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眼见着再气一会儿人就要跑了,魏琮不再戏谑逗弄,而是倾身向前,在谢春酌避开之前,密语道:“当今尚且无子,意欲在宗室内过继。”
“……”
谢春酌躲闪的动作终于停下。
他骤然抬眸与魏琮对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惊愕的模样。
无子,过继。
侯府世子。
意思很明显,当今有过继魏琮为皇子的心思。
谢春酌没想到魏琮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但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对魏琮的看法也改观了。
难怪!难怪!
难怪柳夔说魏琮有大气运,不敢轻易动手。
有几率成为皇帝,那可是天子!怎么会不是大气运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魏琮真成了皇帝,他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对方的手下呢?若魏琮真成了皇帝,得到了魏琮青睐的他,又能获得什么呢?
光是想想,就叫人浑身战栗。
只是……
“……宗室之子,何止你一人?”在短暂的沉默后,谢春酌终于开口。
他没有挣扎,任由魏琮把他拉近,细细摩擦他的脸庞。
魏琮的力道有些大,手没有魏异的粗糙,掌心却有厚茧,摸得谢春酌脸颊发红。
魏琮见他乖顺,又问出问题,自知自己是踩中了对方死穴。
也是,谁不爱权与利呢?
“你真想知道为何会选中我?”魏琮逗弄道,“这等秘辛,只有我家中人才会知晓。春酌,想要做我屋内人吗?”
屋内人……
谢春酌眉心一跳,忽地不想叫魏琮得意,况且事到如今,若他还看不出魏琮的小心思,他恐怕就是个蠢货了。
如今这倒是好……拿拿乔,也好让魏琮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日日魂牵梦绕,之后更好行事。
谢春酌心中念头囫囵转了一圈,最后定了个法子。
他佯装别扭,甩开了魏琮的手,垂下头,低声道:“……不行。我们不可以。”
魏琮挑眉:“为什么?”
他想自己已经把诚意说得满满当当,谢春酌若是知情识趣,就该现在扑到他怀里,好叫他享受一番温香软玉在怀的快意。
不就是想要攀附权贵吗?当今已是花甲之年,料想谢春酌也没那个心思。
无数原因过了一遍,魏琮想不出个所以然,正要抓着人问,便见对方咬唇,道:“可我与魏异早已……定了情。”
第119章
谢春酌眼睁睁地看着魏琮脸上的笑意落下, 变得面无表情,心中几乎畅快地要笑出声来!
他面上则是装出一副羞涩,难为情的模样,“……此事还请清则兄莫要告诉旁人, 毕竟男子相合, 有违背伦理。”
话罢又补充了一句:“如此我们也算是一家人, 清则兄也不用怕我会把方才的事情告知他人。”
魏琮冷笑:“谁要和你做这种一家人。”握着谢春酌的手攥得死紧, 待到人呼痛才松口。
缓出一口气, 又觉出点荒谬意味来, 谢春酌和魏异不过见了几次面, 怎么就定了情呢?指不定是谢春酌为了糊弄他胡乱掐说的, 但无论如何,这两关系不干不净却是真的。
魏琮憋了口气, 再去看谢春酌, 不知是不是自带偏见,看出点意气风发的快活来。
莫不是这家伙想看他摇尾乞怜?
魏琮眯起眼睛, 骤然笑了,待到人看过来,便道:“没关系,我好弟妻。”
“……”
谢春酌一时语塞, 好在阿金等人因着他们许久未出声唤人,又恰逢早膳煮好了, 便试探着询问。
魏琮不再捉弄谢春酌,给对方喘息和考虑的机会,入京最快也还需一个多月,不用逼太急,况且谢春酌是聪明人, 会想通的。
“摆上来吧。”魏琮说着,还是不解气,牵着谢春酌的手,突然张嘴,恶狠狠咬下。
牙齿咬在娇嫩的皮肉上,谢春酌骨骼比一般男子而言要更纤细几分,手背皮薄,这一咬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挣扎又不敢太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琮在自己手背上留下一口牙印。
在松嘴之前,魏琮还安抚性地舔了一下,牙印凹陷处划过湿热的舌头,谢春酌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猛地抽回手,瞪魏琮:“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算什么欺人太甚?要是真欺负了,你还不得躲着哭。”魏琮慢吞吞地用舌尖舔过牙齿,砸摸着味道。
刚刚碰得近,鼻尖好似也闻到了谢春酌皮肉的滋味,是香的。
他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谢春酌,仿佛想付诸行动,现在就把人生吞活剥了,啃咬下肚。
谢春酌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即就想跑,但是转头一看,阿金以及各侍从小厮都守在船舱的每一处,魏琮一下令,他恐怕今晚都得被洗干净送上对方的床。
唯一能动手的魏异躺在床上病得不知何时能好。
谢春酌无数次后悔上了这艘贼船。
他板着脸,拿过热帕擦手,把牙印处擦得发红发烫才罢休。
魏琮浑然不在乎。
不在乎谢春酌嫌弃他,但在乎那句定情。
他囫囵吃粥,把牙齿咬得嘎吱响,听得人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阿金依稀听见一点二人的谈话声,此时生怕魏琮一怒之下,把魏异抛下河,毁尸灭迹。
哎!早知当初,就不该去木李村!真是一段孽缘,而且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还是魏琮剃头挑子一头热,谢春酌还不乐意呢!
