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为什么不能上去你家门口接你?”尧争翻了一页书问。
“你的车太宽了,上去了开不下来。”边羽靠坐在窗边,看窗外的风景。外面正是他走下坡来的那段路。他住的地方在半山坡上,这半山坡上一座一座立着的,都是八九十年代的居民自建房,房子之间栋距小,给车的空间不多。
尧争侧过视线,望着边羽的脸。他留意到边羽新剪了头发,发丝在透过车窗的光线下,折射出冷冽的淡金。日光强烈的时候,边羽眼眸的色泽是淡青中流转着蜜棕。看着仿佛有两副面容,忽是冷的,忽是热的。
视野中,黑色表带突兀地引去尧争的目光。他凝视他腕上,心想,这不像他会戴的手表。
“我们去哪?”边羽的目光短暂地回到车内。
“会展中心。”尧争回答。
边羽神情颇有疑问。新闻上说,那里今天正在举行大活动——鹭岛市首富之子的婚礼。
“林福的儿子结婚,我去随礼。”尧争正是被邀请的重要宾客。
边羽才注意到,尧争穿着得体的正装。
“和我有什么关系?”边羽问。
第34章
尧争说:“我想身边有个人陪我聊天, 不然我会很无聊。”
边羽微一皱眉:“你不提前说。”他没换身像样衣服,只穿一件设计不规则、雪纺材质的衬衫。虽然他觉得有钱人的婚礼跟一般人的分不出什么高低贵贱,但到底是别人结婚的场合, 穿着随意并不合适。
尧争仿佛能看出他内心想法,轻轻一笑:“你就这样去,没问题。灯光一暗,也看不到我们。”
边羽只好不说什么。
车一路开往会展中心开,尧争降下一半车窗,风猎猎灌进来,边羽的发丝被吹得凌乱。
“你很热?”边羽被风吹得微眯眼。
“想吹吹风。下了好几天雨, 在酒店里都坐发霉了。”尧争问,“你冷?”做好随时再把车窗升上来的准备。
边羽说:“不会。”
他也快被这雨天泡发霉了。难得今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
到会展中心酒店, 车直接开进地库,他们从地库坐电梯到2楼。
到大宴会厅门口, 五十来岁的鹭岛市首富迎过来, 握了握尧争的手:“尧先生,你能来参加犬子的婚礼,真是赏脸啊!”
“客气了。”尧争点点头, 将手抽回来。
林福一阵寒暄后, 望了眼尧争身旁的边羽:“这位是?”
“他叫沉遇。我的——”说到此处, 他有意一顿。
林福了然的模样,笑着去和边羽握手,盯着他的脸,忽有所思:“你看着——你看着特别眼熟。是谁家的孩子吗?”
“对不起,我第一次见林先生。”边羽礼貌地跟他握手。
尧争说:“林先生一天见那么多人,记错也正常。”
林福察觉到自己失态了, 抬手示意道歉:“我年纪大了,记不住人。不好意思。来,先入席吧。”
厅内,约摸两百来桌酒席,有序地布置在两边,每张酒席上都有插着百合花的水晶花瓶,席上陆续有人进来坐下。
红毯从厅门口直铺到礼台,台上搭着一个永生花门,门后面是被射灯打得看不清样貌的新人,他们站在爱神维纳斯雕塑下互相依偎,摄影师绕着他们转,用不同角度给他们拍摄照片。
尧争携边羽到贵宾席去,助理跟在他们后面。
边羽路过的地方,人们纷纷抬眼瞧来。参加这场婚宴的,不乏绝色佳人,礼台上的新娘也是长相绝佳的小明星,但这些见多识广的名流们,仍是被边羽出众的外貌所惊。
他们有人认得出尧争,都在想,这竟是一种可以把尧争都征服的美色。
尧争带边羽到贵宾席入座。贵宾席是一个双人的小圆桌,配两张皮质沙发椅。
坐在座位上,不时有人过来结识尧争,给他发名片。听说话内容,这些人大多是企业老板、运营商家、证券公司高管。还有一些与他熟识的大老板会来和他打招呼。边羽与他们插不上话,自然也不想着插话,挑果盘里的葡萄,不急不慢剥了皮吃。
好一会儿,婚礼司仪上台说了两句话,要在墙面显示屏上放新娘和新郎的记录视频,那些人才消停下来,不再肆意走动。
边羽见尧争低头留意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不是很在意婚礼的样子,就着这个间隙,问他:“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等婚礼结束。”尧争端起桌上的玻璃瓶装矿泉水,递到他面前,“你觉得无聊了?”
