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如此能忍,必不是池中之物,安喻脑海中闪过镜中世界的尼姑庵,那里也提到过永宁侯府,会是同一个吗?
很快,夜色便沉寂下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退去,喧闹像是被抽去了神经,一下子寂静下来。
永宁侯和魏王郡主一左一右分道扬镳,一个被送入洞房,一个在府门口送客。
钟溪午沉着思量一番,对安喻二人道:“你们跟谁?”目前不确定两个人谁才是幻境的突破口,只能分头行动。
安喻思索一瞬,他还有镜中世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个永宁侯可能是个切入点,万不可放过:“永宁侯。”
他们几个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一旦决定方向,便干脆利落地行动起来。
“永宁侯此后仕途可就真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了啊。”年轻士子多年久考不中,抑郁不得志,万没想到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竟凭借殷勤关系一步登天。今日醉酒,心中抑郁不平趁机倾泄。
这就好比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上的人,跑得一样速度,落后他人,没想到你的同伴背叛了你抄了近道,一跃成为第一名,如何不让人心里不平衡。
年轻士子就是这种心理,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飞黄腾达:“往后还靠兄长多多照拂啊。”
“哼,你怎么能和人家永宁侯称兄道弟,说到底,谁让你没有那个姿色,能让王府郡主对你倾心呢?”话里话外,把永宁侯堂堂侯爷看做以色侍人之辈,尽情贬低。
“两位仁兄喝多了,我们改日再叙。”永宁侯依旧一副温和没脾气的样子,妥帖地协同各府下人将各位主子送上马车,对这些难听的话语仿若充耳不闻。
“哼!没意思!”众人见他如此,顿觉无趣,甩甩袖子先后离开。
马车车轮缓缓而行,一压一压地仿佛在人的心上压出重重地深坑。永宁侯嘴角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目光阴沉地凝视着那些走远的马车。
“什么玩意儿,还敢看不起我们侯爷,以后有他们好受的地方。”站在永宁侯旁边的小厮看到自家主上如此神色,就想替他出口气,讨个巧,忍不住恨恨啐道。
永宁侯回头瞥他一眼,语气冷淡如冰,对管家吩咐道:“处理了。”
“是,侯爷。”管家右手一挥,马上就有下人过来,腰间持剑,一击毙命。小厮临死前死不瞑目的双眼还在昭示着自己的不可置信。
溅起来的鲜血迸到永宁侯的脸上,他不以为意地擦掉,放进自己嘴里,漆黑的眼珠有一瞬间变得猩红,在夜色里闪着诡异的光。
“管家,给夫人的药准备好了吗?”永宁侯目光落在灯火通明的后院,那里是自己新婚妻子,侯府的当家主母,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侄女。
“准备好了。”管家恭敬回禀,眼珠在眼眶中间或一轮地转动着,如同傀儡。
第153章
不管安喻做什么, 花祁总是沉着稳定的跟在他身后,一副忠实可靠的模样,跟着安喻一起观察寻找线索。当然, 除了时不时的会有细小的黑色雾气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地擦过安喻的锁骨, 在安喻手心徘徊之外, 便再无不妥了。
在那股细小的黑色雾气再次偷摸摸地顺从主人的意愿拂过他的脸颊,开始在唇角流连的时候, 安喻终于忍受不住这种时不时的撩拨,狠狠剜了罪魁祸首一眼。
“花祁,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的地方?”
“不妥?没有没有。”做贼心虚的男鬼赶紧收回自己的触手,连连摇头, 生怕自己被捉住。
“我说的是永宁侯, 你说的是什么,花祁?”安喻叫花祁的时候总会带上一点尾音上翘,仿佛将这个名字含在唇齿之间一般,自有一股缠绵悱恻的味道。
花祁一个男鬼,明明早已死去多年, 早已没了心跳和呼吸,硬生生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心跳如雷和脸色通红的羞涩感。
他扭扭捏捏地回:“我说的,也, 也是这个。”
若不是刚刚那胆大包天不时撩拨的触手, 安喻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青涩的男鬼,表面上羞涩腼腆, 内里闷骚奔放。
他倒是想再撩拨撩拨这个装模作样的男鬼,但是时间紧迫, 还是正事要紧。他们跟着永宁侯一步一步前往婚房,或许是即将得偿所愿的喜悦, 永宁侯的步伐轻快,心情愉悦扭曲。
甫一进门,他就命令管家和下人:“去,按住夫人。”
魏嫣然坐在喜床之上,本满心喜悦期待着丈夫的到来,万没想到永宁侯如此剑拔弩张,上来就命令仆人扣留住了自己的丫鬟和仆从,魏嫣然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望向永宁侯的目光有疑惑,有气怒。
“夫君,你这是何意?”
