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这间以厚重的木质家具为主的屋子看上去十分眼熟,甚至和我的档案室有几分相似。我渐渐回想起来起来,这里是图书馆,寂静岭教堂的图书馆。
低下头,我透过黑纱看着自己同样的紫色长裙,开始在新捕获的记忆中搜索起来,然后在一阵寒意中哆嗦了一下——我曾是“金带”分配给这个区域的管理者,编号by20。
难道这就是我出现在那张照片上的原因?不是恶作剧,而是我真的存在于这里,还是以管理者的身份。
“供品?”我随即听到自己用一种陌生、冰冷的语调问道。
但立刻,我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供品”的意思——那指的是在每一批游客初至寂静岭时,要被烧死在广场上的人。
这是为了烘托氛围,给游客提供深刻印象,让他们迅速进入游戏角色。
我问道:“是谁的名字被选中了?”
“是亚当。”克里斯贝拉回答,“你认识那男孩,不是吗?你是否早就看出他被黑暗力量腐蚀,乔伊?”
我看着她的眼睛,听到自己回答:“不,我没有看出来。”
这个回答让克里斯贝拉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垂下头不再看着我。我站了起来,慢慢朝克里斯贝拉走了过去。
这段回忆清晰、真实,并且有着强烈的令人不安的特质。我不想跟着克里斯贝拉走,但此时此刻别无选择。
因为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金带”曾经将这一段记忆从我的大脑中抹去,将我在这一区域保存的日志屏蔽,但一切都是真实的,对此我毫不怀疑。
“安静。”克里斯贝拉声音洪亮地说道,又或者是教堂的拱顶放大了她的声音,“她来了。”
我们从图书馆出来,来到二楼的平台上,居高临下望着教堂的大厅。宽阔的大厅里坐满了教众,然而即使克里斯贝拉不去吩咐,实际上也没有人说话。
教堂中一片死寂。
我垂下眼睛,看到一个男孩被绑在教堂的讲台上。那男孩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尽管我看不清他低垂的脸,但我仍旧知道那是谁。
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出于某种尚未苏醒的情感,我做出了有生以来第一个不符合逻辑的决定。
“放开他。”我在回忆中说道,同时伸手抓住木质栏杆,“放开亚当。”
教众哗然。
“肃静!肃静!”克里斯贝拉高声说道。我用眼角余光瞥到她脸上极力掩饰的震惊和不解,甚至是受伤。
“我们将再次选出供品。”克里斯贝拉继续说道,“这个男孩被主饶恕。赞美上帝!”
教众跟着应和:“赞美上帝!”但他们听起来底气不足。
突然,回忆的声音减弱了,我听到某种更加真实、更加紧迫的声音。
警报声,三长两短:滴——滴——滴——嘟嘟、滴——滴——滴——嘟嘟……
“该死!”我睁开眼睛,差点摔了手里的玻璃瓶。把它塞回抽屉里,我冲向闪着红光的控制室,然后看到数不清的报警事项从屏幕上闪过。
【迫近警告!】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
“该死!醒来,醒来!”我反手抽了自己几巴掌,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湖边,木屋旁,坐在空空的木桶上。闪着寒光的匕首离我的咽喉不过一两公分。
我猛地朝一旁滚倒,匕首划开了我外套的肩膀部分,但没有割伤皮肉。至少我没看到血花飞溅。
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复制人顺势顶膝朝我的胸口压来,匕首自上而下砸向我的头部。我迅速翻滚起身,转身抡拳,正砸在对方架起格挡的手臂上。
四目相对,我们眼中都杀机毕露。
说时迟那时快,对方猛地起脚,截腿踹我膝盖。我连连后退,船屋空洞的外壳顿时把我和复制人的身影吞没。
船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机油味,和潮湿的腥气搅和在一起。当复制人正握匕首朝我迅速突进的时候,我抓住左手边靠墙的铁架猛地掀翻在地,跟着一把抓住墙上挂着的鱼叉,然后险些被沉重的份量压了个踉跄。
铁架倒地的轰响声中,复制人向右侧跳开,同时迅速拔枪在手,举枪朝我瞄准。我举起鱼叉朝着它的手腕一挑,对方侧身躲开,枪口滑动着仍然指向我的胸口。
我顺势横过鱼叉,朝它狠狠撞去。
