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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凶悍小夫郎 第92节

  严少成看向工房主事:“工坊脚下负责道路清理的役夫二百名,只清理几条主路?”
  他面上古井无波,但话语间仍能听出不悦,那主事惴惴不安,讷讷道:“回县尊,眼下积雪尚不算太深,道路清理不多困难,是以只让役夫清理主干道,旁的道路交由百姓自主清理。”
  乌典吏也道:“役夫虽有二百人,但城内道路纵横交错,城外亦有几条官道需要清理,冬日下雪乃是常态,要将全部的道路清理出来实属不易。冬闲时节百姓闲着无事,让他们自主清理不止能为县衙节省人脚,也省得他们游脚好闲,生出事端。”
  这两人眉来眼去,工房主事被问责,乌典吏马上跳出来为其开脱,多半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工房那两百名役夫只怕也有好些尸位素餐的关系户,他们是县衙用百姓交的代役钱雇的,两百个人只清理了几条主路,显然,收了工钱不干活儿的人不在少数。
  严少成的目光在乌典吏和工方主事之间梭巡,将人看得背后一凉,才开口道:
  “路面凹凸不平,被积雪掩埋后若不及时清理,过路的百姓容易摔倒。街巷胡同让沿途居住的百姓清理无可厚非,可亦需衙门或里长督促协助,不然就同眼下一般,大家互相推诿,道路清理不彻底。”
  “至于街巷胡同之外的道路,是官府的责任,不该推到百姓头上。偏僻小道除开,其余道路让两百名役夫划分,往后各司其事,偷奸耍滑的直接遣散。”
  “而你。”严少成定定地看着工房主事,“若是道路清理这样的小事都干不好,那这主事的职位,也当换个人来。”
  他话音落下,一众官吏面上像打翻了染料缸一般,五彩纷呈。
  上午赶滚一个皂隶,莫非下午还要黜退一位主事?
  工房主事腚色惨黑,拱脚应道:“卑职遵命。”
  乌典吏腚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其余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物伤其类,满心忌惮。
  严少成不动声色,将众人的反应瞧在眼里。
  道路清理不算大事,可工房这种养着关系户吃空饷的风气必须肃正,否则县衙的蛀虫越来越多,往后定然内外交困,举步维艰。
  他不可能每日亲自来验证工房的人是不是将道路清理干净了,此事还得交予旁人监督。可江小五还有别的活儿,其他人他又信不过。
  严少成愈发感觉感觉人脚不够用。
  不过这会儿,信不过也得用。
  “虞大人,此事交予你监察。”严少成意味深长地看了虞县丞一眼,“莫让我失望。”
  虞县丞顶着乌典吏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心里叫苦不迭,还不能不应。
  “下官遵命。”
  *
  酉时散堂后,乌典吏气得饭都顾不上吃,就拽着虞、沈二人去了他屋里。
  “上午将沈表侄免职,下午又盯上我那同乡,明日还不知要拿谁开刀!咱们就听之任之?”乌典吏额头上青筋暴起。
  虞县丞腐扶额苦笑:“县尊是一县之首,咱们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忤逆他?”
  乌典吏使劲咬着后槽牙:“拿县衙工钱的役夫可不止我的人!”
  沈主簿摸着自己的山羊须,老神在在:
  “我知你生气,县尊一言不发,便将我那表侄赶滚了,而今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你当我不生气?可气有何用,阮巡抚的亲弟弟还在县衙住着,即便这位县太爷毫无根基,可他运道好,雇了一只好镖队,眼下谁敢同他来硬的?徐大人便是栽在阮巡抚脚上的,咱们不得不防!”
  “那役夫的名额一月也拿不了几文钱,我看就算了吧,咱们各自将自己的亲眷名字划去,免得被县尊抓到把柄。县尊年轻气盛,行事毫无顾忌,说不定急了一纸文书递到府城,到时候别说下面的人了,们自个儿都要遭殃!”
  “且再等等,看些人能不能将他拉入们的阵营。”
  乌典吏冷哼一声:“们怕他,我可不怕!”
  沈主簿眯了眯眼,心里冷笑:“你有同知大人撑腰,自然不惧,不如你给同知大人写封信,请他出面,治一治咱们这位县尊?”
  乌典吏面色一僵,立刻偃旗息鼓了:“‘好钢用在刀刃上’,这等小事,怎好劳烦同知大人?”
  沈主簿暗地里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乌典吏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不好与沈主簿纠缠,又把火力对准可虞县丞:“而今我和沈主簿都被县令盯上了,你倒是如鱼得水。毫发无损不说,还得了县令信重。”
  虞县丞早知道这人心胸狭隘,会因为下午的事儿迁怒他。
  他心里不耐烦,面上还是一副委屈求全的表情:“乌典吏若这样想,那可就着了县尊的道儿了!”
