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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对不起。”左手再拿了一块,“我再吃一块。”
  “……”赫德见此诡异情景,笑了一声,“老师别画了,先吃吧。”
  白鹤悻悻地丢下画笔,喃喃地道:“切什么不好,切菠萝。馋死你gavin老师了。”
  曾经他们还是同事时,卡尔·加文就爱吃菠萝,白鹤去找他办点事不提别的,就提俩大菠萝。
  菠萝提前泡过了,拌上陈皮酸梅,沁着些冰块,酸凉生津,很好吃。
  赫德注意到了老师的画,画上是许多只栩栩如生的金丝雀。它们抖擞着艳丽油亮的羽毛,在蓝天中自由地飞翔。
  但有一只,懒散地蜷在窗内一只华丽精致的金丝笼里,笼子的门俨然敞开着,它脚上也没有任何束缚,但就是不愿飞出这座笼子,哪怕它的同伴在窗外振翅呼唤它。
  它充耳不闻,只埋头在笼门边伸进来的那只手心里,惬意地啄着那只手心里的谷粒。
  白鹤说,这幅画是送给卡尔·加文的。
  单从色彩、光影、布局来看,这幅画无疑是极美的。卡尔·加文欣然接受,虽然他搞不懂白鹤为什么要突然送自己画,还是送这样一幅画。
  卡尔·加文一向没什么艺术细胞,只是知道作为帝星最杰出的画家,白鹤的画价值连城,能得到他赠画是莫大的荣幸。
  可是直到画笔在那只手的手腕处画上腕表、填补完整衣袖上的袖扣、缘边时,卡尔·加文蓦地僵住了。
  “白鹤,你什么意思?”卡尔·加文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
  冷得一旁的赫德心中咯噔一下,顺势白鹤左眼的目光看去,一样落在画上那只银色的腕表与金色的袖扣上。略一思索,冷汗涔涔。
  切尔·希特永远戴着这只腕表,至少出现在人前,从来不曾摘下过。袖筒上两枚袖扣分别浮雕着鹰与公牛。那是古希腊神话中,众神之王宙斯的标志,除了切尔·希特,无人敢用。
  原本轻松的气氛急转至冰点。
  “老师……prof.karl……”
  白鹤依旧孜孜不倦地勾勒那只袖扣的细节。
  “别画了——”卡尔·加文吼道,“我说别画了!”
  白鹤不为所动,由卡尔·加文操控的左手将调色盘愤怒往画布上砸——转而一个狠狠的巴掌扇上白鹤的右脸。
  “prof.karl!”赫德吓得肝胆欲裂,扑上去抱住左手,“您冷静一点!别吵架……”
  “你这是什么意思?”卡尔·加文厉声质问,“敲打我吗!”
  “你的意思是,我是这只不愿飞出囚笼的金丝雀,我是荆棘之路的阻碍是吗!”
  “……”画被毁了,但意思传送到了。
  白鹤颓然放下画笔,道:“你在愤怒什么?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只是你应该明白,你的躯体复活了,你要回去了。回到切尔·希特身边。”白鹤说,“你的意识不爱他,但你的身体还爱他。”
  “你能否认吗?gavin。你用你的怒火掩饰什么?”
  “我没有!”卡尔·加文愤怒咆哮,“我没有爱他!”
