红酒,直接用开瓶器拧开木塞,仰头便灌。
  冰凉的酒液冲击着喉咙,带来一阵辛辣的灼烧感。她必须尽快入睡,既然幽玄想威胁她,那她也要告诉对方,必须给她留出准备的时间。
  急促的吞咽声中,手机的嗡鸣突兀响起。子桑瞥一眼来电人,明晃晃纪怀光三个字。
  她盯着那名字看了几秒,指尖划过接听。对方沉默片刻,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喝醉不会助眠。
  嘭!
  手机被狠狠掼向墙面,声响在房间里炸开。子桑举起酒瓶喝水般往喉咙里倒。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眼角滑落。她讨厌这样,讨厌成为最后被保护的那个。
  手腕因激动而颤抖,暗红的酒液从嘴角溢出,蜿蜒滑过脖颈,浸湿了胸前淡紫色的缎面睡裙,洇开一片深色的酒渍。她毫不在意,摸索着打开第二瓶酒,再次仰头。
  眼眶热得发烫,瓶底偶尔碰到牙齿,发出细碎的声响,与吞咽声混在一起,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动静。
  两瓶红酒近乎野蛮地倾入腹中后,子桑踉跄着闯入洗手间。
  镜子里的人长发散乱,眼神空洞,身上的睡裙像是被血染过一样。
  此刻的她仿佛一团模糊的色块,只消用手一擦,就会狼狈地晕染开。
  既然命运最终指向唯有死亡,那么可以的话,她希望将灵魂中的能量还给它真正的主人那个维系着天地存续的天道。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攥住!子桑浑身一僵,震骇望向镜中。
  那里面倒映出的苍白面孔,赫然不再是她自己,而是银霜长老?!
  第84章
  有人穷其一生想爬出井口,看看外面的世界,子桑钦佩那样的执着,心底甚至有些向往,但是代价不可以是她自己,更不可以是她所用心生活过的世界。
  幽玄,天道的解离面,存在的意义便是追逐更广的纬度。
  她知道自己没可能改变他的想法,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为自己选出满意的结局。
  子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乌肃山脉的卫氏宗祠,心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灼。她必须赶在幽玄和纪怀光察觉之前抵达。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防纪怀光这个自己人,跟防幽玄那个黢黑的天道一样。
  幻境中,镜子里的银霜告诉她,假如她以这种方式见到他,就意味着身为主体的他已经消逝,而她则已经做好将能量归还给天道的准备。
  与幽玄碰面前,他将一缕神魂寄放在阎四身上,一旦主体消逝,这缕神魂就会转移至她体内,若能等到条件满足,将现身告知她归还能量的办法。
  即便眼前是纪怀光布下的幻境,然而对方也只能捕捉到她在镜子前出神、从洗手间出来,换好睡衣、躺下的假象。
  真正的她已经醒来,离开永寂之地。
  沉睡的纪怀光,脸上丝毫没有成为鬼修后的阴煞与冷冽,好像又回到她初见时,沉稳的大弟子、大师兄模样。
  可无论是他,还是她自己,都再也回不到从前。
  银霜在卫氏宗祠,蓄魂玉所在的地点设好了阵法,她只要抵达,便会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灵魂深处,银霜残魂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提醒她纪怀光已经察觉并且追过来。随后,那道温润清和的声线彻底消散。
  她拐了个弯,闯入卫氏族地,找到正交谈的卫沧与卫溟。
  现身前的一瞬,兄弟俩几乎同时祭出武器,谁?!
  水汽凝成实体,子桑的身影渐渐显形。看清她的瞬间,卫沧与卫溟惊喜地收起武器,母鸡护崽一般,一左一右将她紧紧圈进怀里。
  子桑觉得她快要被两人的胸膛捂死。
  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找你!卫溟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打转,恨不得把她镶进自己身体里。
  幽玄在找你,族地眼线多,不安全。卫沧沉声,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话音刚落,子桑从两人怀里挣脱,之前纪怀光给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不过我跑出来了,现在,有事情想拜托你们。
  听到纪怀光的名字,兄弟俩神色微变,什么事尽管说。
  我有必须去做的事,但纪怀光很快会来阻止,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拖住他,能拖多久算多久,不要勉强,也别伤了彼此性命。
  兄弟俩闻言大惊,纪怀光没死?!
  子桑一怔,刚想问他们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转念间就想明白了,纪怀光应该是在兄弟俩面前诈死。
  她没解释,只急切道:时间不多,拜托你们了。
  眼看两人还在犹豫,子桑不再耽误,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卫沧和卫溟一人扣住一侧手腕。
  先说清楚,你要去做什么。
  没错,先说清楚,不然就别走,听我们的!卫溟将她的手臂往自己这边拉。
  卫沧和卫溟虽然不喜欢纪怀光,可这么多年过来,他们也清楚纪怀光不会害子桑。
  所以纪怀光阻止的事,放在他们身上,大抵也是同样的想法。
  子桑挣脱不得,心中涌上无力。
  只要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无论那期待是他人强加的,还是自己渴望的,人总是很难做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两人,还记得第一次,我们在这里庆贺你俩生辰吗?
  卫沧抿唇,记得。
  寻月赏那次,我们可约定好了,赢了的人,可以让另外两人各办一件事。
  卫溟着急,我们会拦纪怀光,但你得告诉我们,你到底要做什么!
  子桑笑着摇摇头,拦住他,是第一件。第二件就是无论什么原因、结果如何,请你们支持我的选择。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两人心上。他们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想,却像被堵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让他们遵从她的意愿,假如连这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子桑见两人僵住,挑眸望着他们,卫沧、卫溟,你们喜欢我,对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人几乎要无法呼吸。她就像能读懂想法一样,将那些早已在细节中言明的事实,宣之于口。
  日光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尘埃在光里起舞。
  后来很多年,卫沧与卫溟都清晰记得那天的场景:子桑沐浴在光里,笑得慵懒又随意,我要做的事,就是让你们看看,她扬起下巴,眼中隐有水光,你们没喜欢错人,我值得!
  因这一幕,他们当真没再拦,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明明有无数个理由追上去,却怎么也抬不动脚。只因清楚,他们不能拦,也拦不住。
  当天,卫氏族地启动了规格最高、涉及区域最广的防御,成功拦住经过的纪怀光。
  即使修为不完整,他依然强大得超乎想象。卫沧与卫溟以命缠斗,却仍旧被打得狼狈。
  乌云遮蔽天空,阴煞之气潮水般弥漫整个卫氏族地,恍如人间炼狱。
  直到将数不清的卫氏族人放倒,将兄弟俩逼到退无可退,纪怀光才堪堪停下。
  分明冷冽至极的眼,却掩不住眼底那抹罕见的忧伤,她让你们这么做的?他沉声问。
  是又怎么样?卫溟用长枪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右眼半睁,血丝密布,不肯后退半步。
  你们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吗?明明轻松赢了,纪怀光却失了方才的狠戾,像个失魂落魄的游魂,喃喃自问自答,她去送死。
  卫沧嘴角溢出鲜血,由卫溟撑着,声音嘶哑: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即便你再舍不得说到这里,他的眼中莫名泛出热泪,滚烫、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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