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风涟伸手扶住她,她捂着胸口干呕。
  好几次她差点吐出来, 扑到马桶边却没了感觉。
  卫生间地板有水, 她跪在地板上, 打湿了刚换的睡裤。
  风涟去给她拿新裤子, 回来时她还在吐, 已经吐了好多, 大概把今晚吃的那些东西都吐出来, 才渐渐止住呕吐的欲望。
  而她也已经没了力气, 软软倒在马桶边上, 闭着眼满脸绝望, 安安静静, 不住地流眼泪。
  房间里冷气开得足,风涟怕她冷,走过来轻轻抱住她。
  她哭了一会儿,小声地开口询问:“阿莲, 当初你怀崽崽,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风涟没有否认, “嗯。”
  “我好坏, 那时候欺负阿莲。”燕兆雪哭着说, “这时候难受,就是我的报应。”
  “别这么想。”风涟说,“小咪, 以前那些事,不完全是你的错。”
  “这个孩子也不是你的报应。”风涟耐心地开解她,“以前的事我们不再讨论对与错,现在既然要留下这个孩子,就让我来照顾你。”
  怀孕是一件很痛苦,很辛苦的事情。
  风涟有过这样的经历,因此更能理解燕兆雪的难受。
  她主动提出照顾燕兆雪,并没有记恨燕兆雪在她怀孕初期的缺席。
  燕兆雪自己很主动钻进她怀里,委屈地靠着,脑袋蹭蹭胸口。
  “阿莲以前就很照顾小咪了。”
  “嗯。”风涟替她将额角冷汗濡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因为小咪很可爱,乖巧,听话。”
  燕兆雪向她表达忠心,“小咪以后也乖,也听话,还要一辈子对阿莲好。”
  风涟说:“也要对自己好。”
  这是风涟这么多年最想教给她的道理,她得多为自己做打算,不要一昧听从别人的安排。
  燕兆雪答应得乖,脑袋贴着她的心口,小幅度点点头,“嗯,小咪知道了。”
  吐掉晚上吃进去的所有东西,胃里空空,燕兆雪总算感觉好受一些。
  她没有着急起身,贪心地赖在风涟怀里,嗅嗅她身上香香的气味。
  风涟含笑问她:“什么味?”
  “香香的茉莉花味。”燕兆雪如实回答,“嘿嘿,阿莲好香呀。”
  风涟问:“不难受了?”
  燕兆雪不想这么早与她分开,蹭蹭她的衣服,捏起嗓子,娇娇地说:“还是有一点。”
  风涟牵着她起身,“去床上躺着,这儿凉。”
  燕兆雪哼唧了声,被她牵着往外走,像一条听话的小狗。
  卧室里的小风轻一个人玩很久了,玩得正是无聊的时候,看见两个妈妈牵着手回来,虽然搞不明白其中一个妈妈为什么脸红红的,却依旧傻傻地开心。
  小孩子没有太多表达开心的办法,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笑,眉毛眼睛弯成月牙。
  燕兆雪走过去抱她,把她抱到肩膀上搭着,用她暖呼呼的小身子擦擦眼泪。
  “崽崽。”她居然向自己女儿哭诉,“妈妈好难过呀。”
  小风轻傻傻地扭着身子转回来,傻傻地望着她,见她好像要哭,就和自己总是哭那样,妈妈每次都会给她擦眼泪,轻轻拍拍后背,哄她不哭不哭。
  她学着平常妈妈哄自己的样子哄妈妈,伸出小小的手掌,笨拙地在燕兆雪脸上摸来摸去。
  燕兆雪被她摸得痒痒的,内心仿佛有一块柔软的地方隐隐被触动,让她又有点想哭。
  风涟见情况不对,赶紧把小风轻从她怀里抱走。
  燕兆雪刚才抱孩子用力过猛,这会儿缓过点劲来,渐渐感觉有点腰疼。
  这是什么回事.........
  怎么抱个孩子,就腰疼了?
  以前她活得粗糙,肩能抗手能提,虽然总向风涟撒娇,但遇到体力活,每次都抢着上去干。
  平常孩子也是她在抱,从一个多星期前,她抱着孩子就老感觉不舒服,有时候是腰酸,有时候肚子有点疼。
  她还以为是自己累着了,歇两天就能好。
  难道是因为怀孕吗........?
  风涟见她扶着腰,关心地问她:“腰疼?”