阿金想起自己昨日劝谢春酌的话,真是恨不得回去给自己两巴掌!
他悄悄去看谢春酌,好险人脾气好稳得住,被魏琮欺负了也没有大怒着决裂或者要跳河,否则事情闹大,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早膳煮的是粥和蒸糕,谢春酌胃口一般,喝了半碗粥,又拿了一个蒸糕。
蒸糕是红豆馅儿,又糯又甜,外面撒了一层桂花蜜,香甜可口,不过蒸糕吃多了不好消化,他吃完蒸糕便受了手,倒是魏琮吃了好几个。
白日行船无趣,尤其是日光渐晒,虽秋日天气舒爽,但待久了也还是会热,而且谢春酌不想看见魏琮,干脆又窝回房间里头去了。
在进入舱房之前,谢春酌听见了门开合的声音,似乎是魏琮去找魏异了。
没关系,魏异不会拆穿他的谎话。
谢春酌推门而入。
不出意料,午膳时,魏琮脸色依旧难看,但没有如上午般去戏弄谢春酌,只是时不时用目光去打量揣摩,似乎在思考什么时候张开獠牙把人吞吃入腹。
谢春酌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思忖,恐怕这几天是他在船上唯一的好时光了。
还有五天就要到下一个岸口,停下来去采购物品了,他要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谢春酌周旋于两兄弟之间。
一日又一日,魏琮的耐心越来越差,谢春酌时常觉得对方就差一步,夜里就会扑到他房间。
魏异身体也日渐转好,能出房门,独自走到甲板透气。
但谢春酌因着心中的猜测,却不敢过多接近对方。
不过碍于魏琮,他还是上前嘘寒问暖了几句。
魏异像个活人木偶,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热气与香气,略一靠近,就仿佛要被这气味所淹没,模糊之间,谢春酌竟觉得他像一个香炉。
“我,很快就会好了。”魏异突然靠在谢春酌的肩膀上,慢吞吞地说道。
谢春酌忍住想躲的动作,闻言以为他在暗示自己,嗯了一声,迟疑着拍拍他的后背。
魏异嘴角慢慢上扬,下巴依偎在那单薄瘦削的肩膀上,嗅闻与自己身上截然相反的浅淡香味,随后掀开眼皮,与前方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魏琮对视。
有几分挑衅有几分自得,分不清,但魏琮冷冰冰的目光叫魏异难得感到心情舒畅。
魏琮甩袖离去后,魏异便被谢春酌推开。
他站直了,能瞧见谢春酌不自然的闪躲,魏异当然知道为什么。
“你不怕蛇,怕我吗?”魏异奇怪。
谢春酌与他对视,很快避开目光,“我没有怕你,只是你身上太香了,有些呛鼻子。”
魏异颔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很快就会好了。”
谢春酌不禁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魏异反问:“你想知道?”
谢春酌:“我可以知道吗?”
魏异笑了,笑得僵硬又无奈:“不可以。”
谢春酌早知结果,问也是白费口舌,就是心里头多少有点遗憾。
他对器人一事还是好奇,若是能知道多些就好了。
魏异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顿了顿,道:“知道了,对你不好,而且我是一出生就这样了。”
谢春酌诧异,随即要抓住机会再问,魏异就不肯再说了,而是靠在他肩膀上,侧头咬住了他的耳垂,不重,像小动物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