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县令瞧见他们两个下楼:“你们来这边送货吗?正好本官要上去听戏,你们一块来听吧。”
“不了,我们可不敢上去,”顾安知茶里茶气的说:“刚才我们过来听戏,被举人老爷的儿子赶出去了,说我们这种臭种地的穷人不配跟他坐在一个戏楼里听戏,他还要打我们,我们只好跑出来了。”
县令一听这话,语气愤怒的说:“哪个举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本官小时候也是种地的,就连当今圣上小时候都是种地的农民,他瞧不起种地的,就是瞧不起当今圣上!”
“就是……书院院长。”顾安知忍不住叹气,“骂我无所谓,但是骂圣上可不好,县令大人若是跟他认识,还是好言劝劝他吧,免得这话传到外头去,让有心之人利用了,害了他家的性命。”
县令:“他这般羞辱你,你竟然还替他们家着想,真是个老实孩子。”
县令跟店里伙计说:“上楼,把那畜生给本官扯下来。”
没多久,那个矮个子男人被店里的伙计叫下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看到顾安知和阮白泠,还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臭种地的怎么还在这?好不要脸,都这么赶你们了还不走,好不要脸!”
他才说完,就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县令大人,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叔叔,这两个农民不长眼挡了您的路,我帮你把他们赶走。”
矮个男人的爹跟县令虽然算不上至交好友,但也经常走动,他被拽下楼的时候还满脸茫然,开口就管县令叫叔叔。
“谁是你叔叔?我这个种田的可不配做你的叔叔。”县令跟身边的随从说:“把他送回家,问问他爹怎么教的儿子,是不是他经常在家里说瞧不上种地的农人,他有这种想法,还怎么教的好学生?我看你们家这个书院的院长还是别当了。”
矮个子男人听得冷汗直流,连连求饶:“大人,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只是瞧不起他们,没有瞧不起别人啊。”
县令冷眼看他:“我问你,他们故意跟你起了冲突?还是他们无缘无故的骂你了还是打你了?难道不是他们从你身边经过,你就嫌弃他们是农民,身上的味道太大?把他们从戏楼里赶出去?”
矮个子男人瞧见周围一圈百姓在旁边指指点点,戏还没开场呢,就把他当一出好戏看了,觉得既丢人又愤怒,嘴硬的给自己辩解道:“他们瞪我,还骂我了!”
“我可不敢骂你,而且我身上没有味道,我们出门都是沐浴过,也换过衣服的。”顾安知还让周围的人闻他身上的味道。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大家确实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还挺好闻的。
几个书院的书生也正巧来这边看戏,他们也是顾安知摊位的常客:“他为人和善,我们经常去他摊位吃饭,从未见过他骂人或者瞪人,反倒是你,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儿子,经常欺负我们。”
几个书生见到县令这般正直,赶忙向县令诉苦水,县令怒气值拉满,戏也不听了,转身回府衙:“让你爹来县衙见我!”
那矮个子男人被带走了,县令走之前还让顾安知安心看戏,不要害怕被报复,他会替他出头。
戏楼老板赶忙领着顾安知他们上楼,说要免费让他们听戏,把之前的二两银子给退了回来。
这次的包厢比他们原本定的那间还要宽敞,明显是那个矮个子男人原本定下来的,现在那个矮个子男人听不了了,现在便宜他们了。
这边视野好,还有瓜果点心,老板说这些都是包厢自带的,平时都是包含在票钱里面的。
阮白泠因为刚才的事心里乱,看戏的时候总是走神。
阮白泠上辈子见过这个男人,陆远之的白月光就是这个矮个子男人的妹妹,陆远之给他下药把他毒死,也是这个男人撺掇的。
陆远之最开始是打算把他关在偏院不管不顾,但是听了这个男人的话,最终选择了下药,药也是这个男人买的。
虽然最终选择权在陆远之的手里,但这个男人也是杀死他的帮凶,所以阮白泠见到他时,才会面露仇恨之色。
第38章
顾安知瞧见阮白泠心不在焉的, 抬手给他喂了点水果吃:“你不是最爱听戏么,别因为别人的错影响自己的情绪,以后相公也读书科举做官, 不叫你再受这样的委屈可好?”
