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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病弱将军后(双重生) 第59节

  说实话,他不清楚自己应该去干什么, 他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他只是在试图模仿一个人活着,心无旁骛地把生命消耗在最必要的地方,因为这样好像才能浅浅地抓到几分关于自己的意义。
  好像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就这样了,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幸而他还有能力去抓住功业,他知道自己在做有意义的事,对别人有好处的事,所以他能投入全部的精力和力量。
  但是如果赢了之后, 如果仗打完了, 燕云和河西都收复了, 大家都要开始安稳而幸福的生活了的时候, 你打算去干嘛呢?
  随着战线的一步步推进,这个问题也越来越迫在眉睫了, 因为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事情只要足够认真谨慎, 他们就会立下足以彪显史册的功绩,然后获得封赏, 还有余生大把的时间。
  对于一些老将来说, 这是了解了最后的夙愿。
  但是杜毓文还很年轻, 他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不如说,他的人生刚刚开始,但是他已经做完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难以完成的伟业。
  “所以, 等到咱们赢了,杜节度使有什么想法吗?”他们问道。
  他们都似乎已经有了想法,杜毓文想,齐轻侯说要找个英俊的小白脸结婚,也不知道简东山符不符合这条标准,叶老将军说是要去钓鱼,他只是板起脸来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你们这副样子,等到阿史那英给你们整个大活,大家都不用退休了。
  于是大家纷纷去忙自己的事了。
  杜毓文的周围又安静了下来,这份安静好像一池干净又冰冷的水包围着他,他从帐门看了出去,一弯新月天如水。
  他突然觉得他一直都很寂寞。
  他人缘并不坏,但是也没有刻意去维系,他和谁都可以一起玩闹闲聊,但是又似乎没法交心给任何人。
  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是孤身一人啊。
  他记得当时送父亲灵柩回来的老师爷说,老爷临终前就是放不下你,说怕你孤单,但是又觉得和你说了,影响你秋闱中举,本以为还有时间的,结果正好就撞上了放榜。
  “但是老爷也怕传染给你了。”老爷子擦了擦眼泪。
  杜毓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是个脚踏实地一步步考上来的小官,从来都觉得这些考试比天塌下来还重,而且他也染了时疫,见自己也不好。
  但是这样,我真的很孤单啊,他想。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很快他们收复了平川城,彻底将所有的战略要地都收入了囊中,然后就是庆功宴,朝天子。
  他的一个人生阶段就这么结束了,他想,当时他坐在金殿上,拿着手中的酒杯,他迟迟没有开始喝,不是因为发现了皇上在里面动的手脚,而是莫名产生了某种无所适从。
  以后,我该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父母对我的期待,我应该是已经实现了吧,老阁老对我的栽培引荐,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了吧。
  之后,我应该去做什么?
  就留在京城里,过好日子吗,他想,但是实际上,他发现这所谓的美酒味道也没有多好,盘中的珍馐好像也不过如此,皇上的御赐之物,虽然连见惯了富贵如山的公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但是他感觉这不是他会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好像也很难从中获得什么快乐。
  他被这种困惑攫住了,以至于没有发现任何不祥的端倪。
  然后发生的事情,他叹了口气,的确是把他从这种无病呻吟一般的困境中拉出来了,果然自己还是过得太好了,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在冷宫中,只要能不那么痛,不那么饿或者冷,旁的似乎就没有烦恼了,如果今天没有什么特殊的事,那他几乎都要高兴起来了。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所有人忘记了,他会孤单的死在这里,然后就像宫里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死亡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寒夜里。
  他自己甚至都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因为这样才能好受一点,否则他要面对什么,是已经注定被毁掉的身体,还是岌岌可危的精神,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恨什么人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的确快死了,而且是从身体内部,灵魂深处的土崩瓦解。
  然后他遇到了李青一。
  在那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有个小女孩一直在墙那边哭。
  他艰难地起了身,他似乎有很久没有听到别的动静了。
  他很想问一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伤心?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重生会回到那天,而不是之前了,因为他觉得之前的任务完成的都算大体完美,但是唯有想要保护李青一这件事。
  好像做的很差。
  有很多没有做到的事,也还有很多,想去做的事。
  后来,他萌生出了许多对于未来的想法,他想要做的事,都是从遇到李青一开始的。
  而如今,他正在做其中一件,他穿行在平川的街市中,想给李青一买个由她来养活,全然依赖信赖她的小玩意,就像他儿时养过的兔子和猫一样。
  当然狗也不错,他们都说狗是对人最热情的。