  燕兆雪点点头,可怜地耷拉着眉毛,眼尾泛红,鼻尖粉粉的。
  风涟腾出一只手,将她拉到身边,揉揉她的腰,“这段时间得注意一些,不要提拿重物了。”
  燕兆雪十分不接:“崽崽也不算重物嘛,怎么搞得这么难受.......”
  风涟说:“可能小咪比较娇气。”
  风涟捏着她的腰,拿话逗她玩,“小咪是娇气的小咪。”
  燕兆雪被她逗得很害羞,还想要她揉腰,她却收回手,吩咐道。
  “小咪上床躺着,腰会舒服一点。”
  燕兆雪听话,乖乖上床躺着,风涟还不打算睡觉,得先把孩子哄睡着。
  燕兆雪这段时间折腾得太累,本想在床上躺着歇息,等风涟上床一起睡。
  但她脑袋刚一挨着枕头,困意滚滚袭来,眼皮瞬间变得沉重,压得她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很快,她沉沉陷入睡眠,仿若昏死过去。
  半夜小风轻哭闹吵醒风涟,花好长时间哄好,都没能将她吵醒。
  第二天早上,她惦记着演戏的事,七点半,提前调好的闹钟响起,她立马醒来,诈尸一般弹坐起身。
  风涟正在床边,抱着小风轻走来走去,不时晃晃手臂,哄着怀里的孩子。
  燕兆雪与她对上目光,立马有点心虚地挪开眼睛,慢吞吞躺下,扯来被子盖住半张脸,试图装死逃避问题。
  风涟在床边坐下,把小风轻放床上任由她爬来爬去地玩,伸手捏捏燕兆雪的脸。
  小风轻也爬到燕兆雪脸边,小手按在脸颊上,试图在妈妈脸上按出一个小小的爪印。
  燕兆雪说:“阿莲,我再躺两分钟,就起来了。”
  风涟把小家伙抱到一边,问窝在被窝里赖床的燕兆雪。
  “小咪这么早起来要干什么?”
  燕兆雪说:“要去上班,要去拍戏。”
  “不累了?”
  “累,也要拍。”
  她有着金子一般的坚定毅力,一定要去大庭广众之下和风涟拍吻戏,犟得像头小牛,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风涟只好由着她,让她先在家里收拾着,自己带着小风轻出门,把孩子丢给月嫂。
  她离开时顺道摸走阿姨两个烙饼,带上去和燕兆雪一起吃,就当作早饭了。
  差不多到出发的时间,小柳开车来接她们,从见面开始目光在她俩身上打转,好奇之心溢于言表。
  车开到一半,等红灯的时候,小柳又在那里看来看去。
  风涟忍不住问她:“小花,看什么呢?”
  小柳小心地问她:“老板,燕老师真的怀宝宝了呀?”
  风涟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燕兆雪,很轻地“嗯”了一声。
  小柳“哇”了一声,看样子好像很想说些什么,出于礼貌死死憋住了。
  风涟问她:“哇什么呢?”
  小柳说:“轻轻要有妹妹啦。”
  风涟应了一声:“嗯。”
  小柳还挺开心的,“真好,我也一直很想要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姐妹一起长大,真好呀,真好呀。”
  她没什么文化,说不出好听的话,只会好好好的说个不停。
  风涟没接她的话,垂眸看着燕兆雪脸色略微苍白的模样,心疼地抬手,用食指指节抚了抚她的脸。
  燕兆雪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感受到她的抚摸,依恋地蹭蹭她的手指。
  风涟轻叹一口气,惆怅地望向车窗外。
  又是一个晚夏,天气渐渐转凉,快要进入秋天。
  去年这个时候,是她怀着孩子,日日担惊受怕,不知未来应当如何。
  一年后,她们总算稳定下来,暂时解决眼前所有的困难。
  眼瞧着生活进入正轨,能够稍微歇口气,却又来了这么个孩子。
  她吃过生育的苦,所以更加担心燕兆雪的身体。
  她受过严重的烧伤,这几年都应该好好养伤。
  还有她的公司,她想要演的最后一部戏。
  这么多事情,她一样都舍不得丢掉,孩子也要,事业也要,最重要的阿莲也要好好疼爱。
  总有一天,她要把自己活活累死。
  两人到达片场,燕兆雪没急着下车,先在车里最后一遍温习剧本。
  她提早把自己的戏份背了下来,所有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要最后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