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照片的背面另有几行小字:
i pray to astraios:
praying for your freedom; happiness; bravery; wisdom……
all the beauty belongs to you.
——phil·meredith
(我向阿斯特赖俄斯神祈祷:
为你祈求自由、幸福、勇敢、智慧……
一切美好都属于你。
——菲尔·梅瑞狄斯)
……
“小子,陆军当得好好的,想不通跑来开星舰,这上面鸟不拉屎的,三五年也回不了一趟家,你怎么想的哟。”
“我想找到那团阿斯特赖俄斯星云,摘一颗星星回去,送给我喜欢的人。”
“阿斯特赖俄斯星云?就为这个???别傻了,孩子,那都是用来哄小孩的。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拼命啊?”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我想试试。”
一艘远空星舰在辽阔无垠的宇宙中漂泊流浪了三年零八个月。
一片璀璨星云终于出现在眼前。
“阿斯特赖俄斯星云!我去——真的有啊!”
“菲尔长官!您要去做什么?!危险!回来!那外面一千多度! ”
“摘星星。”
第63章
白鹤狠狠哭了一场。
抱着那枚姗姗来迟二十余年的戒指,放声大哭。
哭他这么多年所托非人,把真正无条件爱自己的少年给弄丢了。
洛迦与赫德在房间门口面面相觑,一个捧着松饼,一个捧着咖啡,谁都不敢先进去打扰老师。他们就在门口听老师哭了好久好久,那哭声逐渐变得喑哑,最后转于啜泣。
洛迦这才端着松饼咬牙进了老师的房门。
“老师……”
“老师——”
老师已经平复了不少,靠着床尾抱着膝盖低声啜泣,眼眶通红,擦泪的手臂袖子和膝盖裤料全都湿了。
洛迦轻轻把松饼放下,拿过一旁的纸巾为老师擦泪:“等来日荆棘之路成功了,菲尔上将自由了,自然会出来与您团聚的。老师,这是迟早的事。您不要太难过了……”
“真的,”洛迦咧开一个轻松的笑,“他还让我叫他爸爸!还有庭深,庭深也叫了,菲尔上将的嘴角都要翘到天花板上了。”
终于,白鹤忍不住破涕为笑,握着纸巾擦了擦眼角:“你们两个……没有原则的家伙。”
白鹤一左一右揽住了两个学生的脑袋,师生三人在这个寂静的午后相互依偎,取暖。
白鹤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啜泣一声:“如果这个时候你们gavin老师在就好了。我们四个人……我们紧紧贴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现在、现在他连脑电波的回应都很慢,我实在是,担心他……”
赫德握了握老师的手背,温声安慰:“总统阁下不会再伤害卡尔教授了,不然为什么又要费尽心思为他的躯体续命呢?而且老师那么聪明,肯定把切尔·希特耍得团团转的,老师不用过多担心了。”
“等以后荆棘之路成功了,我们把加文老师接出来,我们四个永永远远都在一起。”赫德蹭了蹭老师的脸,“以后赫德天天削菠萝给你们吃,好不好?”
白鹤笑了笑,揉了两个学生的脑袋一把:“希望如此。”
此一次司令部之行,有惊无险,基因变异的试剂成功拿到手中,洛迦在实验室里全面检查了一下,药剂本身并无异常,可以注射。
接下来,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洛迦还需要接受一次全面体检,确定身体能够承受,就可以注射变异试剂,彻底蜕变成一个各方面评级达到6s的omega了。
一个月期满,从保护舱里踏出来的洛迦便可称得上是真真正正的浴火重生了。
不会再有怯懦、脆弱,不再需要仰仗任何人。当然,也必须要摒弃掉一些东西。
比如,小情小爱。
全面体检安排在后天上午,团队是陆庭深的心腹,很值得信赖。
洛迦有些害怕,一晚上都没有睡,在主楼外的蘑菇小屋旁坐着,给卡尔·加文发去脑电波,想告诉他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事,也不为别的,只想要老师为他鼓鼓气。再顺便问问他,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但洛迦从晚上等到下半夜,卡尔·加文也没有回应。
夜风在寂寥地刮。
洛迦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正觉有些冷,搓了搓双臂,身上就忽然多出了一件外套。
清冷的松针味。洛迦愕然回头,是陆庭深。他端着一份覆盆子蛋糕,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家里没有芝士了,所以夹的榴莲肉。尝尝看?”
