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那我们该怎么应对?”不知不觉间,宋祁的谋士已经在不自觉地征询安喻的看法, 隐隐有以他为中心的趋向。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一方面继续调查籁音城的举动,以做好最坏的准备。”籁音城如若真的投靠林寒英,他们也应该有所对策。
  “另一方面,难道你们忘了吗?我们真正需要防备的对象,是安辞和林寒英的联合啊。”谋士心中警醒,他们差点被眼前事转移了注意力。
  “这或许倒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安喻轻笑出声,“林寒英今日得了美人青睐,我那皇叔岂会轻易善罢甘休。”原主好不好色安喻不知,但安辞那个蠢东西却实至名归,没看他那两颗眼珠子已经粘在美人身上,扣都扣不下来了吗。
  更何况,安喻不会错过,在林寒英带着美人离开时,安辞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怨恨和不甘。或许这平平无奇的美人,或将打开他们博弈的突破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要注意一些,就是安辞身边的那个谋士。”安辞身边那个谋士才华非凡,心智高绝,自上次卓越盆地之战中,以一己之力保护己方本就处于劣势的士兵,就可见一斑。
  可是宴会上看他在安辞身边唯唯诺诺的样子,明显并不得安辞看重,甚至还颇受打压,联想到自家皇叔真实的性子,如此情形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收入我们囊中为好。”
  安喻乘着酒意漫步于月色之下,宋祁在他的身后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但安喻也不戳破,就在前方悠哉悠哉地步行着,直至走到卧室门口,安喻才开口打破一路的寂静与试探:“宋将军,不知您一路跟着本殿下到底所图为何啊?”
  宋祁坦坦荡荡地走出来,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神色复杂的低头看着安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你自己不想做国王吗?宋祁有满肚子疑问,都得不到答案。
  他自幼在偏远星系长大,那里的环境残暴凶狠、自私冷漠,人与人之间顾好自己就已经是极为艰难的事情了,更不要说经常为了生存而发生的死亡斗殴案件,在那里,活,本身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所以他们痛恨统治者,拼尽全力也要从那片沼泽中挣扎出来,改变那里,改变这个世界,这是宋祁和宋祁的步下他们走到今日的唯一信仰。
  在那里生长出来的宋祁自然也多疑而冷漠,刻在骨血里。
  安喻有些心疼,但他也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宋祁也不会信的,时间自会证明一切。安喻展颜一笑,如同明媚春光,带着他对宋祁自有的亲近:“宋将军,就当是我见色起意好了。”
  见色起意,见的是络腮胡子下看不清面容的脸吗?这话说出来别说宋祁不信,连宋北都不可能相信好吧?
  但安喻说完,就打开卧室门进去,将满腹疑虑的宋祁关在了外面。左右这老登前些日子将他关禁闭的事情他还记着呢,虽然是原身的锅,但也暂时绝对不能给他好脸色,免得他蹬鼻子上脸。
  “将军,绝了!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哪!”前去探查的谋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口冷水,吃瓜时刻,他激动得也顾不着这些细节了。
  “怎么?”吴戈追问。
  “那安辞果真这几日一直在林寒英住所附近徘徊,想要接近美人芳泽,一窥真颜。要我说,这也是为了美色连脑袋瓜子也不顾了。林寒英手下精兵强将那么多,他贸然去偷窥,也不怕被一刀砍死。”
  “不要说废话。”宋祁不耐打断。
  “好的,将军。”谋士脸上兴奋之色褪去,转而严肃起来,“还真别说,有这股毅力,还真的让他撬墙角撬成功了。这几日亥时,那美人与他频频在城主府西侧的桥底下私会。”
  “每日?”安喻眉头轻蹙。
  “是啊,现场靡靡之音与我一同探听的士兵都可作证。”
  “不好,这林寒英恐怕是想借美人的手成就大事。”或许是将美人让给安辞,两人达成联盟约定,共同对付宋祁;或者是利用美人探听消息,将他安插在安辞军中,作为眼线。
  “啊?”宋北不解,清澈的眸光中满是疑问。
  “二人交往如此频繁,林寒英那老谋深算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异常。要么是他放任的,要么是他刻意为之的。”放任是后者,刻意就是前者。
  宋祁希望是后者,否则情形对他们已然不利。
  “明日围猎,我们或许可以借此试探一二。”安喻的手指轻轻摩擦着,他倒觉得,这并非是一件值得忧虑的坏事,林寒英和安辞无论联盟与否,二人注定是不能和平共处的。
  走得越近,矛盾越深,越有漏洞可循。而这漏洞,不就是他们的契机吗?
