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之后,白迹总算不在微信上骚扰他了。
又过了几天,酒吧里,池雨来上班时人还不算多,他坐在吧台前看着班群的消息,白迹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背,“哎,你还是大学生吧?”
池雨回头看他,“是。”
白迹说:“十八岁?”
池雨:“十九。”
白迹扫了眼他的全身,不可置信:“竟然还比我大一岁。”
他比池雨高半个头,长得也更成熟,一点也不像还在青春期的少年。
“那位服务生。”上次那位顾客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池雨看过去,小声地问白迹:“赌约还作数吧?”
“嗯哼。”白迹看戏地退让到一边,阴影藏住了他的表情。
“你,对,就是你。”上次被池雨坑了一把的那位顾客一手撑着吧台,凶狠恶煞地盯着池雨,“你知道我喝了酒后被人……”
似是想起不好的回忆,他紧皱着眉头,伸手拽池雨的领子,“我今天要给你点教训,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他个子挺拔,身上都是腱子肉,力气大得出奇。
池雨处于下风,一点也不害怕地打断他,贴心地接了后半句话:“罪有应得。”
顾客紧紧拽着衣料,池雨处之泰然的神色让他越想越气,抬起拳头要砸下来时,池雨淡淡道:“先生,这里打人是要被赶出去的。”
顾客紧紧咬牙,拉着他要走去厕所,池雨被拽得趔趄了下,随手拿起旁边的啤酒瓶往地上一砸,酒吧突地安静,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
顾客松了手,不明所以地看着池雨。
池雨拾起酒瓶,断裂的瓶身玻璃锋利,液体流出来打湿了他的袖子,他云淡风轻道:“抱歉啊手滑,我马上清理。”
围观人群纷纷收回注意力,池雨对顾客歪了歪头,手中紧紧拽着烂酒瓶,“走吧,我跟你去厕所说。”
顾客瞧了眼他手上的“武器”,扯了下嘴角,骂了句“疯子”后匆匆离开。
池雨收拾完残局,白迹站在吧台里,拄着脸对池雨说:“刚才那瓶酒三百。”
“……”池雨下意识抬手去扶眼镜,摸空后刮了刮鼻尖,“那你转我两百。”
“我帮你还吧。”白迹撇了下嘴角,给池雨转了五百,“我家很有钱的,要不你跟着我——”
“池雨不缺钱。”何奕宁打断了白迹剩下的话。
白迹盯着何奕宁的脸,挑了下眉。
何奕宁怎么在这儿?
池雨猝不及防和何奕宁对视,一怔,转身想走。
“池雨。”何奕宁拉住他的手腕,目光停留在他指尖上不明显的红色伤口,“我们出去说吧。”
袖子被酒濡湿,隔着湿了的衣料,池雨感受到何奕宁掌心的温度。
那么多年,何奕宁的手依旧烫得厉害。
池雨抽出手,抿唇,“我在工作。”
何奕宁轻轻看了眼池雨,又冷漠地扫了白迹的脸,迈步离去。
落魄的时候又被何奕宁看见了。好烦。
不对,何奕宁为什么会来这儿?这可是gay吧。
被松开的袖子重回冰凉,池雨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每一位顾客,回了吧台拿酒时,在这里等了许久的何奕宁走过来,自顾自地拿起他的手,趁他愣神的时候,伤口处贴好了创可贴。
池雨迅速抽回手,看着何奕宁的脸,欲言又止。
何奕宁也在看他。
看这副他从未在高中时期看到的模样,隐忍的目光,眼睛里的愠怒。对他直白又残忍的厌恶。
白迹突然冒了出来,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地站在两人之间,“池雨哥哥,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的吗?这位是你的老相好?”
池雨:“……”
白迹接着说:“是长得有那么一点好看。”
静默。
池雨瞥了眼何奕宁,冷漠地转身要走,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许厉。
“何奕宁,我说你怎么突然不在了。”许厉挤过人群,擦过池雨的肩直走过来,抬手搭在何奕宁肩上,玩味地扫了眼池雨,“原来是遇到熟人了啊。”
原来如此。池雨抬眸看向许厉。
怪不得何奕宁会出现在gay吧。近墨者黑,许厉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白迹看热闹不嫌事大,“池雨哥哥,这两位都是你的老相好?”
不约而同的,他收到了两道不怎么友好的目光。
两道目光从他脸上撤开后在空中相碰,池雨抿了下唇,快速地垂下眼,何奕宁的视线却黏在了他的脸上。
许厉掀眼看过去,自动无视了白迹,上上下下扫了遍池雨的衣服,“你在这里做服务员?”