永宁侯像是被这一声呼唤刺激到了,激动愤怒地上前扣住魏嫣然的下巴,在她脸上狠狠地甩了几个耳光:“闭嘴,贱妇,谁允许你如此叫我,你不配!”
羞辱完魏嫣然之后永宁侯犹自觉得不解气,他左看右看,拔出随行侍卫的刀剑将几个仆妇丫鬟当着魏嫣然的面一一斩杀,刀剑捅穿腹部,鲜血溅得遍地都是,永宁侯畅快而得意的大笑。
“魏嫣然,你记住,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他满脸鲜血,眸光赤红,如同地狱来的恶鬼,站在魏嫣然眼前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事。
魏嫣然心痛不解,她哀戚于仆从的死亡,愤怒于丈夫的所作所为,但她心中更是不明,婚前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丈夫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模样。她收敛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永宁侯得意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
今日,不管何种缘由,在永宁侯斩杀她的仆从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婚姻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但她仍要为自己、为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寻找一个真相。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永宁侯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癫狂道,“你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不应该问问你们魏王府吗?”
“不是你们先欺我侯府势单力孤,欺我父母早逝,将你这未婚先孕人尽可夫的□□硬生生地嫁于我,我会如此吗?”
“你今日所受耻辱,你们魏王府满门抄斩的下场,都是你们应得的!”
“什么?你说魏王府怎么了?”魏嫣然眼神一厉,她已无心他顾,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永宁侯的话,质问着要挣脱下人的扣押,却被狠狠擒住,动弹不得。
“想知道?”永宁侯将那把长剑狠狠捅进魏嫣然轻微隆起的腹部,再一点一点拔出,任凭魏嫣然疼得浑身颤抖,任凭鲜血溅得他满身都是,他近乎病态地享受着现在的一切,“本来打算一碗堕胎药送你和这个孽种上路,现在我后悔了。”
“明日午时,我要你亲眼看着你们魏王府满门人头落地!”
“看好这个贱妇,别让她死了。”永宁侯扔下手中剑柄,眼神冷冽地吩咐下人,任凭魏嫣然在身后歇斯里底地大喊咒骂,头也不回。
旁观整个事件进展的两拨人在婚房门口碰面,对好好地喜事变丧事的现场满是唏嘘。
“这永宁侯也真是,要实在不想当接盘侠,直接拒绝也就罢了,何必如此草菅人命呢。”他要是真的不愿意娶魏嫣然,魏王府还能强按着他的头娶不成。说到底,不过是既想要魏王府权势带来的庇护,又不甘心当接盘侠,张正愤恨不平地道。
钟溪午双手环胸,上挑的丹凤眼中满是冷冽清明:“男人不过都是如此。”既要又要的。
“我可不是啊。”洛春风赶紧摆手,矢口否认。
“我看属你最符。”钟溪午狠狠剜他一眼,懒得和他说那些有的没得,对着安喻和花祁直接说道,“老规矩,你们盯永宁侯,我们盯这个郡主,找机会碰面,快速找到幻境的出口,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好。”无辜躺枪的安喻和花祁老老实实地应声,快步离开,跟上永宁侯的步伐。
熟料这永宁侯离开婚房之后,并没有即刻休息,反而吩咐管家叫来了陈大。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安喻和花祁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如此,这永宁侯就是林窈窈口中的那个人,也就是她的表哥。
此刻,陈大跪在面无表情的永宁侯跟前,心中满是忐忑不安,放在地上的手忍不住哆哆嗦嗦:“侯爷,您找我有何要事?”
“我问你,上次吩咐将窈窈送到尼姑庵的事情你处理的怎么样?窈窈现下可好?”尼姑庵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他怕魏嫣然那个贱人提前发现窈窈的存在,不得不暂时将窈窈安置在那里,这几日忙着处理魏王府的事,也不便前去探望,不知窈窈现下情况到底如何。
陈大脸上汗如雨下,内心惊恐到几近崩溃,不是说那林窈窈并不得侯爷重视吗,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王爷……表小姐,表小姐……她……”
“她怎么样,你快说!”永宁侯放在桌子上的手紧张握起,生怕林窈窈有任何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