  白鹤道:“回到切尔·希特身边逢场作戏的你,真的能恪守你的意志,不沉沦在虚无的爱情里么?gavin,我不信。”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在分割你的大脑植入我身体里时,你对切尔·希特无尽的挂碍与思念。真到了我们成功的那一天,切尔·希特必须碎尸万段,你狠得下心吗?”白鹤说,“gavin,大脑是骗不了人的。”
  “我从未怀疑你投身平权的意志和决心,但这条路,你一旦行差踏错,对我们来说,就是灭顶的灾难。我只是想时刻提醒你,不要沦陷在虚无里。”白鹤苦笑一声,“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我……”卡尔·加文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没有爱他!我恨死他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爱他!你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愿如此。”白鹤说。
  “你做做准备吧。这几日,赫德会动手将你分离出我的身体,你的思维,你的意志,将会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你会回到切尔·希特身边,装作你还是失忆的,爱他的那个最初的卡尔·加文。”
  卡尔·加文不能永远留在白鹤的躯体里,不论如何他都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身体里,才能与众人里应外合,这条荆棘血路有了他,才能走得顺畅一点。
  而他的身体,被失而复得的切尔·希特捧在手心里。注定永远不会再松手了。
  白鹤说:“gavin,装疯卖傻不好受,你永远不要入戏,记住你自己亲口说的话。”
  “我们要尊严,我们要自由,不要爱情。”
  第33章
  洛迦还没有回到特别监狱,就半道被人截胡了。
  一个急急的刹车,蜷在铁笼里的洛迦哐当一下撞上坚硬笼柱,磕得头晕眼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迷茫不安地摩擦着被捆缚住的手脚腕,做出一些没用的挣扎。
  刺耳的声音很快从耳边传来,兜住牢笼的黑色布袋拉链被拉开,洛迦见到了天光。
  透过狭窄的牢笼缝隙,洛迦看见了他的旧情人,陆庭深。
  他诧异地发现狱警在打开关住自己的牢笼,他和陆庭深之间,再没了阻碍。
  陆庭深走上前几步,挟住他消瘦的胳膊将之拎小鸡似的粗鲁地拽了下来,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漫开一阵刻骨的钝痛。
  “有劳各位,”陆庭深紧紧桎梏着他的胳膊,对狱警说,“人我就带走了。”
  洛迦心中咯噔一下,迷茫地看向陆庭深,一声不敢吭。
  有总统阁下亲自签名的调令,狱警也不敢阻拦,只能恭恭敬敬地将罪犯拱手奉上。
  押运车一辆接一辆扬长而去之后,洛迦被陆庭深粗暴地甩上了车后座。
  居然是车后座,不是后备箱。
  这些日子被折磨习惯的洛迦居然还觉得受宠若惊。
  虽然,甩上车后座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
  两只手被一齐拷在车玻璃上方的扶手处。
  如果不去特别监狱的话,陆庭深会带他去哪里呢?
  洛迦小心翼翼地将一句话思忖了好久,才弱弱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庭深没有回答他。
  “……”洛迦撇撇嘴,问道,“你是不是要带我回家?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陆庭深还是没有说话,透过后视镜,洛迦看见他专注开车的神色中浮现出了一丝不耐烦。
  洛迦小小声地嘟囔:“你没有把我塞进后备箱,是不是代表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点份量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未说出的话被一个急刹车给堵了回去。
  只见陆庭深把他拽了下来,打开后备箱,一脚踹了进去。
  “……”
  洛迦在后备箱抱着膝盖,乐观地想,真好,后备箱没有笼子。
  即便再恨,陆庭深对待自己也和其他那些alpha不一样的,在他眼里,omega至少是人。
  这里不黑,也没有笼子束缚着,虽然地方有限,但也可以自由活动,一片摇摇晃晃之中,有一个罐子滚到了脚边。
  洛迦低头一看,眼前朦胧了一片。
  车子缓缓停稳了,白鹤和赫德对视一眼,忙走上去,陆庭深下车,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后备箱,顿时两眼一黑:“……”
  洛迦抱着一罐芝士脆棒,吃了满嘴的饼干屑。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他眼睛一酸,遮住光线,等缓过劲儿来,手里的饼干罐没有了,他被陆庭深拽了下来,摔在地上,还没感觉到痛,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淡淡的白风铃气味氤氲在鼻尖。
  “洛迦。”
  洛迦颤抖着嘴唇,回抱住他:“老师……”
  陆庭深拧上饼干罐的盖子,不理这一对“共患难”的师生,独自上了车,驶下昏暗的地库。
  这下子,家里多了三个让人头疼的omega。
  他从切尔·希特眼皮子底下带走甲级战犯洛迦,虽然理由看起来足够充分,但切尔·希特是什么人,会这样就轻易相信他吗?显然不会。
  陆庭深坐在主驾中,烦躁地想要摸根烟抽。打开了烟盒,却早已空空如也。
  只有扶手箱前放着的那罐芝士脆棒。
  满满一罐,只剩三根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无赖,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把别人的东西吃得只剩三根。
  但是要和一罐饼干计较吗?显得很幼稚。
  他应该是满不在乎的才对。
  陆庭深忿忿拿了根饼干吃。芝士咸香在嘴里化开,味道总是差一点儿。
  十几年前,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洛迦会提着一个裱花袋,在铺了油纸的烤盘上挤出一条条笔直的芝士饼干液,送进烤箱,烤得金黄酥脆后拿出来,一根根装进罐子里:“我不会做别的,只会这一种,是我的omega爸爸以前教我做的。我很喜欢吃,你给我烤蛋糕,那礼尚往来,我给你烤芝士脆棒。”
  古堡一案之后,洛迦没了,家人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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