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于是谢春酌面上就作出了窘迫的表情,微微垂头,轻声道:“师兄莫要说笑。”
  “哪有说笑,长得漂亮是好事,大家都喜欢好看的人。”
  闻玉至从窗台跳下,拿起他桌面上摆着的纸张和木牌,一弟子心急之下上前一步想阻止:“大师兄……”
  可惜并没有用,闻玉至已经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弟子心中忐忑,咬着牙想干脆先道歉算了,结果闻玉至手一抬,竟然把那纸张折成方块扔还给他,笑道:“非易长老很看重你啊师弟,都叫你帮他找书了,他叫人干活可是从来都只叫翼君几个人的。”
  翼君便是长老的亲传弟子。
  那欺辱谢春酌的弟子怔愣,而后兴高采烈:“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只是非易长老性子挑剔,最喜务实之人,要是知道自己弟子欺辱、看不起他人,可是要发火的。”
  闻玉至下一句话又叫弟子如坠深渊。
  不顾弟子脸色惨白,闻玉至在谢春酌身旁坐下来,撑着下巴道:“他发起火来,我都劝不住呢。”
  “……”
  堂内鸦雀无声,这时谁都反应过来闻玉至是在给谢春酌撑腰讨道理了。
  弟子抖着唇,迅速地跟谢春酌说了句抱歉,就踉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其余弟子陆陆续续进来,不时偷窥往后看,但很快,当讲课的长老进来,他们就不敢再说话了。
  而长老瞧见闻玉至,眉心舒展,下一秒落在谢春酌身上又蹙起眉,只是终归没说什么,开始讲课。
  闻玉至就凑合着坐在谢春酌位置的旁边,占着案桌的一个角,撑着下巴看他。
  面对明里暗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谢春酌面不改色,可面对闻玉至目不转睛,盯梢般的注视,他就受不了了。
  他扭头瞪人,因为顾忌着在课堂之上,声音压低了,小小的,轻轻的,有点细,听得像撒娇。
  “你干什么一直看我!”
  闻玉至莫名想到了一些在枝头蹦蹦跳跳的小鸟雀,声音也是这样,嫩嫩的。
  所以闻玉至回了个莫名其妙的答案:“你好像小鸟。”
  “……”
  谢春酌无言以对,左看右看,从旁抽了本书,直接不客气地拍到了闻玉至的脸上。
  “啪”的一声,满屋皆静。
  一秒后,长老咳嗽:“……好了,我们接下来讲引雷符……”
  谢春酌低着头,旁边的闻玉至直接脑袋趴在桌子上闷闷的笑,桌子一抖一抖,脸上的书还搭在脸上没拿开,一双凤眸晶亮地看着他。
  “……不准看。”谢春酌咬牙道。
  闻玉至见他真要生气,就闭上了眼睛,谢春酌舒口气,翻开书看了几眼,然后……猛地扭头,就对上了某人睁着的眼睛。
  “……抱歉。”
  闻玉至不是很真心地说完,又很认真,很真心似地对他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你,我突然很想……”
  说到这里他闭了嘴,似乎有些踌躇。
  见他这样,谢春酌反而起了好奇心,“想什么?”
  难道是恢复了记忆?
  闻玉至眨眨眼,“你靠过来我就告诉你。”
  谢春酌狐疑,但犹豫片刻,还是靠了过去,结果靠得近了,闻玉至又不知突然发什么疯,稍稍动了下脸,脸上的书掉下,恰好卡在二人脸颊中间。
  “……我怕我忍不住。”闻玉至突然懊恼沮丧地说。
  他的声音闷在书里,有些失真。
  谢春酌奇怪,正待要问为什么,便听见他继续道:“……忍不住想亲你。”
  “……”
  第35章
  闻玉至说完这句话丝毫不觉得羞愧和丢脸, 那双凤眸还直勾勾地望着谢春酌,仿佛言语调戏了人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谢春酌不由在心里感慨: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如果他能有闻玉至的脸皮,或许如今的境地会更好也说不定。
  在心里胡乱想了一通, 谢春酌他直起身子推开闻玉至, 警告了他一句:“不要打扰我。”而后就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了。
  他懒得搭理闻玉至, 直接把对方当成透明人, 自己则是专心致志地看书……实际是一心二用, 不时观察四周有没有类似于白蝴蝶之类的东西。
  这个幻境里面有没有南災?谢春酌不清楚, 但他需要警惕。
  还有, 四喜娃娃和骷髅妖也不见了。
  万春、储良、少齐少秉也会在幻境里面吗?