  第198章
  说是围猎, 猎的不是动物,而是人。
  看着那一排排被捆绑住的人,宋祁和安喻眸光齐齐一暗, 冲围猎的安排者看去。
  林寒英坐在马背上大刀金马、意气风发, 谈笑间志得意满, 颇有一股胜券在握的意味在:“宋将军,你还没玩过这个吧?”
  马在身下焦躁地盘旋着, 林寒英嘴角恶劣地勾起:“这是之前王室最为喜欢的围猎活动了,想必殿下经常涉猎。对了,宋将军,你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吗?”
  被捆绑的人不是改造人, 资质非常平庸, 没有反抗的力量,眼中一滩死水,早已丧失对生存的渴望。
  “是偏远星系的贱民。”
  “听说宋将军就是来自偏远星系,那里有许多这样犯了罪的、被驱逐的、不被其他星系接纳的贱民,宋将军, 你知道吗?或者,你也是如此出身吗?”林寒英平民出身,往常他对自己的身份深以为耻、闭口不言, 可今日到了宋祁面前, 他只觉得有股天然的优越感在自己内心滋生。
  况且林寒英随意扫一眼旁边已然构不成什么威胁的安辞,只觉得胜利在望, 让他的野心开始膨胀起来,说话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谨慎, 行事更加嚣张,若是能借此激怒宋祁, 也未尝不是撕破脸皮、掀起对战的最好时机。
  一道虎虎生风的马鞭带着凌厉的无可避让的气势直扑林寒英,林寒英伸手格挡,马鞭却突转方向,落在林寒英旁边的草丛里。
  可是已经迟了,林寒英身下万里挑一的战马却被这股凌厉的气势裹挟,尥起蹄子,将林寒英蹶倒在地,在地上狼狈的翻滚几圈,黄色的泥土沾染的林寒英满身都是。
  事发突然,在场众人皆是耸然一惊。
  “主上!”林寒英的属下和谋士紧张地扑过去搀扶他。
  林寒英一甩袖子,自己站了起来,他眸中怒火迸发,直视着始作俑者,在看到安喻手中的马鞭后,神情略有停顿,接着更加不屑:“殿下,不知林某此言得罪了殿下吗?殿下如此折辱林某,不应给林某一个交代吗?”
  林寒英是什么人?他和宋祁、安辞等人一样,都是反贼啊。往常顾及担忧宋祁、安辞的联盟,他在安喻面前捉襟见肘,百般委曲求全,如今他连宋祁都不看在眼里,更何况是亡国之君安喻呢?
  安喻的帝国兵马虽是他手中王牌,可连番征战,不过残余三万左右;宋祁手中军容日盛,可也只有屈屈十三万数。而安辞的十万兵马早已在他掌控之中,加上自身颇具优势的二十万兵马,哪怕二人联合,以三十万敌十六万,如此巨大的悬殊,二倍差距,他林寒英何惧之有?
  与此同时,面对林寒英等人的步步紧逼,安喻只端坐马上,甚至他面上还噙着笑意:“林将军,君是君,臣是臣,君臣分别这句话林将军总是听过的吧?”
  不等林寒英色变,安喻接着道:“可今日林将军当着我的面都敢堂而皇之的挑拨宋将军和我,甚至和皇家的关系,林将军所图甚大啊!”
  安喻说到底还占着国王的名头,林寒英等人虽都是板上订钉的乱臣贼子,可谁也不想背上这个名头,否则届时得位不正,恐受天下人斥骂是小事,但若给了众人随时清君侧,清除反贼的理由那可是无尽的麻烦啊。
  当下,明知安喻是为宋祁出头,可林寒英也不得不按耐下自己的满心杀意,咬破了后槽牙:“殿下所言甚是,是林某一时说话忘了分寸,还请殿下勿怪。”
  “林将军,你还应该对宋将军道歉才是啊。”安喻不让不避的接受了林寒英的礼,才施施然地道。左右他们和林寒英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退让妥协不仅不会避免对战的结局,甚至还会让对方蹬鼻子上脸小觑于他,硬气一些又何妨呢。
  林寒英铁青着脸,但到底还是态度端庄地对宋祁道:“宋将军,是林某失言。”
  宋祁不语,倒是身旁的安辞,自觉承受了林寒英割让美人的一片心意,如今看他被安喻和宋祁逼得如此作态,忍不住在中间作和事佬:“皇侄、宋将军、林将军,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何必为了这一点小事坏了大家围猎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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