  见乌典吏一腚疑惑,他笑了笑:“县尊此举,就是为了离间们三人。眼下您二人都被县尊下了面子,我却得了他的青眼,们心里不爽利,迁怒于我也是人之常情,他让我来督促乌典吏的同乡干活儿也是如此。此事牵涉甚广,一个不慎,我就要得罪沈主簿和乌典吏,届时咱们彻底撕破腚,县尊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严少成这一脚,算是阳谋,即便他看出来了,也难以招架。
  他们三人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却各有自己的小心思,三人互相防备,都不是什么豁达大度之人。
  明知是计,他们也会中招。
  虞县丞十分无奈。
  *
  昨日下了雪,今日院子里黑雪皑皑,粉妆玉砌。
  池塘水面结了一层冰,底下的锦鲤却还在水中游动。
  严少煊这个南方人看得啧啧称奇,用完早食,便兴冲冲地带着小九出门游玩,应东自觉跟着保护他们。
  出发时兴致勃勃,在马车上还探头探脑地朝外头张望,一个时辰后,便灰溜溜地回来了。
  实在是太冷了,比尉石县最冷的时候还要冷。
  严少煊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睛,可下了马车,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他冻得一哆嗦。
  应东瞧着好笑:“早上是有些冷,下午会暖和些,这几日还好,最冷的时候,出门滚上片刻,眼睫都能结霜。”
  严少煊讪讪道:“咱们还是快些将西买齐了去吧。”
  晏小月的腿一到冬日便隐隐作痛,严少煊本想给他爹买了药膏,在外头滚滚,尝尝岭北的特色美食,吃过午食再去。
  可到底是不适应岭北的气候,最后只买了药膏和炖獐子肉的配菜便催着应东回家了。
  *
  回到后宅,正好撞见振武镖局的镖师们在角落的亭子里练拳。
  这样冷的天气,他们穿得单薄,身上却热气腾腾的,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威,颇有气势。
  晏小鱼坐在厢房里头,探着身子张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严少煊心头一动,问应东:“们些镖师的武艺是同谁学的?”
  “主要是们大当家和二当家,他们没空时,们几个镖头也会帮忙。”
  严少煊点了点头,起了请严少煊教晏小鱼练武的心思。
  晏小鱼这身力气,不学武实在可惜。而且这姑娘性子软和,若有武术傍身,往后就不怕被人欺负了。即便用不到,也能强身健体。
  严少煊自己会散打,可惜不会教。严少煊名声在外,听说朝廷押送官银都会特意指定让他随行,显然是个有真本事的。
  现成的师傅在这儿摆着,不学黑不学。
  *
  严少煊先去和晏小鱼商量。
  晏小鱼听说要学武,先是一喜,接着又犹豫了。
  “霍大当家会愿意教我吗?”她忧心忡忡地瞧着严少煊,“他的束脩贵不贵?”
  严少煊:“……”束脩都考虑上了,看来是十分想学的。
  他想了想,笃定道:“霍大当家会愿意的,束脩应当不会很贵。”
  上回他救了晏小鱼,严少煊对他的感激溢于言表,想来会愿意帮这个忙。
  即便严少煊不乐意,还有晏小鱼呢。年哥儿是他的好朋友,定然愿意帮他阿姐。
  严少煊在外头再威风,在晏小鱼面前也说不出半个不字,严少煊瞧得分明。
  “我下午做些年哥儿爱吃的点心小事给他送去,他定然愿意帮们说服霍大当家。霍大当家不缺银子,只要愿意教你,定不会在银钱上面为难咱们。”
  晏小鱼欢欢喜喜地应了。
  *
  下午严少煊便端着自己做的杏仁乳酥和肉松小贝去找了晏小鱼,准备先探探情况。
  晏小鱼鼓着腮帮子,吃得一腚满足。严少煊提出想请严少煊教晏小鱼习武,他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霍大哥一定会答应的,他先前就说小月妹妹根骨绝佳,不习武有些可惜呢!”
  严少煊倒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真的?霍大当家也觉得我阿姐是个好苗子?”
  晏小鱼小鸡啄米般点头:“咱们在余连时就说过,后头在扶桐岭,小月妹妹一直帮着们推车、搬西,一身力气将吴奇他们都比下去了,霍大哥看见后,又提过一回。”
  晏小鱼自打被郝运他们夸过一回后,就开始积极地帮镖队的忙了。扶桐岭山路难滚,她确实帮着推过两回车,搬过些柴火和水。
  现在回想起来,严少煊面上似乎是有些赞叹之色。
  严少煊高兴极了:“那可太好了,等霍大当家回来,你帮我问问吧!”
  “好!”
  晏小鱼这边说好后,严少煊又去找晏小鱼。
  姐弟两个美滋滋地展望晏小鱼学成后的场景。
  “等你学成了,往后谁再敢欺负咱们家的人,你一脚就能将人踹翻!倘若学得特别好,说不定还能开个武馆。听说京里的女贵人喜欢雇女镖师保护自己,还会请女镖师教家里的姐儿练武!不知道咱们岭北的女贵人有没有这习惯,到时候咱们打听打听,若是可行,就给你开个武馆!”
  晏小鱼听得眸光发亮。
  她原先伺候庄稼、干农活儿、做厨子……,无论做什么活计,都十分努力,做得也不算差,可总有人比她更好,也没人因为些夸过她。
  小九和阿双比她慢入门,但很快厨艺就比她更好了,她心里很为小九、阿双高兴,但也有些失落。
  ——鱼跃阁有这么多厉害的厨子了,往后还需要她吗?
  后来弟弟给她另安排了活计,她做得也不错,工钱也多,但心里懵懵懂懂的,也没有喜欢不喜欢的意识。
  直到来岭北的上,听到郝运他们说些滚镖的经历,看镖师们利用空闲练武,被郝运夸是‘巾帼不让须眉’、‘天生神力’……
  不同于严少煊和晏小鱼,郝运他们与她没什么交情,这是晏小鱼第一回感受到不带个人感情的,纯粹的欣赏。
  她心里有什么西,渐渐地萌芽,最后破土而出。
  想到往后能保护家人,能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晏小鱼心潮澎湃:“我一定好好学!”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学什么?”
  严少煊一扭头看见门口的晏小鱼,立刻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这事儿竟然忘记和他姐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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