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覃永廉心头袭来难以言喻的疲惫,他起身,大步走到覃远面前,伸手从对方掌心抽出车匙。
留下风一般的话:就地解散,明年再见。
他只有一个念头:奔向他的岛。
******
夜半的街区,已经见不到几小时前下过雨的痕迹。
覃永廉将车停在半山别墅门口,停得着急,车头歪在路边草丛里。
这座别墅很神奇,像格林童话里描述的糖果屋。
每个迷路的小孩,都能看到这梦幻疆界里透出温暖的光,仿佛有人朝他们热情招手。
前院就亮着五彩的光,还是平安夜那晚柏嘤跟他挂上去的小彩灯。
光线一直延续到客厅正门,门口倚着闻声而来的少女,身后是巨大的光环,将她衬得像天使。
这会儿终于见到心上人,覃永廉反而松下劲来,索性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柏嘤冲出房门就见到这么一幕:男人的面颊挂着月牙般的笑,只穿着衬衫西裤,坐下的瞬间顺手解除领带,卸下了面具和心防。
一个晚上没见而已,这身衬衫便将他那宽肩窄腰更衬得清瘦几分。
他实在太疲惫了,跟淋过雨的大狗狗似的。
柏嘤径直上前,将他整个脑袋连同肩膀揉进自己怀里,听覃永廉长长的叹喟,像安抚婴儿般轻拍他的后背。
leon,欢迎回家。不用担心,我会一直等你。
话音落下,攀上少女腰肢的手臂力度收紧。
小径上的树枝抽出新芽,呼吸和花香混在一起,覃永廉回到他的岛,眼里毫不自知已袒露出脆弱的痕迹。
柏嘤将他额前的刘海轻轻拨正。
再抱抱我。男人嗓音有些哑,碧绿的深海里,有美人鱼在向柏嘤招手,让她再靠近一些。
柏嘤站在灯下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周留下淡淡的阴影,她意外想到一个词:恃宠生娇。
这样的覃永廉,撒娇的他,从来没见过。是因为有她的宠吗?
扣在纤细腰肢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对她的走神施加小小的惩罚。
嘤嘤,我整晚都在想你。
覃永廉扬起脑袋,眼眸微抬,平生第一次这么由下至上仰望柏嘤。
近30公分的身高差,调转的视角很独特。
今晚忙又累,全靠一心想着结束后就能奔向你,才坚持下来。
如同教堂里虔诚祈愿的圣徒,伴着轻柔却有力的话语,男人一点点贴近他的信仰。
嘤嘤,人人说我是陷阱里的困兽,我喜欢你,需要你,想你做我自由的骑士。
覃永廉从小在情感表达上含蓄内敛,所谓的纯情,不过是他在掩饰自己藏在骨髓里的拙和怯。
柏嘤心里燃起一团火,双手捧起覃永廉的脸,垂眸回应他,彼此呼吸近在咫尺。
leon,充电。
玫瑰在她的瞳孔里绽放,少女主动低头,深深地用力地吻了下去。
寂静的院子里,只剩下颤抖的月光和窸窣的亲昵。
-----------------------
作者有话说:苏记者:采访一下当时初吻的感受。
柏嘤:一把抱住,吧唧一口(* ̄3 ̄)
覃永廉:嘤嘤。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初吻
地球上有78亿人,银河系中有不少于2000亿颗恒星,目前科学家能了解到的宇宙范围是930亿光年。
每当仰望夜空,覃永廉常想,平凡的人类在浩瀚宇宙面前,连沧海中的一颗沙都算不上,只能是一粒微不可查的微尘。
天文学家卡尔萨根说过,人类身体里的氮元素,骨骼里的钙元素,血液里的铁元素......实际都来自宇宙大爆炸时的万千散落星辰1。
starstuff,人类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星尘造物,源于星尘,也将归于星尘。
这个观点,一直深深刻划在覃永廉脑海里。
这些年来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喜怒哀乐、离合悲欢,他最终都会用以上道理来归纳总结。
无论是客观存在,或者是意识形态,终究不过是一粒微尘而已。
他自己,也是微乎其微的微尘。
因此,微尘与微尘之间的羁绊,又能有多么惊天动地呢?