  集市之中,果然有不少贩售家中多余的动物幼崽的,他甚至在卖牦牛的人面前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这个东西,恐怕没有地方住,于是作罢了。
  还是猫狗比较好,还能陪着睡觉。
  然而,杜毓文的目光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看到那个商人的同时,杜毓文就知道自己应该送给李青一什么了。
  那个商人牵了一匹漂亮得像月光一样的母马,而它的孩子正乖顺地跟在她的身侧,大概两三岁的光景,快要成熟的年纪,正是离开母亲的年纪。
  杜毓文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李青一一定会喜欢这个,马和人的寿命相类,而且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而且。
  它是那么的自由和有力量,可以去任何地方。
  杜毓文听过波斯商人说他们那里有个传说,说是一位国王向神明许愿,想要役使风的能力,于是神明用袋子套住了风,马就诞生了。
  而这尘土之下隐隐透出月光贝母一样的色泽。
  杜毓文知道,错不了的,这马乍一看骨骼修长纤细,如果饿瘦些,那一身顺滑的皮毛也没有经过特殊打理而被掩盖起来的话,会被不少不识马的庸人认作是低廉的劣马的,而这应该是难得的良马,甚至颇有名号的那种,说不定千金难买。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和母马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摸了摸小马,两匹马都识别出了他这双身经百战的手,无不表现的乖顺而驯服。
  “这是传闻中的照月狮子驹,”商人见他识货,赶紧低声介绍了起来。
  照月狮子驹,好响亮的名号,但也不是不可能,杜毓文仔细地端详着马蹄和筋骨,觉得这个商人的确没有说谎。
  “很难卖掉吧。”杜毓文淡淡地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们那些国家甚至会为了得到这马发动战争吧。”
  “公子是懂行的,这市内还有人说可怜我在这里这么久无人问津,要五十两银子收了的,不像公子一眼就看出这非凡马了。”商人马上谦卑的恭维了起来,眼前此人的身材虽然赢弱,但是却自然有一股气场,连这两匹良马都震住了,他当然不敢怠慢。
  “这是杨师古大人两年前订的,”商人说,“我如今手里才有货,来了这里,才发现变天了。x”
  “我也不能再牵回去。”他说,“只想在这里摆摊,若是河西节度使,或者三部的话事的看到了,好出个我能接受的价格。”
  “请问要价多少呢?”杜毓文彬彬有礼地问道。
  商人知道他买得起。
  “黄金千两,”商人说,“当然,算我倒霉,五百两也可以。”
  “我给你千两。”杜毓文轻声说,“你从前和杨师古做过生意吧。”
  “他还从你这里淘过些不凡之物吧。”他说。
  “你上京城去,去我的府邸拿钱,然后去找简东山大人,让他帮你讨回羁留的损失来。”杜毓文笑了笑,他没有松开手中挽住小马的缰绳,“简明,有劳你再走一趟了。”
  “今晚您就在河西节度使府上歇一下吧。”杜毓文笑着说。
  他想那些人没来由不让简明和这个商人进去的,他忍不住笑了笑,他倒是找了个好机会把皇上凯旋之日赏的黄金千两一股脑花出去了。
  而且花的很开心,尤其是看到李青一一脸不可置信地摸着小马那打理后如月华流转一样的皮毛的时候,更开心了几分。
  “杨师古真是会享受,”他笑着说,“这匹就算放在御苑之中,也算是出挑的了。”
  李青一吓得差点把手缩回来。
  过了一会,才讷讷的,几乎不敢置信地重新贴了上去,而马瞬间就靠了过来,用带着长睫毛的温顺眼睛看着她。
  “我,能有御马。”她小声地说,“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殿下是公主,殿下骑哪匹马,哪匹就是御马。”杜毓文笑着提醒道,李青一脸红了起来。
  “让先生见笑了。”她小声说道。
  杜毓文轻轻地笑了笑,“殿下和它好搞关系,以后去哪里就方便了。”
  “那我可要去很多地方了。”李青一认真地说,掰着手指算了起来,“我想去润州,去看海,还有山,比方说阿史那英说的那个神山去看看。”
  她兴致勃勃地连眼睛都闪闪发光,她爱不释手地贴在马的脖子上,而对方也温顺地回应着她,似乎很是喜欢这个少女的样子。
  “这实在是太好了。”她忍不住搂着马的脖子,甚至亲了它几口,她此生都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更不要说这种几乎可以相伴一生的礼物了,实在是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杜毓文笑着说,“待我们下次回京城,殿下就可以骑着它了。”
  而我们回京城,杜毓文想,看着在院落里和马一起撒欢的少女,禁不住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他在心中暗暗立誓,下一次回京城之后,他们一定要获得胜利和自由。
  然后他们就可以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了,杜毓文想,回润州去,去万水千山。
  第77章
  简东山润了润笔, 继续写着请柬,齐轻侯十天前中午生下他的头子, 这当然是值得大宴宾客的喜事,现在看来母子都康泰的很,所以他现在开始发满月酒的请帖,正好可以把他的门生故旧全都请来。
  顺便,聊聊某些事。
  “我看聊聊某些事才是我们简大人最关心的吧。”齐轻侯说,她慢慢地走到了窗边,开始给她最中意地白孔雀填鸟食。
  “你怎么下床了?!”简东山尖叫了一声。
  “王太医说,对于我这种体质,日后也不想荒废武艺的,能动了就先动着。”齐轻侯说道, “怎么了?”她看向了简东山 , “是我不中看, 还是我说的话不中听啊。”
  “别这样。”简东山说。
  “我总感觉, ”齐轻侯说,她伸出手去摸着孔雀的头, “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应该是每天都太开心了,你感觉不到而已。”简东山继续写着请柬, “我怎么可能不开心。”
  “非得要说,”他说, “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居然就有孩子了。”
  “三十三岁的孩子, 自古少有啊。”齐轻侯评点道。
  “你这么说我们的感情可要走到尽头了。”简东山拿起了另一封请柬,看着上面印着的胖娃娃和桃子,稍微恍惚了一下。
  “感觉你最近有心事。”齐轻侯直白地说。
  “有心事也很正常吧。”简东山圆滑地说,“没有心事, 我怎么当阁老。”
  齐轻侯感觉自己又要铩羽而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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