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战无可避免。
  但好在谢云防准备够多,同时不想牵连无辜,所以此战速战速决,擒获贼首,便是大功告成。
  合欢殿内。
  谢云防听着太极殿内的动静,便知晓平王已然被擒。
  他将目光看向福王,淡淡道:“去吧,叔侄一场,朕不愿见他难堪,你去将他带入天牢罢,安侍郎会再交给你一批人,你也一并关入天牢——你带走御医,见到安侍郎若是有伤,立刻传信给朕。”
  “若是安侍郎领命,便让安侍郎来合欢殿见朕。”
  福王自是领命,心下思量这安倚歌的分量,陛下竟是如此担心安倚歌的安危,口中却是道:“只是这宫禁……”
  “无妨,朕给了安侍郎令牌。”
  福王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叹于陛下对安倚歌的信任。
  五年多年,安倚歌可还是一个优伶,还是被平王送进皇宫,如今却是一人青云直上,一人沦为阶下之囚了。
  在平王起兵的那一刻起,他的结果就已经是注定了的,平王很快便不是平王了。
  而在之后,接替平王的宗室中作用的人,似乎就变成了他。
  他五年多前,他还是个远离朝堂的闲散王爷,平王是人人称道的贤王,陛下还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昏君、暴君,如今却是……
  福王回首,悄悄看向光华内敛,胸中自有丘壑的帝王,不由得一声感慨,莫不是陛下在五年前,便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他倒吸了口冷气。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位比花魁还要美上三分的安侍郎,这一切似乎都是从他被送入宫开始的。
  平王倏地一惊,之前便罢了,他之后,他可万万不能招惹这人。
  京城有几处起火,有几处动乱,更有住满官员的一整条街都受到了侵扰,但很快都被安倚歌三人镇压了下来。
  福王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个蓝眸的红衣官员,他一身清冷,却隐隐带着淡淡的杀气。
  安倚歌的第一句话是:“陛下可还安好?”
  陛下自是安好,安倚歌心中稍安,却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骑马狂奔,甚至进了宫门都未从马背上下来。
  他一路狂奔至合欢殿。
  就连守卫都未能阻止。
  而谢云防则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安倚歌远远地看见站在合欢殿门前完好无损的谢云防,心中分明欢喜极了,却是落下泪来,一个不稳,下马时,差点马背上摔了下来
  幸好被谢云及时接住。
  青年分毫未损,谢云防抱着青年,声音有几分宠溺:“你啊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第100章
  夜幕渐褪, 雾霭夹杂着残夜,谢云防将他的爱人紧紧抱在了怀里,深宫幽冷, 太极殿押送着一批又一批人犯。
  合欢殿却是为等一人, 亮了一夜明灯。
  安倚歌窝在谢云防的怀里, 如此近的距离,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谢云防的呼吸, 谢云防的心跳, 他慌乱的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回来了。
  看见他的陛下了。
  而他的陛下也平安无事。
  叛臣已平, 日后朝堂再无忧患, 陛下与他, 定能让天下海晏河清, 来日方长,他希望他与陛下——长久相伴。
  “陛下……”
  谢云防抱着安倚歌, 听见了他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温声道:“别怕, 我在。”
  他抱着安倚歌缓缓起身, 青年重心移动, 条件反射地将手臂挂在了皇帝的脖颈处。
  安倚歌上半身几乎都要贴在谢云防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
  安倚歌看着陛下, 余光扫视四周, 看见了一众宫人——甚至还有刚刚从宫门口,一路追过来想劝他下马的禁卫。
  当然, 那个禁卫已经僵在原地了。
  安倚歌此时此刻, 回过神来,又想起现在的姿势,可以说是娇羞极了。
  他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云防从看着冰蓝色的眸子里看出了青年的不好意思, 心中觉得有趣——青年近年来越来越沉稳,也就越来越端着,如此生动有趣的表情,他可是许久没见过了。
  许是他看得太过开心,谢云防一个不小心,竟是笑了出来。
  安倚歌如遭雷击。
  “陛下!!您取笑臣。”
  谢云防眨眨眼:“朕哪有?朕分明是笑这月色太美,安侍郎何以觉得朕是在取笑你?难道安侍郎做了什么会被人取笑的事情,自己对号入座了?”
