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现在他家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去厂里跟村长商量酒席的事情了,没人听到他的尖叫声。
  他只能踉跄着往外面跑,陆远之怎么可能让他跑了,他特意选了这个时间,就想着赶紧杀了,赶紧把人埋起来,对外就说阮风出门买东西,一直没回来。
  这个年代,人贩子很多,尤其是哥儿自己出门,很容易被拐走,拐走之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官府也不好查找,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摄像头,到时候阮风消失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算顾安知真拿这件事较真,还能上山去把山上的土挖个遍?把阮风的尸体找出来不成?
  他对着阮风的背又是一刀:“我早该把你除掉,怎么能让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活在这世上?”
  阮风痛的差点昏过去,他随手乱抓,把挂在墙上的一串辣椒给抓下来扔到了陆远之的头上,辣椒碎片飘进陆远之的眼睛,辣的他视线模糊。
  阮风就趁着这个机会跑出了院门,一出院门,刚好碰到了杀猪匠。
  村长让杀猪匠进村帮忙杀猪,为明天的宴席做准备。
  杀猪匠和他的媳妇一起赶着驴车从他们家门口经过。
  阮风看到了上辈子相公,下意识的就喊了句:“相公,救我!”
  杀猪匠的媳妇听他叫自己男人相公,刚有些不满,就看到他身上的血,还有他身后追出来的陆远之,一下子明白过来,她以为阮风是在说相公要杀他,让杀猪匠救他,只不过受伤了,说话断断续续的,他们就只听到了相公,救我这两个词。
  杀猪匠赶忙跳下车,一把将陆远之给控制住了,“你快把他送回家,他是阮白泠的弟弟。”
  “我说他怎么长得这么眼熟。”杀猪匠的媳妇以前去过阮白泠爹娘家送货,认路。
  她赶忙把阮风拉上车,把他送回了家。
  爹娘看到浑身是血的阮风,吓得腿软,大夫都是杀猪匠的媳妇帮忙叫来的。
  村长听说了这件事,赶忙叫自己的两个儿子先过去把陆远之控制住,他去阮风家瞧瞧。
  村长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叨:“咱们村什么时候出过杀人犯?真是给咱们村的祖先丢脸!”
  村长到阮家的时候,大夫也到了,正在给阮风包扎。
  “怎么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村长问阮风。
  阮风疼的快昏过去了,他现在内心是又惊又恐惧,一口气把陆远之杀了一个女人,担心他说出去,想杀他灭口的事给说出来了。
  “陆远之逼我一起把那个女人杀了,就埋在后山。”阮风把位置说了,村长和前来围观的村民听了都是脸色一变,他们竟然跟个杀人犯住在一个村子?
  “赶紧把尸体挖出来报官吧,我们现在都知道他杀人的秘密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下手?”村民们催促村长赶紧去挖尸首。
  村长看着阮风这边有他爹娘和大夫看着:“你们一部分人去看着陆远之,一部分人跟我去山上挖尸体。”
  等人走后,大夫跟阮风的爹娘说:“看样子是伤到了骨头和内脏,我能力不足,你们还是赶紧带他去县城医治吧,要是晚了,怕是保不住命。”
  爹一听就忍不住叹气:“你怎么总惹麻烦事,瞧瞧你哥,就从来不给我们添麻烦!”
  娘一听要去县城,也有些犹犹豫豫,她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老伴身上的衣服,“咱们俩穿的破破烂烂的,去了县城肯定要被县城里的大夫笑话,赶紧换身衣服再去。”
  他们两个转身去挑衣服了,阮风都要气吐血了,有气无力的说:“爹娘,救救我。”
  他不明白,爹娘为什么在小事上总是很紧张他和哥哥,比如他和哥哥在家里打个喷嚏,咳嗽几声,爹娘就赶紧给他们熬姜汤喝,还给他们添衣服,可是遇到这种大事上面,就毫不在意了一样,他还不如几间衣服重要?还不如他们的脸面重要?
