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商叙南:“你以为我想跟你吵架,你现在躲着我干什么。”
  “也就燕小钗能受得了你,你往沈灼这边钻什么。”
  “你可知道沈灼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雀不飞立马道:“我当然知道。”
  商叙南嗤笑,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沈灼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三字狱司长,整天就在江湖里帮那狗皇帝处理暗处的脏活,手上都是人血!离这种人近了,你不嫌恶心?”
  “我劝你少去招惹他,到时候惹了麻烦,还要别人给你擦屁股!”
  雀不飞忍不住打断他,道:“里面那个,被你骂的狗血淋头的家伙,是我的朋友。”
  “我雀不飞的朋友,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哪怕他是杀人放火,都跟外人无关。还有,他现在受伤了,我绝对要去看他。”
  “让开。”
  商叙南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两声:“朋友?你说沈灼是你的朋友——哈哈哈”
  “沈灼这样的人?”
  少年贴了上来,轻声在他耳边道:“雀不飞——我怕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雀不飞懒得理他,一把将人推到一边,再也不敢耽误一点,钻进了车厢内。
  燕小钗看了一眼商叙南,低声道:“小南,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儿时的事情,我们都不记得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和雀不飞,永远是你的师兄。”
  商叙南侧目看了他一眼,怒道:“凭什么,雀不飞才不配做我的师兄。”
  “他这个闯祸精,只有你当个宝。”
  说罢,少年便转身走了,头也没回。
  燕小钗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折剑和提刃守在沈灼的床边照料,瞧见有人进来,都是一愣。
  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明显松懈了下来。
  “雀大侠,你醒了。”提刃道。
  雀不飞点点头,“你们公子怎么样?”
  折剑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哭过,低声道:“公子一直醒不过来……但是大夫说,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雀不飞跟着蹙眉,缓缓走到了跟前。
  他注意到沈灼的嘴唇有些惨白,看起来有些可怜。
  “大夫具体怎么说?”他询问的声音轻柔下来,似乎是害怕扰了沈灼。
  提刃开口道:“大夫说公子的精神常年紧绷,导致他这次昏迷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所以醒来的日子不能确定……”
  沈灼,沈大公子,此时就安详与榻。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灼,本就白嫩的脸颊此时没了多少血色,看起来有一种破碎的凄美的……
  他不是没有见过濒死的沈灼。
  就算是那次中毒颇深的时候,沈灼的眼神中依旧是坚毅和不屈。
  但现在,他就无比安稳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
  他看不见对方那双蓝色玉石一样的眼睛,只有那浓密的蝉翼投射在眼下,形成一条黑色的河。
  沈灼少有不束发的时候,每一次都足够美得惊心动魄。
  眼下也不例外。
  那长发散落,倒在白色毛裘的床榻之上,看起来像是渗透的毒血。
  雀不飞却只觉心怜,长睫微颤,他忍不住拿起一缕长发,轻轻拂了拂。
  沈灼的发丝很软,与他这个人冰冷的外表大相径庭。
  他将那柔软的发丝在手心揉搓了一会儿。
  折剑在一侧开口道:“公子眼下昏迷,导致体内的内力完全不受控制……此时正到处乱窜。”
  雀不飞听罢,下意识摸了摸沈灼的脸。
  当下,就被烫了一下。
  确实,比以前要高上不少。
  他注意到一侧的水盆,里面还垂着两张帕子,应该是用来帮助沈灼降温的。
  “心脉如何?”雀不飞道。
  提刃:“公子一直带着一块寒玉,护住了心脉。”
  雀不飞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们伤还没好吧,先下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折剑正欲推脱,却被身后的兄长捂住嘴拖走了。
  他挣扎着,被提刃拽了出去。
  正欲质问兄长,却撞上那商叙南的视线。
  “嗯?商会长,你怎么在这?”折剑眨了眨眼。
  商叙南的脸上似乎有些吃惊,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拂袖道:“没事,就是路过。”
  说罢,便连忙转身走了。
  折剑这才回过神来,去看身侧的兄长。
  “他好奇怪啊,兄长。”
  提刃点了点头:“确实。”
  ……
  此时只剩下两人。
  雀不飞整体都放松了下来。
  按照平常,一个空间内只剩下他和沈灼,他肯定会有些紧张的。
  但是眼下,沈灼熟睡着,完全不会影响到他。
  他自顾自用一旁的冷水帕子给沈灼降温,反复用手帕去擦拭。
  飞雀游也被他逼出来,去安抚沈灼那愈演愈烈的内力。
  四肢擦得差不多,他便想要去擦擦沈灼的胸口和脖颈。
  绝对不是为了占便宜。
  主要是这些部位也有助于降温。
  ……
  第103章
  雀不飞扯开沈灼的衣襟, 那沈大公子的衣服被刀客三下五除二扯得乱七八糟起来。
  他的手掌迫不及待伸进心口,却当下被冰凉无比的东西砸了一下。
  他一个激灵,双腿都跟着夹紧了几分。
  雀不飞惊呼:“我靠, 沈灼的心这么冷?”