  安倚歌一时间哑口无言——好气、好气,但他又生不得气。
  谢云防轻笑了笑,低声道:“没办法,你既然已经赶了来,那便是想极了我,而我也恰恰想极了你,两个心里只想着对方的人,抱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对?”
  短短一句话,安倚歌的心就又小鹿乱撞了起来。
  已然没有了从谢云防怀里下去的心思。
  谢云防心情极佳,他稳稳地抱住了青年,径直走入了合欢殿,李义心领神会,宫人只跟在外殿。
  *
  合欢殿内陈设依旧,只是香炉内点了熏香,香气袅袅,将宫殿萦绕出一丝迷离。
  宫人都留在了外殿,并未跟进去,可偏偏有一个愣头青,生生地跟了进来。
  谢云防微微挑眉,将安倚歌放在了软榻上,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此人便是一路追过来的那个禁卫。
  “你为何而来?”
  禁卫不由地紧张了起来,声音磕绊了好几下才完整地说出来:“回陛下,臣是想劝安侍郎下马,可安侍郎骑得太快,臣恐伤了安侍郎,便一路追了过来,是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谢云防微微颔首,道:“安侍郎,你觉得他该不该罚。”
  安倚歌垂下眼眸,并未起身,他缓缓道:“回陛下,微臣以为不该罚——微臣纵马,错在微臣,禁卫尽忠职守,又如何能够责罚,是以臣觉得此禁卫当赏。”
  谢云防笑笑:“安侍郎所言有理,安侍郎有要事想报,朕已准允安侍郎可在宫中骑马,但此令未及传达,你此番行为,是忠心于朕,记你一功,改日封赏,只不过今日所见,不可传。”
  禁卫深吸了口气,飞快跳动地心脏终于回去了,这片刻功夫,他的甲胄已经被他汗湿了,他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安侍郎一眼。
  安倚歌并未在意这件小插曲,左不过是被御史弹劾,大不了就是降职罚薪——只是,他与陛下的关系,老师已经知晓了。
  接下来会如何呢?
  只是皇后一位,他实在是不敢想,安倚歌轻轻闭上了眼睛,那所幸便不再就好了。
  他能够相伴在陛下的身边就好。
  生如此,死亦如此。
  尽管他不能肖想皇陵中距离陛下最近的那个位置,但是他想着,陛下总能够给他在皇陵中留个位置吧?
  哪怕没那么近也没事的。
  他会去找陛下的,陛下应当也会来找他——就算陛下真忘了来找他,他一直缠着陛下,陛下那么心软的一个人,一定会被他缠上的。
  没错,他的陛下就是这么一个心软的人。
  这般想着,安倚歌的心情便又好了起来。
  *
  谢云防从冰蓝色的眸子中看见了青年的心事,但安安这心情一会儿坏,一会儿好的,谢云防也是猜不出来了。
  今日发生的事情多,但他平安,安安也无事,便足够了。
  谢云防温声问:“今日在京城,可有害怕的时候?”
  安倚歌一怔,回过神,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冰蓝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谢云防:陛下,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谢云防隐隐猜到了安安想要什么,看来这一次,他做得太突然了。
  让安安担心了。
  “陛下,以后无论什么,都不要让臣离开好吗?无论生死,都让臣,待在陛下的身边好不好?”安倚歌跪坐在软榻上,他的手落在了谢云防的双膝上。
  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谢云防沉默良久,看着安倚歌缓缓点头,说出了:“好。”
  又过了片刻。
  谢云防道:“以后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我以后不会在这样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此言一出,两人都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只是谢云防记住的是生在一起。
  而安倚歌想的却是——生死一起。
  直到很久之后,谢云防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那个时候,谢云防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天光渐明,两人整整忙了一日一夜,已经累极了,京城内外也是天翻地覆。
  平王造反啦!!!
  这件事情放在五年前,只会有人拍手叫好,但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勤政爱民,早就不是那个人人畏惧的昏君、暴君了。
  这下子平王造反算是个什么道理?
  那就只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了,明明心中想的是谋朝篡位,却是一直立着一个贤王的名声——这时便又有百姓来伸冤,说是平王是如何如何地抢夺、强占他们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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