  大夫都看不下去了:“快点吧,救人要紧,没有人看你们的衣裳!你们要是去逛街或者是喝喜酒,挑衣裳换就挑吧,可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杀猪匠和他媳妇也看不下去了:“算了,咱们赶紧把他抬上车,咱们过去,他哥哥不是在县城么,咱们送到县城医馆之后,再去找他哥哥过去一趟吧。”
  爹娘听到杀猪匠的话,反而松了一口气:“对,你们去找他哥,我们两个老家伙什么也不懂,跟着去也是添乱,我们就不过去了。”
  阮风被抬上车的时候,看着为他忙前忙后的杀猪匠,忍不住流下了后悔的泪水。
  上辈子他一直嫌弃杀猪匠,嫌弃他长得不英俊,嫌弃他一身猪骚味,嫌弃他衣服上总是油乎乎的,还有杀猪时留下来的血腥味。
  嫉妒哥哥,凭什么哥哥当了官夫人,可是他只能嫁给一个杀猪匠,可是仔细想想,他已经过得比村里大多数人好多了。
  每天都能吃肉,在家时杀猪匠和婆母不叫他做重活,相公婆母宠着他,比他爹娘对他都好。
  每年都能做两三身新衣裳,还有新首饰,零嘴没断过,生了孩子之后,两个孩子也有婆母带,村里不少人都羡慕他,说他相公婆母什么都听他的,没让他受委屈。
  可他却羡慕哥哥,觉得哥哥做了官夫人那才是真正的令人羡慕的日子。
  可是这辈子他嫁给陆远之之后,把两辈子没吃过的苦全吃了个遍。
  阮白泠正在酒楼庆祝顾安知考中秀才呢,今天酒楼饭菜打了八折,还办了一桌酒席跟店里的员工庆祝一下。
  他们正高兴的喝酒呢,就看到杀猪匠跑过来跟他说:“你弟弟被他相公砍伤了,现在正在医馆呢,你爹娘没来,你过去瞧瞧吧。我们还要回去送货,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阮白泠虽然怨恨弟弟陷害傻子爬了他的床,但是听到他受伤要死了,还是赶忙和顾安知一起跑过去了。
  阮风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县城大夫说倒不至于伤到内脏,但是伤口太大了,就算强行止血了,也愈合不了,只能等着皮肉溃烂而死,还不如现在就放弃治疗,给他个痛快。
  “缝合一下伤口呢?这伤口虽然裂开的太大,不好愈合,但是你缝上不就好了。”顾安知与大夫说。
  “缝上?你当这人皮是你身上的衣服?坏了就拿针线缝上?”大夫心说怎么来了个傻子?
  阮白泠心说相公这是又犯疯病了。
  “你试一试,银子什么的都好说。”顾安知追着大夫出去,想试图说服大夫。
  阮白泠留在屋内陪着阮风,他还以为这辈子陆远之不会娶白月光了,他弟弟不会死,没想到上辈子发生在他身上的惨剧还是发生在了阮风的身上。
  阮白泠拿着帕子给阮风擦擦身上的血,重生回来后他一直很讨厌阮风,但是现在阮风快死了,他又想起来他们小时候的一些事。
  虽然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可阮风小时候更加体弱多病,小小的一团,总是躲在他身后扯着他的衣角,叫他哥哥。
  小时阮白泠去哪玩都带着阮风,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给阮风,可能也是因为他总是把好东西都让给阮风,让阮风养什么了只要是他的东西就得让给他的习惯。
  让给他,他也不会觉得感恩,不让给他,他就自己抢过来。
  阮白泠忽然听阮风问他:“咱们两个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凭什么两辈子你过得都比我好?凭什么受苦的人一直都是我?”
  “平心而论,你上辈子过得不好吗?上辈子的我为什么做了官夫人之后没多久,人就没了?你就没想过吗?”阮白泠感受到阮风对他的怨恨,但是他的苦难,不都是阮风亲手抢走的么,是阮风自己想要往火坑里跳,别人拉都拉不住。
  “你是说,是陆远之杀了你?”若是以前阮风听到这些话,他肯定不相信,觉得阮白泠就是想破坏他跟陆远之的感情,嫉妒他能做官夫人,想要搅和他的婚事,可是现在被陆远之砍伤了之后,他不得不信了。
  “上辈子,他看上了书院院长的女儿,跟人私定终生,但是他担心自家的条件不好,会把院长的女儿吓跑,就先娶了我,帮他照顾爹娘和弟弟妹妹,等他做了官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毒死了我,娶了院长的女儿。”阮白泠说起这些时,语气里满是疲惫。
  没想到同样的苦,他和他的弟弟一人承受了一遍,这辈子,他定要让陆远之偿命不可!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阮风怨恨的说。
  “在你成亲之前,我多次警告过你,陆远之不是好人,可是你信了么?每次说,你都嘲讽我羡慕你能嫁给秀才,羡慕你以后能做官夫人,觉得我在骗你,我能怎么办?把你绑住,不让你嫁人?”
  “你还不如把我绑在家里。”阮风侧着头,流下了一行泪水,“对不起,哥哥,若是能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再跟你斗气了。”
  阮白泠心说如果有来世,你可能会跟我抢我的傻相公吧,不过那些都是没发生的,这一刻,就当做你说的是真心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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