今晚之前的覃永廉,完全不相信,也从未想过。
觥筹交错的覃氏尾牙宴,盖不住金碧辉煌外表下的居心叵测。
在人心的黑洞里走了个来回,错过了和女朋友的第一次约会,覃永廉整个晚上都不太愉快。
自己信誓旦旦地跟柏嘤承诺,然后理所当然地爽约。
他明明调动了所有的主观能动性去促进所有事件的解决,仍然追赶不过时间流逝。
这粒微尘在覃永廉心尖上掀起了阿基米德的杠杆,轻松撬动地球。
平时车速永远保持在最低限速,头一回因为有了迫切的目标,倍道而进。
风驰电掣地往半山别墅赶,最后以车头歪歪扭扭在路边草丛中急促刹车结束此次车程。
原来他那颗古井无波的心,也会为一粒悬浮的微尘而变得地动山摇。
因为是柏嘤,也只能是她。
思及至此,覃永廉不自觉地面容缓和,整晚顶着传闻里的傲雪冰山脸开始渐渐融化。
直到看见柏嘤时,男人眉目间的神气才最终回来,紧抿的嘴角终于挂上一抹笑意。
客厅的正门大开,少女闻声而来,倚在门口,神态俏娇而动人,温暖的灯光洒在她身上。
她有着极为明媚的五官,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眼,掩不住那份坦荡荡的期盼和喜悦,能瞬间点亮天上那轮月。
尾牙宴里佳肴琳琅满目,覃永廉却从中午忙到凌晨,连口水都没喝,腹中早唱过几出空城计。
此刻浑身力气卸下,如释重负坐在石凳上,总是肩宽背直的男人,此时微微松弛躬身,两肘撑着膝盖,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这是柏嘤此前从未见过的模样,她是何等心细的人,知道覃永廉肯定是累坏了。
心头一软,眼眶泛红,快速三步并作两步朝他奔去。
leon,欢迎回家。
这句话一定要大大声告诉他。
覃永廉的心咚地一跳,站在风里,看她一步步走近。
平安夜那晚,柏嘤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么说的。
无论何时,她都记得两人的约定,在他需要她的时刻,奇迹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等你。
话音落下,有人将他揉进柔软的怀里,他能清晰感觉到来自于她的体热。
晚风中的蓝风铃香气,倐地将他笼罩。
熟悉的气味一下子将他带回两人曾漫步的南考斯岛,海风推着浪花,他们很有默契地十指相扣,将温柔的话藏在雾气朦胧的沙滩里。
白天亲手给男朋友梳的英伦大背头在拥抱中被揉乱,柏嘤抬手将男人鬓角处的碎发拨回头顶。
少女呼出的热息近在脸庞,覃永廉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满血复活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嘤嘤,再抱抱我。
逆光里,覃永廉高大身躯被少女娇小的影子覆盖。
他凝眸仰望自己的信仰,望进柏嘤的眼里,再望进她的心里。
那一秒,男人目光微动,被突如其来的吻蒙上了双眼。
下唇传来一阵刺痛,清晰地感受到柏嘤的齿砸在自己的唇角。
紧接着,少女双手捧着他的脸,柔软的唇压着他的,初出茅庐的动作生疏,俏皮的舌尖还伸出来探了探。
覃永廉很快发觉,这个意义非凡的初吻里,伴随着铁锈味道。
柏嘤的身体顿了顿,她也品尝到了同样的味道。
不用多想,一定是自己动作太大力,把男朋友的嘴角磕破了。
正欲起身往后退,覆盖在腰肢的大手将她紧紧拥住,显然很不愿意这个美妙的吻被打扰被中断。
柏嘤只好试着缩回下巴,垂眼观察覃永廉嘴角的状况,我就看看,好像破......唔......
一声惊呼,后续的话悉数被男人吞进了肚子里。
温热的掌心不知何时移到她的后脑勺,手指滑到秀发里,长臂轻巧抄起少女的膝弯,便把人调转了个姿势,像抱小猫似的抱坐在自己腿上。
覃永廉很快重新把握回主动权,收紧手臂,手臂跟藤蔓似的,又一次缠上她的腰,仿佛要将人牢牢嵌入自己怀抱里才好。
宇宙、星辰和爱人,他微小的心房从此被塞得满满。
******
轻吮深吻,意犹未尽,心脏疯狂地撞击着两人的肋骨和灵魂。
平时内敛深藏不露的人,一动情往往反而更夸张。
仿佛被男朋友搂在怀里待了几个世纪,又如同白驹过隙,柏嘤感觉到脑袋天旋地转,自己的嘴唇快要被亲得麻木,手指忍不住捏了捏男人结实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