池雨:“你眼瞎吗?”
白迹笑出声:“噗。”
许厉意味深长地“哦”了声,“要是我投资这里——你说,我让人开除你会不会轻而易举?”
高二,何奕宁转学后,池雨被许厉堵在走廊时,许厉威胁过他,大致意思是再次见面会给他颜色看。
所以,许厉这是要替何奕宁报仇了吗?
池雨轻蔑地嗤了一声。
第55章
“那可惜了, 这家酒店你不能投资。”白迹耸了耸肩,“因为我是这家酒店的老板。”
池雨拧着眉头,震惊地看了眼他。
白迹接着说:“我是挺欣赏像你这种财大气粗的顾客的, 很可惜,我是个护短的老板, 员工可比某些没礼貌的顾客好很多了。”
许厉压着眉梢,这才正眼看向白迹, 心中早涌起了把面前这人按在地上摩擦几遍的冲动。
白迹轻蔑地扫了眼许厉, “哥们,这世界并不是有钱就能办成一切事的。”
许厉盯着白迹, 火烧在眼里。何奕宁毕竟和许厉认识了十多年, 察觉苗头不对,立刻拉住许厉的袖子, “许厉,走了。”
许厉被拉着出了酒吧, 甩开何奕宁的手, 扯了下嘴角,“何奕宁,我怎么有你这么不争气的亲戚。”
何奕宁心猿意马地嗯了声。
许厉怒其不争,“他都这么对你了, 你不会还想着以德报怨用爱打动他那一套吧?我要是你,他早成我的囊中餐了。”
“我不是你。”何奕宁说,“……再等等。”
“等什么?”许厉轻蔑地说, 看着何奕宁平淡的表情,想到那与自己父母截然相反的舅母舅父,他心中的刺隐隐作痛,语气不是很好, “所以,你报考x大就是为了他?”
何奕宁默不作声,视线瞟向进出酒吧的门口。
敞开的酒吧门让里边的吧台一览无余。
站在吧台前的池雨与白迹面对面交谈着什么,他搭在桌边的手被光圈中,与肤色相近的创可贴显眼至极。他说着说着话低下了头,顿了下,视线缓缓地从创可贴上移开,冷漠地取下它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何奕宁睫毛微颤,逼着自己转过头。
许厉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睹了一切,戏谑地抬手搭在何奕宁肩上,说着风凉话:“何奕宁,你可真痴情啊。你爸妈会不会为自己儿子的痴情而感动呢?”
何奕宁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视线里带着警告。
许厉无辜地耸了耸肩。
池雨被白迹再次救场,就算他再怎么不知恩图报,碍于许多因素,还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了句谢谢。
白迹颇有兴味地看着他,“知道我是老板后,就懂得感恩了?你还挺趋炎附势的。”
池雨:“……”
白迹摸了摸下巴,“我的确是因为你的长相对你产生兴趣的。”他顿了顿,“但我改变主意了。我挺喜欢你的性格的。”
池雨沉默,“我不喜欢男的。”
白迹大笑,周围音乐嘈杂,没有太多人看过来,“刚才那两人真不是你老相好?”
“不是。”池雨平静地说,“是相互讨厌的人。”
“是么?但其中一人看你眼神不太单纯哦。”白迹一手撑在吧台台面,托腮看着池雨。
池雨蹙眉,不想再讨论何奕宁的事,抬起眼皮,生硬又无礼地转移话题,“你十八岁?没考上大学吗?”
白迹嘴角噙着笑,直勾勾地看着池雨,同样无礼地回复道:“考不考上大学有那么重要吗?有钱不就行了。你看,你考上了大学不也得来这里为我打工吗?”
池雨看了他一眼,拿起托盘转身就走。
白迹喊道:“你去哪?”
池雨:“为你打工。”
白迹赶到他身后,拽住他的手腕,“你很缺钱吗?”
池雨不耐烦地压着眉头,抽出自己的手,“我不缺钱,别碰我。”
白迹说:“你放心,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情我愿的那种关系。”他抬手指着自己的耳垂,“你打耳洞吧,我给你钱。”
你当我是什么商品吗?
池雨捏紧了拳头,奶奶饱经风霜的脸闪现在脑海,他瞥了眼白迹那张纨绔的脸,“给多少?”
。
池雨抽空去附近的店穿了耳洞,银色的耳钉在光线透下来时微微发亮。他拍了耳尖的照片发给白迹,刚经历过穿刺的白皙皮肤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