阮白泠不信他能科举,只以为他被刚才的事刺激到了, 又开始说胡话了,不过顾安知有这份心他就很感激了。
而且平日里做生意, 难免遇到些不讲理的客人, 平日里都是他做饭,顾安知去解决这些麻烦事。
阮白泠拉住顾安知的手:“相公为我做的够多了, 今天的事我并不在意, 咱们好好看戏吧。”
顾安知觉得他哪里是不在意,分明就是在意死了, 看完戏,他没有立刻带着阮白泠离开, 而是找赵黄虎打听了一番书院的事。
赵黄虎是师爷的小舅子, 消息灵通,赵黄虎眉飞色舞的跟顾安知描述:“县老爷非常生气,把他那个书院的院长给撤了。”
“那书院不是他们家开的吗?怎么还能把院长给撤了?”阮白泠不解的问。
“你有所不知,那书院不是普通书院, 是衙门开的,一般学子考中秀才之后,可以免费进衙门开的学院学习几年, 若是一直没考上,以后就得回去自行学习,是县令任命他做院长。”赵黄虎还挺乐呵,“平日里我就瞧不上他儿子, 跟个街溜子似的,天天吹嘘他爹是举人,他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阮白泠听到这话,心说原来这么多人讨厌书院院长一家,听到他们家的结局,心里爽的很。
也不知道这辈子陆远之还会不会把院长的女儿当白月光,苦苦等待。
大年初一早上,陆远之就带着礼品到前院长家里送礼。
陆远之考上秀才之后,因为爹娘的病情和要娶亲,在家读了半年的书,准备过了年继续来书院读书。
去年他刚当上秀才,就看上了院长的女儿,但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想着日后做了官之后,就有资格求娶了。
他在家的时候日日想着这个白月光,正好过年,他来拜年,顺便瞧一瞧白月光。
往年过年,来院长家拜年的人都排起了长队,很多人都是放下礼物之后就走,根本见不到院长本人,但是陆远之成绩不错,院长记得他的名字。
可是今年院长家门口冷冷清清的,一个来拜年的都没有。
他也不敢贸然进去,而是先去了个同窗家里问情况,这一问才知道,院长的儿子得罪了县令,说了瞧不起农民的话,县令以前就是农民,皇上以前也是农民,县令说院长的思想不正,叫去训斥了一番,让他暂时回家反省,不要做这个院长了。
可能是墙倒众人推,许多原本就看不惯院长的人送了些证据给县令,说院长克扣学生们的饭菜,从中贪污。
“这事是真的?”陆远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反应是同窗骗了自己。
“这种事我能说谎吗?这不大过年的县令都没有休息,审案子呢,院长也被抓起来了。”同窗压低声音跟陆远之说,“估计得关起来,你不是很喜欢院长家那个女儿么,正好以前你配不上,现在在她家出事的时候,你可以趁机接近,说不准她就答应嫁给你了。”
“胡说什么!我已经有夫郎了,我们恩爱的很!”陆远之立刻跟白月光划清界限。他清楚的很,爱情是爱情,前途是前途,爱情不耽误前途的情况下可以锦上添花,但是爱情耽误了前途,就得舍弃了。
院长入狱,以后他的女儿就是罪臣之女,院长即便以后被放出来了,得罪了县令,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你知道县令为什么这么重视院长的事吗?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儿子说了一句瞧不上种地的农民工的话,”同窗也看明白他的意思,在暗地里嘲笑他,嘴上却压住不说,“县令春天就去省城当知府了,他一下子升的那么快,全因为你们村的顾安知给皇上写信,那天院长的儿子瞧不起顾安知,县令可不是得替他出头么。”
“顾安知?”陆远之一听这个名字就气的头晕,抢走了他的夫郎,抢走了他种红薯的机会,还抢走了他的运势!
顾安知巴结上县令有什么用?如果这个关系给到自己!肯定能有大用处,顾安知真是浪费资源!
陆远之气冲冲的回了村,准备这几天就动手,把上次买的符纸烧了给阮白泠吃了。
回家后,陆远之根阮风说:“初三我跟你一起回娘家。”
阮风还觉得稀奇,陆远之不是一直瞧不上他的家人么?上次俩人还因为过年要不要一起回家的问题上大吵了一架。
他们村的习俗,大年初三女婿都是去丈母娘家过年的,可是陆远之竟然说不跟他回去,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平日里在家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明面上都不愿意装装样子,阮风肯定火大跟他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