边羽摇摇头。桌面一张叠成四方形的纸巾放着他剥下的葡萄皮,他合起纸巾,揉成一团丢进桌下的垃圾桶里。跟着,他接过尧争递来的水:“我觉得很奇怪。”
“嗯?”
边羽喝完水,问:“你想找人来陪你聊天,不是谁都可以吗?”
“你这么问,我不是很能听得懂。”尧争自己也拿了一瓶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找别人’,还是想问我,‘为什么找你’?”
“你习惯听别人把话问得更直接?”
“我看着像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吗?”尧争反问道。
“那我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想知道。”边羽索性直言道。
尧争低笑了声,回答他前面的问题:“从我的角度,当然不是选谁都可以。”目光掠过席上一张张渴求利益连接的面孔,“在这些场合,很多人想为我牵线做媒,我不喜欢,又不能明着拒绝。”瞥了一眼边羽的脸,“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需要说,他们就不会再来。”
边羽约是明白,尧争想说,他身旁带个人,那些想用联姻和他攀关系的人,便会默认他有伴侣,部分人会因此却步。所以边羽今日的工作,简单来讲,就是假装成他的伴侣。
“这件事情别人也能做。”边羽仍然认为,尧争来找他,过于大费周章。分明从身边认识的人群中,挑选一个出色的演员,能比带他来合适得多。
“只有你能做。”尧争看着他的双眼,“如果是别人,那些人会觉得还能争取。”
边羽疑惑:“为什么是我,他们就会不想争取了?”
“想听真话?”
边羽故意学他的语气:“我看着不是喜欢听假话的人吧。”
尧争说:“因为你很漂亮,而且是不在乎别人死活的那种漂亮。”
边羽沉默了。
离他们不远的贵宾桌上,藏身在灯光暗处的宾客,目光流转在边羽身上。那些人来和尧争寒暄时,不把多余注意力放在边羽身上。可一离开,远远看着,心底难免要打量。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美貌是毒,那边羽身上的毒性足以置所有人于死地。且这毒性有迷惑人的外表,长得像圣洁的花,神性的雕塑,令人情不自禁要对它放下戒备,把自己的魂送上去。致死的美丽。
边羽大抵感受到这场婚礼的无聊了:“与其花这个心思,你还不如不来浪费这个时间。”
“正好见见你,这个时间花得也不亏吧。”
尧争说完,服务员端着凉菜上来,他们的谈话停止住。服务员走后,不远处林家的人招待一位穿飞行员制服的人进来。那人充满歉意地说:“刚下机就过来了,衣服都来不及换,真是不好意思。”
边羽从他所穿的制服认出,他是鹭岛航空的飞行员。长得年轻,不到三十的样子,估计大不了他几岁。
该地区的婚礼不讲究那么多细节上的礼数,讲究“人来就好”,因此他匆匆赶来,哪怕没换衣服,东家也非常体谅。
他们正说话之间,这位鹭岛航空的汪机长见到尧争,因为有几次担任尧争私人航班的顾问,算是与他相识,汪机长便赶忙来和尧争打招呼。
看到坐在另一位子上的边羽,汪机长突然 “咦”了一声。这反应非常失礼和突兀,汪机长意识到后,忙向尧争投去歉意的微笑,然后向边羽点了下头:“你好。”随后立刻转身走了。
汪机长来到八人贵宾桌入座,席上已入座的都是和他有些认识的人。
这里除他以外,坐着各色“二代公子们”。
有冼宇,一个星二代制片人,一个只喜欢在同性圈玩社交的gay。
另外还有一个科技创业者,一个小运营公司老板。空了一个位置,应该是还有人来。
那个科技创业者,要寻求机会。刚才注意到汪机长在尧争那桌停留了会儿,好奇问道:“那人是尧先生,你和他认识的啊?”
汪机长点点头。
对方不好一上来就要求引荐,只能先找闲话:“他带来的那男的,长得很好看啊。”
汪机长说:“嗯……那个人好像是我校友。”
席上,冼宇自顾翘腿玩手机,眼中蕴藏着恨的凉意。
这个时候,自北京来的一个少东家自然地入座并插话:“方大少迟到了,到时候估计只能坐我们后面那桌。”
那个星二代制片人说:“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吧,除非他爸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