  结果他低头一看, 却注意到那沈灼的脖颈上挂着一条寒玉。
  他打量片刻,立马觉得这寒玉眼熟。
  “诶?好像是我送的那块……”雀不飞不由扯了扯嘴角, 摸了摸那寒玉。
  原本以为沈灼根本不会将他送的东西放在心上的。
  没想到还真的被“放在心上”了。
  “不过也好在这块寒玉被‘放在心上了’。这寒玉在一片炙热当中护住了他的心脉,没有让那爆炸激发出的炙热内力烧了他所有的筋脉。”
  雀不飞低头去端详那块寒玉。
  寒玉上已经有一层淡淡的温润,这人带着的时间不短,应当还经常抚摸。
  不知为何,他的心尖儿也跟着痒了痒。
  就好像是沈灼的手指在他的心口蹭了蹭一样。
  他连忙那寒玉塞了回去。
  继续帮沈灼调理内力和降温。
  许久后, 沈灼的体温逐渐降了下来。
  倒是那刀客, 累的有些满头大汗了。
  刚刚苏醒过来, 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给沈灼疗伤,累的他不行。
  “都怪小南那小子,中途还非要跟我吵一架, 浪费我的体力。”雀不飞忍不住骂了一句,缓缓靠在沈灼的床榻边, 眼皮有些发软。
  他方才给沈灼检查了一下。
  确实如大夫所说。与其说是伤势严重导致的昏迷,不如说是因为沈灼精神长期紧绷, 导致太过疲乏。
  所以一睡, 便不舍得醒了。
  这个长期紧绷不是说几天, 乃至几个月。
  是数十年都如此。
  沈灼可能很少会睡个好觉, 经常会被惊醒。
  不管在睡着或者是醒着的时候,他都保持着近乎天性的警惕。
  雀不飞不明白沈灼为什么如此警惕。
  “沈灼……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或者说,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特殊经历,导致他常年无法放松警惕……
  雀不飞想着想着, 心口又开始发酸了。
  他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自己刚见到沈灼的时候——————
  大漠上,刀客将小孩抱上马背,随口问他:“小孩,你别老是不搭理我。”
  “你这样可不好,大家不喜欢这样的小孩。”
  “你父母没教你为人处世啊?”
  可是下一秒,他就对上了那双红透的眼睛。
  直到几滴泪从那片海中落了下来,雀不飞的心尖儿都止不住跟着疼了疼。
  孩童道:“我父母死了。”
  雀不飞愣在原地,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他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没什么父母亲缘的经历,虽然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有爹娘,但没过两日就又变成孤儿了。
  找寻了半天安慰的话,没说出口。
  他拍了拍孩童的肩膀,脑海中想起几日前走过的沙丘,见到了无数尸体。
  说不定,那就是小拖油瓶的家人们。
  他开始有些后悔。
  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口无遮拦。
  憋了半天,他道:“没事,多大点事。我其实也是个没爹没娘的……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
  他越说越觉得不对,最后懊悔地长叹了一声。
  “小拖油瓶。真是对不住。”
  “是我口无遮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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