  谢春酌神游, 直到长老一节课讲完,布置下画符的任务离开, 他才堪堪回神。
  闻玉至跟来时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谢春酌简单收拾了桌子,视线在桌子放着的木牌上停顿片刻, 最后将其收入袖口。
  “……别以为仗着闻师兄,就能为所欲为,什么都不怕了。”
  “等到月尾的考核,才能见真章。就他那样, 指不定最后拜到哪个长老门下呢。”
  “说不定还拜不了呢。”
  前头几人窃窃私语,起身时声音放大, 眼睛往后瞥,显然是故意的。
  谢春酌没搭理他们,径直走了。
  出了回安堂,刺目的日光已然变得昏昏,四周花草树木静谧惬意地舒展自己的身姿, 随着风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谢春酌先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屋舍。
  内门弟子屋舍连在一起,2-4人一间房,外门弟子则是4-8人,谢春酌因为是突然加入内门,以至于把东西搬出来后,便分配了一处偏远些的屋舍,独自一人居住。
  他从正门走入,迎面就遇见了一行人走出,被围在中间的竟是储良与万春。
  谢春酌眼中闪过诧异,随后便让开身子,假装与对方不相识,自然地要擦肩而过,却没想到在两方平行要越过彼此时,身旁的储良突然一伸手。
  谢春酌下意识侧身避开,抬眸看去,便见储良张张嘴,似要喊什么,最后又皱紧眉头,收手虎着一张脸道:“装什么不认识呢?看见我们你很不高兴吗?”
  确实很不高兴,麻烦得要死。谢春酌在心中腹诽,面上却道:“储师兄误会了。”
  在还未正式拜师之前,长老们的亲传弟子位份极高,所有内外门弟子都得喊上一句师兄师姐。
  储良与万春是同一个长老门下的弟子,那长老又与南災关系好,于是连带着储良与万春跟闻玉至的关系也如亲师兄弟般。
  万春站在旁边,秀丽的面庞没什么表情,上下眼皮一扫,打量了谢春酌几眼,没吱声。
  谢春酌瞧见二人此时的样子便觉好笑,讥讽地想: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何必觉得他攀附了闻玉至是高攀呢?他们跟他又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出身更高,运气好些而已。
  若是他们落到他的地步,恐怕还站不到这里。
  “你……”储良似是想出言斥责几句,可看着谢春酌又说不出话来,最后支支吾吾只道,“你别老是去打扰大师兄,大师兄修炼忙碌,若是坏了他的事,有你好看的!”
  旁边围着他的弟子见他满脸不忿,自以为是地站出来,鼻孔朝天,对谢春酌道:“大师兄对你好那是可怜你,你不要以为大师兄有多喜欢你,别痴心妄想,好好地待着别去勾引大师兄,否则……”
  “闭嘴!平日里长老就这样教你辱骂同门的吗?!”储良恼怒打断。
  弟子一怔,惊慌:“怎么了师兄?我、我只是……”
  他讲求助的目光看向万春,却没想到,万春竟然对他道:“跟谢师弟道歉。”
  弟子抿唇,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谢春酌道:“谢师弟,对不起,我不该平白无故冤枉你。”
  谢春酌进这幻境没多久,收了两次道歉。他睨了万春与储良一眼,见这二人都在看他,尤其是储良,一脸紧张愧疚,当即就怀疑他们残留有几分自己的意识。
  想到这,谢春酌就想赶紧离开,不想与他们多待,免得到时二人找上他,打扰他做事。
  “没事。”
  谢春酌摇头,随后对储良与万春说,“多谢师兄师姐帮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直接大步往前走,理都没理二人。
  弟子瞧见了,不由嘀咕:“真是放肆大胆。”
  扭头一看,储良和万春不知怎的竟盯着谢春酌的背影不放,心中发毛,除了委屈,更是奇怪,往日里这两位师兄师姐可是最看不惯谢春酌的,怎么今日还斥责他呢?
  “师姐……”储良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对万春别扭地小声道,“我刚刚看见他,差点喊师兄了……怎么回事?”
  万春跟他一样,也险些喊出口,只是看着比储良冷静,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蹙紧眉头,神情中也带了几分困惑,最后摇摇头,低声道:“……回去吧。”
  -
  对于万春与储良的不解与迷茫,谢春酌丝毫不在意,甚至希望二人离自己远远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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