“你做的?”
“嗯。”
洛迦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坨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这么迟了,为什么还不睡?大半夜爬起来特地为我做蛋糕的吗?”
陆庭深嗯了一声,看向他:“你不是也还没睡?”
一问,两个人都睡不着。
天上的星明明灭灭,微酸的覆盆子酱入了口,酸酸涩涩中又夹杂着几分奶油的甜。
“我……”洛迦抱着蛋糕,戳上面的覆盆子,“我有些害怕,睡不着。”
加文老师杳无音讯,他们的前路也一片未知,像极了这片连启明星也没找到的黯淡星河。
洛迦不知道自己一个在联邦高层眼里已经是个死人的自己,要怎样动手去撕开铺天盖地的荆棘,为自己,为无数挣扎在火海里的同胞撕出一条宽敞的路。
帕沙临死前的目光,特别监狱里无数等待他拯救的omega,还有纪澜临走前说的那番话,死在这场战争里的前辈,都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陆庭深无言沉默,看着他一口口风卷残云地吃蛋糕,许久,问道:“既然这条路这么难走,当初又为什么非要走呢?你踏上这条荆棘之路的时候就应该清楚,这很难,很痛。那时候的你,没有做好准备吗?”
洛迦啜泣了一口,抹了把泪:“陆庭深,其实一开始,这条路我不想走的,一点都不想走。”
陆庭深有些震惊,不太置信。
“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他们称我为救世主、伟大的神、燎原的火种,其实我担不起这样的头衔。”
“甚至当初走上这条路的我都是被逼的,我本就不想走这条荆棘路的。”
眼泪抹不干净,一滴滴滴落在蛋糕上:“我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吗?加文老师救了我,我不得不报答他的恩情,仅此而已。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宁死不屈的omega,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我胆小、怕死、不够冷静、总是大哭大叫,没有那么强的自尊,被人嫌弃是omega就嫌弃好了,我只是想平平安安地活着,有人给我抑制剂,给我饱食暖衣就好了啊……可是加文老师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取抑制剂,救一个这样的我呢……”
“你说为什么呢?omega们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啊!可加文老师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他的所有筹码都放在平权军身上,平权军失败了,他已经是切尔·希特的笼中困雀,没有力气了,只能让别人做,你懂吗?那个人就是我!”
“我没有一个领袖应该有的胆识和谋略,宁死不屈的尊严。我在军事法庭上歇斯底里,像个笑话。我一开始就不想做这个领袖!可我被逼无奈啊!我是老师唯一的希望了,我要报答他的恩情啊!”洛迦早已泪流满面,“他们一口一句救世主、燎原的火种,他们把我架得太高,我下不来了……”
“可是我真的有错吗?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他们嘲笑我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贪生怕死,法庭上歇斯底里没有一个领袖该有的风骨,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会怕痛!会怕死!会对特别监狱永无人权的日子感到害怕啊!他们用刑具电我!我好痛啊……”
“不是被逼到绝境,谁愿意拼命啊……我是普通人又不是神!我害怕怎么了!!!”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天生的英雄,不过是一个个普通人被逼到绝境而不得不做出反抗而已。自古以来那么多血流漂杵的战争,谁又是天命所定的英雄?难道乱世英雄不希望做一个普通人,有尊严地活在平平安安的盛世下吗?
“我怎么办呢?陆庭深,我没有办法……老师把他能给我的一切全都给我了,他还为了救我,受尽了你想象不到的苦楚!我不硬着头皮走下去我怎么办呢?我能去和加文老师说,我做不到,你去找别人吗?”
“我……我一开始其实不能理解,我想着alpha让我们跪着那我们就跪着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师宁愿斗得头破血流也一定要站起来?加文老师要是愿意跪着,切尔·希特难道会对他不好吗?他还是世界上最尊贵的omega。他为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还要造反?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肯低头?alpha那么厉害,我们又能做什么?这么多人死在这条路上,何必呢?”
“直到当年我和你回家,见到了白鹤老师。他和我说,alpha今天让你跪着你就能活,那明天呢?他们让你出卖身体,你去不去?让你永远躺在床上抽干骨髓做生育机器,你做不做?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