“砰”的一声,复制人被我撞到在地。鱼叉压着它持枪的手腕,紧紧贴在胸口无法动弹。我咬紧牙关向下猛压,眼角余光却瞥到它另一只手扬了起来,抓着的匕首朝我的手腕迅速划来。
“艹!”我松开鱼叉的刹那被复制人一膝盖顶得向后摔倒,但在失去重心之前我双脚勾住对方的脚腕,在它刚要爬起来的时候拧身把它带倒在地。
“咚”的一声,鱼叉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打滚跳起来的瞬间,复制人的枪口再次指向我。好在两人距离极近,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它的手腕用力一拧,枪管“轰”的跳动了一下,射出的子弹不知打到了哪里。但复制人随即便一个头槌撞在了我的鼻子上。
剧痛中,我踉跄后退。复制人乘胜追击,旋身一记扫踢把我踢倒在地,跟着举枪再次瞄准了我。
第165章
黑洞洞的枪口宛如挖去眼珠的空洞一样指向我。我猛地着地一滚堪堪躲开第一枪,还没爬起来,第二枪已经跟到,在我左肩打出一片灼烧的剧痛。
咬牙没有惨叫出声,我忍痛向前一扑,搂住复制人的腰拧身抱摔。
“啪”的一声,复制人手里的枪和匕首都被我这舍命一撞给撞飞出去,但它脚步一拧,顺势转身卸力,抓住我手上的肩膀用力一掐。
“狗娘养的!”我叫骂着被迫松手,眼前因为剧痛一片模糊。复制人跟着欺身上前搂住我的肩膀,顶膝狠狠撞向我的腹部。
我的手臂刚架起来格挡就被顶得撞向胸腹,顿时一阵令人窒息的剧痛。第二次顶膝紧随而至,我一边踉跄后退一边继续格挡,直到后背“咚”的一身撞上船屋的木墙。
眨眼间,我已被复制人逼到死角。
我抬起头,只见对方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双手自我的肩膀迅速移至我的喉咙,然后紧紧掐住。我立即伸手抓住对方手腕使劲向反方向拉扯,但是毫无用处。
几秒钟功夫,我已经开始感到窒息,而对方从指尖到脖子全都包裹在特殊制服之下——上一次我使出的把戏这次已经过时。
生死不过几秒钟就被决断。我一只手松开对方的手腕在身边的墙上四处乱抓,金属架子撞进我的掌心,紧跟着我抓到了一个放在架子上的瓶子,然后狠狠朝复制人脑袋抡了过去。
瓶子“砰”的一声爆开。对方掐着我的双手有短暂的松懈。我另一只手仍推着对方的颈部作为抗衡,此刻立即跟上一脚正蹬在对方胸腹。
复制人踉跄后退,随即顺势着地翻滚,我刚升起疑惑——好好的怎么滚到了地上——紧接着就看到它抓着鱼叉翻身跳了起来,朝我猛地一抖,跟着捅了过来。
局势再次迅速对调。我手无寸铁不敢硬接,刚向旁边一闪,复制人已经变刺为扫,一鱼叉重重打在了我的腰腹左侧。这一下又快又重,打得我眼前金星乱冒。我伸臂一把夹住鱼叉稳住身体,然而紧跟着复制人便猛地一收手臂,鱼叉锋利的顶部立刻在我手臂上划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我松开手臂踉跄闪开,还没站稳对方又一叉刺了过来。与此同时只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我一脚踢到。
在那极短的瞬间,我仅凭直觉和模糊的记忆着地一滚,伸手抓住了刚才踢出去的东西,然后翻身跃起。
复制人的枪在我手中冰冷沉重。眼前,闪着寒光的钢制鱼叉已经朝我胸口刺了过来。
没有质疑、没有犹豫,我直接扣下扳机,然后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看着复制人猛地向后一震,摔倒在了地上。它手里的鱼叉也跌落在地。
“乐乐!”迪恩猛地喊了一声。船屋门口影子晃动,其他人姗姗来迟,仿佛一出戏结束后恰到好处的收场。
我不敢回头,仍旧双手持枪,紧紧盯着地上不住抽搐的身体。
“狗娘养的。”迪恩快步走到了我身边,手里的枪斜斜向下指着复制人,然后他转过身迅速打量了我一眼,问道:“伤得重吗?妈的,你的肩膀在流血。”
“里昂!盯着地上那个!”迪恩吼道,轻轻抓住没我受伤的肩膀让我转身,“你受伤了,乐乐,放下枪,危机解除了。”
“不,没有。”我本能地说道,然后在看着里昂上前几步,在复制人身旁蹲下想要摸对方脖子的时候,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里昂,别碰她!”我喊了一声,扔下枪朝里昂冲了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拖着他猛地向后一倒。
与此同时,复制人的尸体蓦地爆出一股白烟,腐蚀性的液体在尸体表面迅速蔓延,难闻的气味眨眼间充斥了整个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